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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說打人不打臉,但長公主若是要責罰,打了就打了,只不過」桓鴆嘴角勾笑,不懷好意的看著那趙嬤嬤,「她這副模樣已經不能再去伺候太後娘娘了。」

那趙嬤嬤的臉已經腫了,嘴角整個下巴處滿是鮮血,似乎牙也掉了半顆,足可見拿小太監下手的狠烈程度,可既然是這樣了,那就不能再讓她回去了,事情就到此處,不讓這件事情再流傳出去,畢竟她對自己的態度一直並不是很好。

「桓鴆,那人我就交給你了,隨你處置吧。」高晚悅一抬手,百無聊賴的看著趙嬤嬤在那里,她平日也沒少向那位太後娘娘進讒言,包括在太後的面前說陛下的不是,太後自然是相信的,因為對于自己的這個兒子也並不是很喜歡的樣子。

轉眼間,剩余的那些嬤嬤們帶著紅綃走了出來,一人走到高晚悅的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卻始終不敢說話,小心的看著高晚悅似乎在等著她問的樣子,她的心里頓時涼了半截,

「什麼結果啊?」高晚悅問著,可是那位嬤嬤確是緊張地不行,底下頭也能感受到上方傳來的狠厲的目光。

「回長公主的話,這紅綃紅綃姑娘已非完璧之身!」她此話一出確是閉緊了雙眼,等著上頭傳來的雷霆之怒,可是久久都沒有消息,也只能睜開雙眼,朝著高晚悅的方向看去,

「賞!」高晚悅沉默良久說出這樣一句話,「重重有賞!把她們好生送回去吧。」

水清緩緩的走近文妍閣,沒過多久就拿了賞錢出來,分給了那三四個給紅綃驗身的老嬤嬤們,這也是向這些人證明,自己也是個賞罰分明的人,趙嬤嬤是因為對自己不敬,違背了自己旨意,才會收到酷刑責罰,而她們按照自己的話去做的,沒有絲毫不妥之處,所以要賞賜。

這庭院之中也只剩下了桓鴆、安幼厥、高晚悅與水清、紅綃,這五個人在了,沒有了那些外人在,就可以少了一些顧忌,沒了那些世俗的眼光,現在她就只是高晚悅,根據自己的本心做出決定,而不是根據一國長公主,需要從大局考慮,

「桓鴆,人你帶走吧,交給你我放心。」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桓鴆,那銀灰色的眼神里,帶著冰冷以及仇恨,對于她而言,這紅綃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即使跟著自己,但是因為她對安幼厥的那一點點私心,就足以讓她對紅綃的好感蕩然無存了。

言下之意,雖然不至于起了殺心,但是自己的身邊,這宮闈之中再也沒有了她的地方,在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事情,很是常見,但是心里有著些許潔癖,還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

桓鴆看著她的眼神,看來她是要借自己的手除掉紅綃,他到是可以為她分憂,只是這樣,她的心變得越來越心軟了,最後就會猶豫不決、又像從前那般優柔寡斷起來了,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您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嗎?」桓鴆眼神空洞的看著高晚悅,他們之間的對話決定著紅綃的性命,可她現在在哪里站著什麼都做不了,甚至連一句話都不為自己分辨,也可能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吧。

「那又能如何?殺了她?」高晚悅用白皙的手指,輕撫著自己的朱唇,思索著該如何處理這紅綃,可是這或許並不是她的錯,卻要她來承擔後果,自己確實是做不到的!

「您似乎是忘記了,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您應該如何對待呢?」桓鴆饒有興趣的看著高晚悅,她應該是忘記了什麼,她說的話不著邊際、甚至語無倫次,竟有些好奇,甚至有趣。

「定要付出代價!」看到她眼神的堅毅,便可以放心她已經找到了最真實的自己,這才是應該有的樣子,血性,不光男子該有,女子也該有!

「那就交給你,為本宮分憂了!」高晚悅嘴角笑著,既然是要做著殺人的勾當,那麼就由別人來代勞,她的手上再也不想再沾染上血跡,要保護好自己的雙手潔淨,剩下的瑞給別人才是高段位的表現,

「小可願意效勞。」轉身便帶著紅綃與水清離開,雖然是她不願意,也是被水清強行拉走的,這里也僅剩下她與安幼厥兩個人,微風拂面,這樣的寒冷,卻也吹不走心頭的痛,她或許可以不去怪安幼厥,畢竟他是在這里長大的人,封建社會的惡習還是根深蒂固的,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自己不能再去接受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晚晚」安幼厥心中也是疑惑,自己根本就沒有做過的事情,就不會承認,只是看著高晚悅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心痛,或許自己現在說些什麼,她都不會再相信了,但是到最後自己才發現,真的做不到放下,

為她受過的苦痛,都是心甘情願的,一切都甘之如飴,兩個人既然是經歷過生死的,難道這點信任都沒有嗎?可事實勝于雄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知道為什麼成為現在這個樣子,而紅綃也不會承認的,畢竟對于這樣的事情,一個女孩子總是有難言之隱的,也不好過多的強求苛責,

可他認為他們已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這一點信任應該是可以有的,而卻忘了最重要的一個事情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愛情本就是自私的,不能與任何人分享,何況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受到了所謂的背叛,定是不能接受的。

「幼厥,抱歉,今天我還有許多政務沒有處理,怕是不能陪你了,改天吧!」她失魂落魄的走近屋子里,一絲力氣都沒有,經受著這樣大的打擊之後,她一點都不想說話,可是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

回了屋子,換好一身盛裝,綰好發髻,自己為自己畫著濃妝,鏡子前的女人不光是安幼厥的妻子,仍是被北齊的長公主殿下,她要約束好自己的言行,因為自己的一言一語都代表的是北齊的象征,也絕對不能因為個人的恩怨,而毀掉國家的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形象。

也或許是她想要的東西在這個朝代根本就找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終究是個可笑的夢罷了,一身艷麗的紅衣,長裙曳地,正如同一朵陽光午後中幽然綻放的紅薔薇。

望著鏡子的自己,將白玉簪斜插在發髻之上,與純金打造的鳳釵顯得格格不入,也平添了一絲柔美,她似乎喜歡上裝扮自己了,在裝扮的時候,時光流逝的緩慢,可以專心的做著一件事情,而忘記所有的煩惱。

她推開門,看著安幼厥在那里沒有離去,而自己也僅僅是有了一瞬間停駐,自己頓住的腳步,畏懼、恐慌、尷尬,只會讓自己停滯不前,所以她一定要沖破自己的阻礙,這樣才會無所畏懼,成為沒有軟肋的人,

只是這傍晚的黃昏看起來這麼這般柔美,她依稀記得當年也是在這樣一個傍晚時分,安幼厥跟自己說做自己就好,

但今天她仍是需要忘掉前塵往事的,對自己執著的事情無能為力是最悲哀的事…

如果不能成為好人,那寧可做壞人拋棄善良與慈悲心麻木一切,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活下去,可是到如今還是做不到,所以注定一世千瘡百孔,體無完膚,

為了不讓別人看笑話,還是要築起高牆包裹起自己,將自己的想法藏的嚴嚴實實的,所以也變得越發的孤僻起來,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活潑勁兒,每次做事都要思慮再三,所有才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做什麼事情都畏首畏尾,再也看不出當年的那種闖勁兒了。

她沒有說一句話,也只是從安幼厥的身邊路過,目空一切,她的眼楮只能看向遠方的路,根本看不見眼前這個男人。

「晚晚!你要相信我!」安幼厥輕輕的拉著她的袖口,如今她如此盛裝,而是讓自己看不清楚她的模樣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也難免人會在改變的,可是為什麼卻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始終有著什麼隔閡跨越,所以才會成為今天這樣。

彼此懷疑,互相不信任,這婚姻里就是亮起紅燈的前奏,可是現在即使高晚悅並沒有多說什麼,也能感覺到

其中的隔閡,她試圖躲避著自己,也是回避著這件事不願意回答,又變回了那個處處遇事躲避的她。

「我還有政事要忙,駙馬也該去巡防宮禁了,有什麼話我們晚些時候再說!」高晚悅將衣袖從他的手中抽回來,盡量讓自己變得心平氣和起來。

她現在必須要讓自己忙起來,才可以不去想這些事情,所以現在必須要去太極殿,自己埋在那堆積如山的奏折當中,而現在與她糾纏不清的話,只會吵架徒增煩惱,甚至會鬧得不可開交,還是等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再做打算。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安幼厥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心底一沉,看來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是不相信自己,而寧願相信那些人的結果,不願意再听他解釋一句,所以自己現在說些什麼都如鴻毛般輕視。

「駙馬何時如此婆婆媽媽起來,巡防宮禁不是才是你心中頭等要緊的事情嗎?」高晚悅笑著離開,用笑容掩飾著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掩飾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恐懼,

邁出這文妍閣一部就只覺得,自己受萬重枷鎖約束一般,一步一錐心,在旁人看起來走路婀娜多姿、步步生蓮的長公主,而是只有高晚悅她自己心里才知道沒走出一步,每遠離他一步,自己會有多麼的痛苦,也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才能離開這里。

再回過神時,她已經坐在太極殿內殿的桌案前,面對著如小山一樣高的奏折,她似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里的,也不記得自己批閱了多少奏折,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一切都模糊看不清楚,她並沒有讓人進來掌燈,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視線模糊昏暗的感覺。

對于自己或早或晚會失明這件事情,他也選擇了慢慢接受,或許眼不見為淨看不見就不會有那麼多煩心的事情,就像現在這樣在夜晚降臨的時刻,沒有蠟燭高照,依舊是不能看清楚。

微風拂面,只覺得臉上涼涼的,他放下手中批閱奏章的朱筆,輕撫自己的臉頰,已滿是淚痕,可為什麼自己感覺不到,只是覺得胸口憤懣,難以平復自己的心緒。

原來自己在哭,可是為什麼現在情緒並不是很激動,卻能流下眼淚,自己拼命的想忍住不哭,可為什麼還是一滴一滴的從臉頰上滑下。

她听到有動靜,有人推開了這太極殿的大門,連忙將臉上的淚水擦去,不讓任何人看出她哭過的樣子。

她抬起眼眸看著緩緩走近的人,他的手中拿了一個燭台,借著幽微的燭火,看著那張潔白俊美的臉,一襲紫衣男子緩緩走來,他將燭台放在桌案上,溫柔的目光看著高晚悅,「天已經黑了,您也不知道叫人掌燈!」

看著那從容不迫,溫潤如玉的男子,她似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委屈,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這麼久以來的委屈,在這一瞬之間全部釋放出來。

桓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手輕撫著她的秀發,像是在安慰的意思,嗓音輕柔的說道︰「您既然想哭,那就哭個痛快好了,不用擔心會被人看見,門口的人都已經被小可遣散走了,您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哭泣了!」

他大家都不贊同將情感埋藏在心中,如果真的覺得難過的話,哭出來或許會好受一些,可是自己也有些許錯愕,也是第一次見到高晚悅這般哭泣,絲毫不隱忍,將所有的感情宣泄出來,怕才是長久之道,因為長時間將這種負面的情緒憋在心里,遲早會憋出病來的。

「桓鴆,你為什麼在此處,我又為何會在此處,要是我選擇不背負這麼多東西,是不是就可以輕松一些,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每次她遇到了挫折,就會否定自己從前做過的事情。就像來到這北齊一樣,或許當真是錯了,如果不來就不會見到這麼多的人,掀起這麼多的風浪,或許所有的人都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人類當真是瘋狂的,也會隨著周圍的一切而改變。

「這與您其實並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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