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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婢女的攙扶下,她才緩緩走下轎攆,一瘸一拐的樣子讓人不禁心生憐愛。

「這怎麼了?」高洋看見她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許是剛才在宮外,跪久了傷了膝蓋,不礙事的。」伸出手輕揉著,只是少有疼痛,卻也在他的面前讓他感覺到十分不適。

「傳沈太醫。」高洋說道,「賜座。」

她與桓鴆說過,只要他再回到這棲凰宮中來,她便又是那個風光無限的樂陽長公主,因為她一直在賭,賭高洋的心軟。

不過須臾,沈太醫便跟著內侍來到他的面前,在他抬頭看到高晚悅的時候,不禁一愣,連忙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參加長公主殿下。」

她露出燦爛的微笑,「沈太醫,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多年未見,已成了尚藥局的頭把交椅了,是在刮目相看啊。」

「多謝長公主殿下,贊許。」她仍記得當年那個垂頭喪氣的人,在她提出交易時而改變的目光,他不是池中之物,不會甘心屈居人下,如今這般的努力已經看到成果了。

他取出腕枕墊在高晚悅的手腕下面,又拿出一條潔白的絲帕照在手腕上,細細搭脈,又不時的抬起頭看看她,表情復雜,而眼前的這個女子卻是雲淡風輕的模樣。

「怎麼樣了沈太醫?」見他許久不做聲,高洋不耐煩的問道。

「長公主殿下的膝蓋只是被她久了有些淤青,敷些藥好生休養就沒有事情了,只是…這身子損傷太大,怕是要長時間調理了!」他只知道她離開了這里,但並不知道這麼多年發生了什麼,她身上有著余毒,更是有落胎的跡象,若是不小心照應,只怕將來也很難生養。

「去開藥吧!」高洋嘆了口氣,因為她的執拗才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自己傷痕累累的回來,怎麼讓人不氣不怒。

「哥,其實我沒事兒,真的。」高晚悅總是願意在旁若無人的時候叫一聲哥,顯得更加親近,這樣他們便是親人,不是君臣的關系。

「你瞧你任性的,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曾經被他捧為珍寶的妹妹如今被人傷成這個樣子,如何不惱怒,「那元怙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嘛。」他既然提起了那個人那就三緘其口,看他信不信,

「那元怙也是可恨,把我搶了去,我自是不願意的,我已有丈夫是哥哥親自為我挑選的夫婿,我怎麼對不起他,本想一死了之,可那元怙又說以我一人之軀,可以換來整個齊國的太平,我就只好忍了下來,苟延殘喘的活著,想著來著還能見到哥哥一面就心滿意足了。」淚水如潮水般的涌貫而出,她拿起手帕逝去淚水,卻是抽泣不止。

「他還說非要將我立為皇後,這樣才會有真正的和平,可不想群臣反對,他便拉我出來,為我灌下毒藥,想要平息這場風波,多虧平時我待人和順,有好心人搭救,才使我從那地獄之中逃了出來,才能見到哥哥一面。」

將自己與元怙費心籌劃,與虎謀皮的事情全部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自己無非是一個受惡毒人脅迫的無辜女子罷了。

「晚晚。」高洋摟住坐著的高晚悅,一時只覺得心痛,不曾想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讓她苦受罪了。

「哥哥…」她也緊緊的抱住高洋,將淚水蹭到他的身上,真切的讓他感到傷心。

「我可否再見駙馬一面,即使伸出龍潭虎穴,我也是清白的,沒讓那奸賊玷污!」她並不是未出閣的姑娘,而是已經身為人婦,所以要將一切說的明明白白的,不能讓人留下話柄,往她身上潑髒水。

「剛才不是見到了,日後你就住在宮里面吧!」看他的意思並不打算讓高晚悅回到安家與安幼厥團圓,而且他的意思也繼續想讓安幼厥吃苦。

一代威震天將軍,竟也淪落到看守宮們門,那豈不是在打他的臉,大材小用了嗎?她定要自己弄個明白!

「哥,這樣也好,可以多陪陪你,還有母後了。」她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讓高洋另眼相待,這麼久的時間她是經歷了一些什麼性才變得如此和順?曾經的執拗倔強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溫柔的女子,怕是又像她說的,哭的多了,眼楮里的墨水又少了一半。

「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必向母後請安了。」他還是如此將母後隔絕,甚少讓別人去請安,正好她也是不願意的,因為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親生的女兒一般對待,從來都是冷言冷語相對。

「臣妹告退。」高洋讓人給她送回她一直在宮中居住的地方,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與身後的王公公說著話,「你說…她到底經歷了什麼?」不由得感慨萬千,時間當真能將一個人變得如此嗎?不僅性情大變,連性格都如此天壤之別。

「依奴才看長公主變成這樣,也是一件好事。」他說著高洋的話說著,

高洋怒目而視,因為什麼都沒有才會順從,才會恭順,從前的高晚悅仗著帝王的寵愛,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什麼樣的事情敢去做,而如今畏首畏尾,換了一個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不適應。

她滿意的走了,一切都如此順利,語言當真是一個可怕的東西,最不值錢的就是言語了,任何人只要是啞巴便可以說話,但是要說得令人愛听,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她所說出來的話並不用是真實的,只要能令陛下相信,那就是正確的。

「這里還和從前一樣。」現在的文妍閣,還和她未出嫁時保持一樣,一樣的裝潢,一樣的東西沒有任何改變,而且縴塵不染。

「長公主。」紅綃見了高晚悅,高興的跑了過去,過于興奮,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便跪在她的面前。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許久未見,哪有一見面就跪下的道理,即使再高興也不能這般的樣子。

紅綃站起身,跟在她的身後,迎著高晚悅進屋,「奴婢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

她久居深宮不能出去,所以以為今生都無法再得相見,沒想到還有可以服侍的機會,可是那個男子的身影在她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駙馬大人,被陛下剝奪了爵位,貶為一介宮門看守,她有的時候路過宮門會不時偷望,也有時感嘆長公主當真是害人不淺,更多的是幾分興奮這樣他便可以有機會不時的看望他。

那一夜其實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她也是能做此生最美好的回憶,埋藏在自己內心的深處,他便是她見過的優秀的男子,其余的人便都拋諸腦後。

「以後我或許就住在宮里了,我們也可以朝夕相處。」她沒有辦法見到水清,可在她的心里紅綃與水清便是一樣的分量,不過多了幾分惋惜,當初只能帶一人出宮,她便選擇了水清,或多或少對眼前的女子有著幾分愧疚。

為她

倒茶的手停頓了一下,或許陛下心疼自己的這個妹妹,留她在宮中小住也是合理的,但是終究會有那麼一天她會與駙馬歸家,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這一切就好像一個永遠睡不醒的美夢突然驚醒,心情便瞬間從天堂跌到了地獄,很不是滋味。

「怎麼了?」看著她在想事情想的出神,不禁問一句,這宮中關系旁枝錯雜,也倒是難為紅綃一直小心在宮中伺候,沒有什麼差錯。

「沒有,奴婢是太興奮了。」給小劉露出笑容,盡量讓她相信,彌補自己剛才的出神。

自己的想法本就是一可怕的想法,永遠也不會實現,就像他只是一介宮女而已,根本對事實無能為力,只能任憑別人的差遣做事,終究是身不由己。

「我看著宮中有許多陌生的面孔過去的老人怕是不多了。」在這宮里勞作的人,一入宮便是勞作至死,很少有獲得恩賞出宮的,紅顏暗老,白發先生,在這宮中稱為白頭宮女是最可憐的,若是有機會她定要也將紅綃帶出宮去。

「自長公主出嫁之後,紅線便被派去服侍皇後,小喜子去了御前當差,但是兩個月之前病故了…」而現在只有紅綃一個人一直守在車里,這里的事情並不算多,但陛下嚴令要一塵不染,她便每日打掃,與這孤獨為伴倒也安全。

「哎…」時間終不會等每一個人,沒有人會在原地等待,一切就像輪盤一樣運轉,一往無前,生命亦是如此,流逝到盡頭便只有死亡,不會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在床榻之上小憩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便到了夜晚,鄴城中的一切她都是熟悉的,盡管在這寂寥無人的夜晚,他還是感覺周圍的空氣如此熟悉,周圍的環境也是這樣清楚。

高洋身旁的王公公領著一眾內侍走了過來,身後帶著許多賞賜,打老遠便看到他走過來的身影,紅綃進來稟告,站在門口候著,等著王公公徐徐而來,「王公公,這時候怎麼過來?」

「奴才來給陛下傳口諭的,長公主殿下還請接旨吧?」他的口吻亦是溫和,就如同從前二人的交情一般。

「高晚悅,接旨。」她跪去,身後的紅綃也跟著跪了下去,

「陛下口諭:賜樂陽長公主錦緞五十匹,黃金百兩,白玉如意一對…」高晚悅低著頭听著,不過是一些身外之物倒也不在意。

「高晚悅,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磕頭謝恩,這些也不過是手段,籠絡人心的東西。

「長公主殿下,陛下還有言,讓人穿上這衣裳伺候陛下酒宴。」高晚悅看著那一身顏色艷麗的衣服,只覺得刺目,她一身白衣,不施粉黛,也是對那個孩子的愧疚,現在讓她打扮的鮮艷,是做不到的。

「王公公還望你跟陛下說說,我這月復痛不止,實在難以前行,這得通融通融…」對于這位王公公其實並不用使些錢財,只要好言相勸,他還是會幫忙的。

「也罷,奴才就去陛下那里說和說和…」看著她一臉的消瘦也不好強人所難,

高晚悅王公公拉到一旁小聲問道,「話說,陛下在最寵愛的妃子是誰啊?」

「現在嘛是王嬪,這還要多虧了長公主啊!」在沒人的時候,他們便是八卦二人組,盡管現在身邊有這麼多的小太監小宮女,他們二人依舊說著悄悄話,不讓別人听到。

高晚悅一頭霧水的看著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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