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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什麼公子?」高晚悅皺著眉頭,他來到這西河郡,一向安分守己,未曾調戲過良家少年,怎會有人找上門來?「可知道是何人?」

「那人未說只是派人前來稟報!」溫伯據實而答,

「哎喲,譜挺大的嘛!非要我親自出門相迎是不是!」一心是面團,分個高下的高晚悅,看著自己的手中滿是面糊,有些心煩,「就出去說,不認識的不見,水清你去回。」

考慮到溫伯進進出出,行動不便,也讓他留在自己的身旁,看著自己揉面。

「溫伯,你可知他愛吃什麼餡的餃子?」看著有些尷尬的溫伯自己開始找話題與他聊天,緩解現在的尷尬。

「小少爺麼?」他站在門口,倚著門框,一副盡力回想的樣子,「上次小少爺在家過年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老夫記得我最愛吃的…」

他很著急的撓撓頭,仔細想卻也回想不起來,「小少爺好像不拘什麼餡兒的餃子好像都愛吃,每年過年吃餃子的時候,便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听到此處,她的心微微觸動,難不成這個木訥人很少在家過年,而且很少能與家人團聚?惻隱之心暴露無遺,有時在想會不會真的是自己脾氣不好的原因。

「那我知道了。」家里也只剩下白菜,那就白菜餡兒的好嘍,將和好的面放在一旁,蓋上個濕抹布,一手拿著菜刀,一只手綁著整顆的白菜,要與白菜撕戰。

「夫人。」這是水清回來了看著眼前的景象,心底一沉。

「可打發走了?」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不由得問道。

「沒有。」她喘著氣,她的身後跟著一位紫衣少年走了進來。

「桓鴆?」看到她的到來,總覺得有些驚訝,昨夜才收到的飛鴿傳書,今天他就到了,莫不是有千里之行的能力?

「嗯。」他點了點頭,看著她現在的樣子,一種鄙夷的姿態望著,高晚悅微微詫異,又馬上放下了戒心,這樣鄙視自己的人,不是桓鴆還能是誰!

「可要一起?」自己現下可騰不出手來招待這位客人,一只手舉著菜刀,一只手舉著一棵白菜,兩只手佔得滿滿登登的。

「你這是在做什麼?」看她現在的樣子,與從前那般斯文怯懦的樣子相去甚遠。

「包餃子啊!」高晚悅無奈的說著,他忘了眼前的這個人,不食人間煙火,又豈會有這般的煩俗的想法。

「哦。」輕聲回答著,見他沒有任何舉動,高晚悅繼續與手上的白菜拼殺。

「難道沒有下人做這些嗎?」他如巍峨,高山一般立在此處,不顯得那樣不合時宜。

「入口的東西要自己做才好吃啊!況且今天是新年,自己要包一頓餃子才算是過年!」她似乎與他說不清楚,可印象中的桓鴆又不是如此要人伺候的人。

「好吧。」他站在原地,沒有絲毫上前的意思,反而退了一步,怕水濺到自己身上。

高晚悅示意溫伯回去休息,而自己帶著水清還有一個看客承包了今夜的餃子。

「最近鄴城可有什麼風吹草動?」手上切菜的動作沒停,也不忘一邊詢問著。

「風平浪靜。」

高晚悅白了他一眼,或許這麼久沒見他的性格更加古怪了,少言寡語,一直注視著

她手上的動作。

高晚悅沒再說話,自己一邊和餡兒,水清一邊 面皮,她自己有個獨特的絕招,便知道這菜的咸淡,就是靠聞,若是咸了,聞起來的味道也會是咸。

做飯當真是一個累人的活,一天的光景便會全部浪費在做一頓飯上。

高晚悅將 好的面皮兒彈攤在手上,另一只手用勺子挖一勺餡兒放在面皮兒上,包出元寶的形狀,看向桓鴆「現在可要試試?」

他似乎有些心動,淨了手,高晚悅將面皮兒放在他的手上,又將和好的餡放上,只剩下最後一個步驟給他,可他要麼使用力太大,將面皮兒弄破,要麼是完全粘合不上,餡兒露了出來。

高晚悅只好在一旁偷笑,「好啦好啦,我的桓大公子,您去一旁歇著就好了。」

「當真麻煩。」

靠近她的時候覺得有些清香味道有些甜膩,似曾相識卻不似藥香,「你可是換了燻香?」

「嗯,這是龍涎香。」他也聞著自己身上的香味,卻並沒確得異常。

她點了點頭,過了很久才包好個籠屜的餃子,「這麼多都要這樣按部就班的完成?」

「包餃子好像都是這樣子」她苦笑,到底怎樣才能與這位兄台說得清楚,怕也是個平日里不下廚房的人,也是他的強項在于懸壺濟世,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桓公子現在就應該知道了,一蔬一飯,來之不易,應當倍加珍惜!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不由得想起來平日里浪費糧食是多麼可恥的事情!

他笑了笑,學著酸腐儒生的樣子行禮,「多謝姑娘教誨。」

「哎…怕是真的,分別太久你我已經完全陌生了。」現在兩個人溝通的狀態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或許這就是常說的與時俱進吧。

「桓鴆,鳶兒她可好。」想起他只身前來,只留下他的妹妹一人在府中,不由得擔憂起來,平日里斷不會留鳶兒自己在府,而自己出遠門的。

「很好,不用記掛。」他皺了皺眉頭,又迅速的恢復常態,泰然自若的看著他,不知為何,今日的桓鴆表面上看上去溫文爾雅,讓人感覺從心底透著一種冷漠的氣息。

似乎是想緩和這種詭異的氣氛,她才主動提起鳶兒,「她可曾說過有想我?」若是她知道,桓鴆反正是來看自己,竟也會嚷嚷著要一同前來,只是他是如何說服了他的妹妹的。

「有說過,只是未讓她前來!」他微微笑著,看著他的笑容,想必笑容之下有很多不為人知的辛酸。

鍋中的水已經沸騰,高晚悅餃子一個一個的扒拉下鍋,感受著水的熱情,等煮熟之後就要完成他們該有的使命——被吃掉。

鍋中的水再次沸騰,高晚悅又倒了把涼水進去,如此反復三次,再次沸騰的時候,她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將熱氣騰騰的餃子盛出,放在盤子里,也遞了一雙筷子到桓鴆的面前,「剛出鍋的,新鮮熱乎著呢,嘗嘗!」

他有些錯愕,當年這女子也是如此開心的捧著自己的得意之作,來到他的面前,一臉期待的表情問道,「味道怎麼樣?」

「稍微有些咸了。」筷子仍夾著咬過得半個餃子,仔細觀察著,「若是只用白菜葉,將白菜根部剔除,味道可能會更好。」

高晚悅翻了個白眼,「桓公子,我們可是小門小戶,這樣做實在太浪費了,高攀不起!」

若是從前在公主府,端定會如此做,可現下在西河郡,他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家,普通的人家吃飯,沒有這麼多講究。

她高晚悅從前在宮中,可是嬌生慣養的,心甘情願的來此,吃苦受罪?在鄴城也曾是呼風喚雨般的存在,沒想到竟然在此處過得如此清貧勤儉。

「可曾想過回去?」看著她如此般的境地,不由得問道。

「未曾!」既然他說話都如此簡明扼要,那回復他也是如此的,簡介明了!

「夫人,您不走了?」一旁的水清高興的叫道,讓她覺得心累,怎麼什麼事情都如此的沉不住氣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走!」連忙給水清使著眼色,意思項是,快,再說幾句。

「對對對,夫人從來沒說過要離開!」此話一出,再看像桓鴆偷笑的樣子,感覺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那樣笨一樣的隊友啊。

自己是否已娶,為何要告訴桓鴆,與他何干?這樣的一來就不能回去了,自己便不能離開,我是回去踫到了他該如何解釋?

天色已晚,將煮好的餃子全部放在盤子中,裝進食盒,帶去見安幼厥,溫伯套著馬車,水清仍在,整理需要帶的東西。

「桓鴆,走吧,一同去吧!」看著他形單影只,只有一個車夫駕車,便邀請他一同,過年就是要大家在一起團聚嘛。

「不了,我還要連夜趕回去呢,能見你一面,已是萬幸!就此告辭。」毫不猶豫的轉身上車,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像他突然出現這樣,又這般突然的離去,消失不見,虛無縹緲,捉模不定。

馬車上。

駕車的車夫揭下臉上的皮子偽裝,盡管馬車飛速的行駛,他始終沒有停下揮鞭子的意思,「主公,即使現在快馬加鞭也趕不回去的。」

「蘇放,休要多言。」車內的男子同樣從臉上扯下一樣質地的皮子,暗自低語,「為何非要這般的作踐自己!」

她本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能令眾生仰慕的長公主就該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竟學著農婦的做派,如此自甘墮落,令人意外。

這就是她高晚悅義無反顧的選擇?那日與她決裂,並選擇這樣的人,過著平凡的生活?她能如此甘心的放棄強權,遠離朝野,當一切置身事外嗎?

「主公,嫣夫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只因著他的一時興起,便來到了相距甚遠的西河郡,即使是快要到新年,他也不在意,他的主攻還和從前一般的任性妄為,這樣又如何能了卻前塵,謀弈天下?

「專心駕車!」他不在答話,閉目養神,在收到她那一長封信的時候,便動身前來看她,兩天兩夜不休不眠,只為早日趕到這里!

即使見到了又能如何,他不得已披著偽裝,才可以近距離的與她接觸,若是讓她知道今日所見的人事,自己又會如何?怕還是會再次斬斷這場已經恩怨分明的前塵往事吧。

對自己狠絕,對別人狠絕,而這個別人僅單單是他而已,冷冷的笑著,模著自己的心口,卻覺得格外的寒冷,惆悵的看著身前駕車的男子, 「蘇放,我這趟可是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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