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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是夜鷂的時候,眼楮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伸出手輕撫著晚悅的雙眸,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這眸色改變之後她的性格也不一樣了。

晚悅苦笑,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在意她的眼楮,太史令視她的眼楮為不詳,不惜以命相博,這只是一雙普通的眼楮,眼神不同尋常的黯淡了些罷了。

「你是說我曾經叫夜鷂?我也曾經是你的手下嗎?我們以前就認識的嗎?」現在的晚悅思路有些混亂,但還是從他的言語間仔細分析著,

「離開師門的那天,你就失去了聯系,直到在齊皇宮看到了你。」他以為她的突然出現是會向元怙匯報情況,誰知道,她卻忘了一般,「夜鷺多番試探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夜鷺?」晚悅皺著眉,

「對,你們口中的裴嬪。」

晚悅不敢相信一般的睜大雙眼,他的手伸得太長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騙我是嗎?那麼裴嬪的刁難,元黃頭推我入水,也都是你做的了?!只是為了確認我是不是夜鷂嗎?」晚悅眼中噙淚,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盡力不讓淚水流下,

元怙雲淡風輕的說道,「我只是在評估你有多大的價值。」

「哦~原來這一切不過是場考驗,看我有沒有利用價值,若是我沒有利用價值的話呢?」晚悅自嘲一笑。

元怙沒有回答。

夜鷺、夜鷂與他師出同門,夜鷺擅長媚術,天生模樣妖媚,足以魅惑君王,所以他將她真實的身份隱藏起來,安排她來到齊皇宮,讓她使出渾身解數魅惑高洋,可惜,她經不起這後宮種種,瘋了~

她曾經多次派人傳遞消息,希望來寒耀宮見他一面,他卻始終沒有應允,相見于大計無益處,若是被人發現都功虧一簣,直到她瘋癲,也沒有見過最後一面,淪為一顆棄子,在冷宮之中自生自滅。

而曾經的夜鷂,擅于輕功,曾一夜之間飛馳三百里,身段輕盈,姿態如風,當她知道自己是高洋的妹妹的時候,一樣的重瞳便是她今生注定要背負的命運,她怎樣都逃不出這個魔爪,最終選擇自我流放,五年再也沒有見過她。

再見她時,她已不認得他,甚至武功盡失,與普通人再無兩樣,那雙眼楮也由深不見底的漆黑變成朦朧的煙灰色,甚至連沉默寡言的性格也變了,他也曾懷疑,可是那張沒有絲毫改變一模一樣的臉,沒有人動過手腳,她還是她,只是失去了記憶了嗎?

他以為或許這樣,他們可以重新開始,結果還是一樣的結局。

這就是宿命!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並不是夜鷂,今生我只會是高晚悅,你的夜鷂不在了!」

晚悅的心涼了半截,她為了他斷了親朋,棄了榮華,背井離鄉,想著跟他一起亡命天涯,可到如今不過是她的幻想罷了。

「元怙啊,你到底是個什麼人?」晚悅無奈的看著他,將一片痴心錯付,還能如何,剩下無盡淒涼與憂傷。

「我說過我是魏國皇子。」他的目光堅定無比,他的出身不容置疑,他生來就是皇室之人,與生俱來的高貴與篡位奪權而來的皇家並不一樣!

「只是這樣?」

「是。」他居高臨下,看著晚悅,「現在~你也無處可去了,跟著我回長安吧!」

他的意思是她最後的價值便是這樣了嗎,因為她幫助他逃了出來,作為回報他滿足她的心意,讓她可以留在他的身邊。

何時,她高晚悅可以這麼卑微的活著!

「阿怙啊,如果我不是夜鷂,你可對于我,我這個人由過半分真心嗎?」她沒有底氣,因為不知道答案,更不敢推測這答案背後的真假。

「沒有,如果你是高晚悅,那就不曾有!」

高晚悅~

他可能曾經喜歡過夜鷂是嗎,但是最直接的發現眸色不同,便不一樣了嗎,那她高晚悅差在哪里了?都是一樣的面目,一樣的身軀,不同的靈魂!

她自問也是個有趣的靈魂,怎麼就被人視如糞土,一錢不值嗎?

「哼~」晚悅輕蔑的笑著,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阿怙啊,我只說過要救你出來,並沒說過會隨你離開,自己好自為之吧。」

這就是真相,殘忍又真實,他如實相告,她只能接受,感受寒風蕭肅,耳邊嘈雜的風聲,像是在淺淺嗚咽,

她想哭,卻又覺得自己傷心得已經流不出淚,心痛無法呼吸,她離去,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面對這麼多的人,她依舊強撐著最後的尊嚴。

「你可想清楚了?你現在回去,那高洋會放過你嗎?」

他的眼里不注意的表露出的目光讓人不敢蔑視,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狡黠而俊美的嘴角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仿佛篤定了一般。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晚悅加快了步伐使他撲了個空,隨即將身旁桑柘的劍拔了出來,雙手舉著,向他剛伸出來的那只手砍去,

她知道她笨拙的姿態傷不到他分毫,就當是自己揮劍斬斷無情緣吧。

「你我以後便形同陌路吧。」

晚悅將劍扔給桑柘,他單手接住,收劍回鞘,一切那麼的行雲流水,劍柄上還帶著些許她掌心的溫度。

妾似胥山長在眼,郎如石佛本無心。

晚悅依稀還記得,第一次在寒耀宮中初次見到他的樣子,那臨風而立、溫和淡雅的少年,清澈透明的不沾塵似的感覺,一切是錯覺嗎?

她知道,什麼都知道,只是自己不願意清醒,嘴上說著他似豺狼如虎豹、心如蛇蠍,但從未進過心中,

她為此付出所有感情,把身邊的人全都不管不顧,固執地跟在他的身後,站在的他眼前,只盼望有一天,他一回頭,就能第一個看見她,看到她明媚的笑容。

只為了這一回頭的剎那。

可是他每次都沒有回頭,只是不動聲色輕輕的回答著,不用回頭也知道她在干嘛,竟能一字不錯的猜中。

現在她已經絕望了。

她只好承認自己的失敗,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勞,已經沒有什麼辦法,也沒有力氣再去歇斯底里的拼命了。

慢慢的他的身影在她心里模糊,她心中對那個少年身影溫柔的記憶越來越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懼。

人一走,茶就涼,是自然規律;

人生的最大錯誤,莫過于錯誤地堅持了不該堅持的,輕易地放棄了不該放棄的。

晚悅屬于前者,堅持了不該堅持的,

堅持要將元怙救出來,堅信自己的執著,堅信一切會改變,堅信一切會回到從前,他們彼此之間還有那一種純純的理解。其實,其實她錯了。

元怙心口忽覺一冷,有種漸漸沉落空的的感覺,形同陌路,她輕聲細語的說出來,竟比千斤還重,壓得元怙一瞬間不知如何呼吸,道︰「這就是你的選擇?」

他懊悔自己剛才為何要出手想要抓住她,抓住的那是一個皮囊一模一樣的她,哪怕內在已經不一樣了,當他想要抽回手的時候,她已揮劍而來。

她揮劍的樣子很決絕,他再也不能靠近她分毫,否則她必不手下留情!

有些人,近在咫尺,卻是一生無緣。

五年前,她亦是頭也不回的離去,他沒有挽留,想著終有一日會再見,五年後,她帶著最後的驕傲與倔強像他砍來一劍,這一劍之後,他們便只是路人了。

那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做一個了斷嗎?

晚悅不再理他,轉身,道︰「桑柘,走了!」喊了遠處的桑柘,聞聲,即刻收劍入鞘,逼人的劍氣,摧得枝頭的剛長出來的綠葉都飄飄落下。

既然他不是真心,那晚悅也不必繼續痴纏下去,所有的苦與痛、所有的淚水,在她的心里有多痛她都會自己去承受,他不必知道!

這時,守門的將軍也趕到了,看到晚悅往回走的身影,剛才的盛氣凌人、恍若歷歷在目,顫抖的說道,「長公主,安將軍他」

「他怎麼了?」晚悅 的語氣帶點急促,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高洋性情暴怒,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陛下正遷怒安將軍恐怕」在安幼厥被帶走的一剎那,他的心中也捏了一把冷汗,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後面的事情卻不敢想象~「走,回去!」

若是因為此事他就此喪命,她萬死難報答他,所以必須趕緊回去,

元怙高聲喊道,「你決定了嗎?」因為她這回去能不能救人暫且不說,自己就自身難保!

「哼,閣下說笑了,我救你出來已經履行了承諾,現在的我是齊國長公主,安將軍的夫人!我要做什麼與您,無關!」晚悅不拖泥帶水,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推手從歸去,無淚與君傾。

不知何處,清風吹過,額前柔順的發絲飄起,因為著急額頭滲出了汗水,但是她不會騎馬,她坐在馬上,桑柘為她牽馬,

桑柘聲音極低的說著,「長公主需謹記,您始終是安府主母!請不要忘記自己身份。」

今日之事本就不妥,將軍帶著夫人進宮參加家宴,沒讓他隨行,卻等來了將軍謀反的消息,就知道這任性的長公主一定又捅了什麼簍子,讓安將軍收拾殘局。

「你放心,事情即使我做的那便跟旁人沒有關系,如果陛下勃然大怒這條命給他便罷了。」晚悅此去只求一死,只希望用自己的命能換來安幼厥的平安。

至于元怙,他離開牢籠一定會有另一番天地,以後也在與她無關了!

夜,像死水一般沉寂,月光照亮了整個鄴城,整座城市籠罩在煙灰色月光之中,不知從何時起晚悅竟會變成這樣的懦弱,她只知道眼淚已經浸濕了她的眼眶。

其實,人生不就像月亮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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