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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來到榕青堂院里時,發現凌老爺竟然也和凌太太端坐在主位上,扶風幾人都有些驚訝,面上卻未露分毫,只姿態恭敬的行了禮,嘴里道︰「給老爺、太太請安!」

凌太太一臉慈愛的道︰「都起來吧,海棠,給幾位姑娘搬凳子。」

盧風帶著頭說道︰「不敢在太太老爺面前無禮。」

凌太太滿意的笑道︰「都不必拘禮,坐吧。」

幾人這才道了謝,依次落了坐。

凌太太這才道︰「姑娘們到我凌家已有八年多,雖說往日里未曾招了來見面,到底交代了林嬤嬤照顧,今日里喚姑娘們來卻是有一事要與你們說。」

凌老爺啜了一口茶,看著眼下幾個精雕玉琢的姑娘,心里一陣遺憾,若不是自家費了偌大功夫培養,又值那麼些銀錢,真想都給收用了,看著真是心癢。

凌太太看了一眼凌老爺,心里就有些不快,這老東西,前些日子才收了如芸那丫頭,眼下又眼饞這幾個,這是能自家肖用的嗎?

當下聲音就有些涼,道︰「我與老爺商量了一下,我們凌家只得寶珠一個姐兒,如今,卻是出了閣的,我一個老婆子,成日里守著個空院子,到底孤獨,想起姑娘們也都大了,要出去見些市面,沒個人帶著也是不成,日後便長在這里住下去罷,不必再回城南院子了。」

扶風幾人心思翻騰起來,凌太太這話是個什麼意思?

盧風想到的是自己年紀已經到了,又不知道前路,眼下凌太太留了城西大院,到底又能抬高些許體面,好歹能給個過得去的人家,一時倒是有些欣喜。

玲瓏心里有些不以為然,對于凌太太的說法嗤之以鼻,在哪兒擺著還不是擺著,只消來個人挑走了事。

未風卻想到了昨兒夜里救下她的男子,昨兒太太仔細打探消息,未風七竅玲瓏的心思,哪里會不懂太太的想法,只盼著能查到些許皮毛,全了心願才好,心下就熱了起來,帶上了面容,白里透著紅,看著分外誘人。凌老爺看著未風,不覺就吞了口口水。

這未風說起來風情,確實最最出色的,體型最為消瘦,又長日里練舞,把個腰肢練得跟條柳枝似的,雖說容色稍欠扶風,確實最為符合眼下以瘦為美的審美的。

扶風此時卻有些駭然,自己當著烏龜,只想躲一日是一日,眼下要留在這院里,那是離出了這安全的籠子不遠了。一時又想起如若留著在城西,那司棋就得回了城南授課,再不能一起的,心里就著慌,面上卻不帶出分毫。

凌太太仔細觀察了幾個姑娘的,面容平靜,只有些許掩飾不住的欣喜,就有些嗤然。雖說禮儀規矩學了個透,到底是些個鄉下丫頭,好不容易攀上了凌家,吃穿行用是她們一輩子都不敢肖想的。

凌太太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道︰「我一向又心疼喜愛你們,決定讓你們給奉了茶,正式拜了干親,日後,你們就是我凌家正正經經的姑娘。」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個人臉色各異,盧風和未風臉色終于忍不住露出了喜色,玲瓏有些愕然,又有些懷疑,不知道凌家打什麼主意。扶風則有些惴惴,這凌家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好好兒的拜什麼干親,打量誰不知道她們的身份似的。

按說滿揚州城,獨獨有凌家是富戶自家養了瘦馬,別的大富人家,哪里會費了這麼長時間折騰這些個,都是花了銀子買來自己受用的。

那些個小型教坊里,老鴇們買的丫頭來,到底養成後是要拉出了面去給人相看,合適了方給銀子,買主也都是些鹽商富戶。並不若凌家這般精心。

獨獨凌家的瘦馬,是揚州府出了名的美貌,又琴棋書畫精通。還有那最最引人趨之若鶩的是,凌家養成的瘦馬風情。據說,所有從凌家出去的成馬,是上得了台面的,平日里端莊正經,大氣賢惠的模樣,私下卻是個風月功夫厲害,風情萬種的尤物。

凌太太享受一般的看了眾人一番後,方才吩咐海棠給眾位姑娘奉茶。

盧風接了茶,端正的跪了下去,嘴里甜聲道︰「女兒請老爺喝茶。」

凌老爺接了過去,輕輕啜了一口,故作正經的道︰「要好生伺候你們太太。」

盧風溫順的道是,又端了茶遞給凌太太,道︰「女兒請太太喝茶。」

凌太太滿意的接了茶,只輕輕沾了嘴唇,便讓丫鬟扶了盧風。

玲瓏隨後也恭謹的敬了茶,扶風見玲瓏沒有出什麼ど蛾子,松了口氣。

未風進了茶後,悅鐸和扶風也跟著跪下端了茶,扶風心下郁悶,到了這兒已經是第二次下跪了,若說第一次是為了秦姑姑,到底會心甘一些。眼下卻認什麼勞甚子親,心里不停吐槽,到底和玲瓏一樣,乖乖的敬了茶。

凌老爺說了一通身為凌家女兒,要為凌家爭光之類的話,幾人也都一一應下了,凌老爺這才滿意的抬腳出了門。

凌太太見幾人都恭謹,樣貌又出色,到底心里滿意。當即吩咐了吳嬤嬤,稍後給姑娘們分好院子丫頭,如今都是正經小姐了,再不能沒有人手伺候的。

幾人忙又站起來齊聲道了謝,凌太太留了早飯,幾人便陪著凌太太一起用了早飯。盧風嘴甜又會說話,只一餐飯下來,凌太太眼里的慈愛就略微深了幾分。

扶風很是佩服,到底比不上,也不願意如此奉承。只乖乖的用飯,拘謹的回話,用了早飯。

凌太太讓幾個姑娘出院子去轉轉,熟悉熟悉。又招呼了海棠去布莊喚了人來讓姑娘們挑布做衣裳,又叫了來福順的金樓來打首飾。

幾人出來凌太太的屋子,都不由得長長吐了口氣,玲瓏道︰「憋死個人,說話都不敢說了,也不知道整這麼大陣仗做什麼?」

盧風笑道︰「妹妹就是規矩課上不好生學,方才覺得說話都不敢說,若你像未風妹妹一般認真,說什麼話就都得體的了。」

玲瓏翻了個白眼,道︰「學恁認真作甚,別以為今兒讓喝個茶磕個頭就是親閨女了,還不是想多賣些個銀兩!」

盧風和未風方才有些喜色的臉色就陰了下去,當即也不說話了。

悅鐸卻有些懵,道︰「如今是不是該叫太太母親的才是?」

玲瓏又道︰「給你顆針你就當棒槌了,還母親呢?」

悅鐸氣道︰「我這不是想著法子討好太太麼?若不然都跟姐姐這般,那一日得遭多少白眼。」

玲瓏︰「喲,感情還連累了妹妹了?」

扶風看了一眼前頭帶路的大丫頭銀珠,才拉了拉玲瓏的手,低聲道︰「日日里跟姐姐說了說話要注意,現今更不比往日,盧風姐姐好心安慰你說話,你怎地也這麼刺她。更何況悅鐸又沒說什麼,你怎麼還跟長了刺一樣了?」

玲瓏听了就不太高興,道︰「我只是說實話罷,何必自欺欺人。」

盧風這才露了絲笑容,到底有些勉強,道︰「扶風妹妹說的對,如今我們更要謹言慎行才好。」

玲瓏低了頭不說話,未風則有些呆呆的,約莫是在想什麼心事。悅鐸嘟著嘴歪著頭在生玲瓏的氣。

銀珠是個十**的大丫頭,看著年紀也有些大了,穿著一件繡迎春花翠綠色的褙子,銀白色的里衣,袖口上也同繡了褙子上同款的迎春花,看著就有些嬌俏,只是面上兩頰和鼻梁上微微幾點雀斑,倒顯得不夠出色了。

眼見幾個姑娘滯後了幾步說話,卻並沒有上去听,只慢慢的挪著步子,听著歇了聲音,才道︰「眼下吳嬤嬤還在給姑娘們拾掇院子,姑娘們先在院子里轉轉吧,過了這個門,後面就是花園子,有一個半畝大的荷塘,眼下荷花正盛呢,有了早的已經結了篷子,姑娘們可有興趣去看看?」

幾人忙道了謝,跟著銀珠去逛了花園。

扶風心里掛著司棋,一路上並沒有心思,想了想,決定問問銀珠,若是司棋還未回去,怎麼也得去打個招呼的,這半晌沒有回去,指不定急成什麼樣兒了。

「銀珠姐姐,不知道先生和秦姑姑眼下可回城南去了?」扶風聲音清甜,笑容甜美,問起銀珠來,銀珠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姑娘,霧蒙蒙的大眼,一時就有些晃神。

扶風見銀珠一時呆住,有些奇怪,降了聲音又問︰「銀珠姐姐,可是不能問?」

銀珠忙回了神,心道,這丫頭真是個絕色,普通一句話就把自己迷住了。嘴里回道︰「回姑娘的話,司掌事和秦姑姑早上就已經回了城南了,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扶風一陣失落,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司棋,心里難受,便啞道︰「無事。」

姑娘們嬌貴,又日日為了養成個瘦弱模樣,吃食上也都控了又控,只將將走了一圈,玲瓏和未風便有些禁不住了,就回了屋。

屋里已經擺滿了綾羅綢緞,首飾樣子,幾人也都挨個挑了。扶風因司棋的事心里難受,挑首飾和衣裳便有些心不在焉,幾下敷衍了,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想一個人趴著哭上一場才好

吳嬤嬤給扶風等人一人又派了兩個丫頭,一個婆子,此時,扶風在的凌霄閣里,兩個丫頭和婆子正跪著給扶風行禮。

扶風揚了手,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

靠著窗放了一張黑填漆半高茶幾,雕著月桂,桌上擺了兩個青釉梅瓶。左邊挨著牆面放了一架博古架,收納了兩只棋甕,就是上次在棋館看到的那種女敕粉綠的大肚子棋甕。此時扶風看到,想起那日里跟著自己的司棋,卻再沒有心思去細看。抬腳就進了內室。

一張拔步床,看著雕花還算精致,一架煙灰色軟紗蚊帳,看著有些價值。床上放了軟綢秋香色夏被,月白色的里子,藕色菱江細布。

扶風心里憊懶,就覺得手腳虛軟,當下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而黃知府的書房內,莫師爺正躬身的對著知府黃平江回事,听得莫師爺道︰「大人,已經查了,那日永嘉候救下的丫頭是凌家養的一個瘦馬。」

黃知府急聲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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