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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風幾人到東街的時候,已經有那賣花燈的擺上了攤兒。還有那賣湯圓的,賣餛飩兒的,陸陸續續支了攤子。看著就有幾分熱鬧的的氣氛了,此時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挨著街邊的河岸上也稀稀站了些人在嬉鬧。

扶風幾人眼里冒著光,紛紛扯著秦姑姑和司棋往河岸走去。

河水清凌凌的,隱約還能看得到河底,偶爾有一兩條小魚兒游過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扶風暗暗贊嘆,這未受到現代工業污染的風景,看著著實賞心悅目。心下也漸漸放了開來,與玲瓏嬉鬧在一起。

河邊的垂柳成蔭,長長柳條隨風輕輕的搖動。下晌時分,太陽已經落了下去,涼風習習,蟬鳴陣陣,臨街的商販叫賣著商品,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

嬉鬧了一陣的扶風等人歇了下來,幾人圍坐在垂柳下閑話。司棋與秦姑姑並未帶著帷帽,只五個小姑娘帶了帷帽,偶爾翻起半截,引起路人一陣驚嘆。

木棉扯了長長一根柳條,正要拿去沾河水。扶風叫住了木棉,拿著柳枝,又叫木棉多扯了幾根,隨手三下兩下編了一個小南瓜大小的提籃,葉子並未拆了去,看著翠綠可愛。

玲瓏看了大愛,忙搶了過來,直道是自己的了誰都不許搶。

悅鐸搶不過玲瓏,撅著個嘴,跟扶風撒著嬌︰「妹妹,妹妹,給我也編一個吧。」

扶風想著並不是什麼難事正要應下,卻被司棋攔下了,「小心剌了手,再不許編了,葉汁染在手上是好頑的?更別說使那大勁,手粗了多少,得花多久才能養回來。」

扶風听著司棋碎念,只得抱歉對著悅鐸一笑,悅鐸一看沒了戲,扁著嘴不開心。玲瓏看著悅鐸的委屈小模樣,想給了悅鐸又覺得舍不得,糾結半晌。

扶風一看噗嗤一笑,對著司棋道︰「先生,我再編一個就是,我仔細些必不會剌了手。」

司棋一看悅鐸的委屈模樣,啞然失笑,道︰「只許再編一個,不能再多的,要仔細,別傷了手。」

听得司棋允了,悅鐸開心得差點跳了起來,指使自己的丫鬟百靈幫忙扯了柳條,扶風又編了一個與她,悅鐸接過籃子,忙道了謝,笑得眉眼彎彎。

幾人如出了籠子的小鳥一般,歡快的圍著籃子討論著用處。

此時,天色卻暗了下來,賣河燈的都點上了蠟燭,看著整條街星星點點,分外耀眼。

街上人群漸漸密了起來,也有那帶了帷帽出來的官家小姐富家千金的,扶風幾人便不再那麼受人注意。

閑坐了半晌,悅鐸便扯著秦姑姑前去買河燈,玲瓏卻要嘗嘗街邊小攤上賣的鹽水鴨,秦姑姑一一答應了。

嘗了鹽水鴨,味道鮮美咸香,別有一番風味,悅鐸又想吃湯圓,秦姑姑卻攔住了,不讓再吃,只道怕傷了脾胃。

幾人只得舍了小吃攤,到了花燈攤位來。

此處賣花燈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扶風等人湊上去的時候,老頭手里還正給一盞蓮花燈糊著白紙。

見到眾人前來,老人丟下手中的活計,招呼起來︰「幾位夫人小姐需要點什麼,老朽這里有蓮花燈,只要二十大錢一個,添上蠟燭也就二十五個大錢。如想要別致些兒的,有鳳燈,兔兒燈,小鴨燈,都是頂頂漂亮的。」

那鳳燈是個鳳凰模樣的鳥型花燈,竹篾編成又糊了白紙,還細細用筆描了羽毛,看著栩栩如生。小鴨造型的花燈竹篾編著扁扁的鴨嘴,染了鵝黃色的燃料,看著黃絨絨的模樣,非常可愛。兔子花燈卻是個臥著的造型,從背上掏了洞,整體看上去圓嘟嘟的非常可愛。

未風和盧風當即就選了鳳燈,悅鐸和玲瓏卻看上了小鴨子,扶風卻對那盞憨態可掬的小兔子燈情有獨鐘。

那老丈人道︰「小姐們選的鳳燈二百文盞,小鴨燈要一百五十文,兔兒燈只要一百文,蠟燭就不收幾位的錢了。」

這價格比起普通的蓮花燈卻高出了好幾倍,只是看著確實要費手藝,造型也精美,倒是也能值些個銀錢。

秦姑姑和司棋卻沒有買,扶風說道︰「先生,姑姑,你們也挑一盞吧。」

秦姑姑和司棋都推辭,道年紀大了不和她們一起摻和。

扶風嘟著小嘴道︰「如你二人都不買,誰給我們付賬啊?」

秦姑姑就伸出手指指了扶風頭上一頂,笑道︰「我還說這是個孝順的,誰道打的這個主意,我是不買的,也沒銀子給你付賬,休要拉了我入你圈套。」

悅鐸就扯了秦姑姑袖子︰「姑姑,我的好姑姑,您不與扶風妹妹付,您幫我付了吧,我是真孝順!」

秦姑姑一時掌不住就哈哈的笑了出來,道︰「是是是,我的悅鐸是個乖的,姑姑幫你付了就是。」

悅鐸笑得眉眼彎彎,偷偷給扶風做了一個鬼臉,氣得扶風就要伸手要回自己編的柳枝籃子。悅鐸這才想起剛剛拿了扶風的東西,一時羞臊,捂著臉不說話了。

大家這才都笑了起來,司棋道︰「都別理你們秦姑姑,那是吝嗇得燈草都想截一半省下來,你們盡可挑著,先生給你們付賬。」

扶風湊趣道︰「還是先生大方,木棉,你也挑一個吧,咱們先生舍得著呢。」

木棉是個機靈的,忙道︰「那是要佔一次便宜的。」卻只挑了一盞最便宜的蓮花燈。

悅鐸忙招呼自己的丫頭百靈︰「你傻呀,快去挑快去挑!」

眾人听得悅鐸的話,都笑得直不起腰。幾人笑鬧了一陣,秦姑姑和司棋又搶著付了銀子,才叫丫頭們護著幾個姑娘往河邊走去。

過了酉時,天色已經黑盡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姑娘大媳婦都出了來。七月初七是女兒家難得的日子,又那許多不甚講究的人家,抑或是家境貧寒的人家,小姑娘年輕媳婦都是淨素了面的出來,未曾帶著帷帽。遇見那長得周正標致的,行人便多看幾眼,惹得那標志姑娘媳婦子都紅了臉。

行人一擁擠,秦姑姑就有些後悔,今日未曾帶了粗使婆子出來,只秦姑姑和司棋兩個並著幾個半大丫頭,護著幾個嬌滴滴的絕色小姑娘,如若安全回去也就罷,如若出了什麼事,自己的命怕是也得交代了。

當下就提了丫頭們好生護著姑娘,又叫司棋幫忙看著些。司棋也有些著慌,人太多了,只得緊緊攥了扶風的手,再三叮囑莫要亂走,走散了就遭了。

丫頭們都緊張起來,護了圈兒,眾人起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擠到了河邊。

此時河面上已經星星點點的飄著很多河燈了,多數也都是那造型簡單一些的荷花燈,也有那特別精致的樓閣模樣的,小船模樣的,看著分外好看。

整條河都亮了起來,照得河岸上的人影都亮晃晃的。

扶風幾人看著眼前的美景,一個個都看呆了去。到底被關著教養,一年到頭也出不了一次門,此時看了這夜燈,哪里不驚嘆。

悅鐸看著亮晃晃的河面,喃喃道︰「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回去再讓我寫二十篇大字都要得。」

盧風笑著接口︰「妹妹的話我會給司書先生帶到的,想必定會滿足妹妹的心願。」

悅鐸听了氣得直跺腳。

幾人笑鬧了一陣,這才叫丫頭們拿了火折子點了河燈里的蠟燭放了下去。

夏夜里涼風習習,穿過河面,帶著絲絲水意,拂在手上涼絲絲的,扶風一時心癢,四下看了沒人注意,偷偷掀了幕帷,任涼風吹拂在臉色,享受這一絲絲的涼意。

卻說那嚴箴帶著嘰嘰喳喳說了一路的季勻到了河邊,卻不願與人擠作一堆,便包了一處酒樓二樓的欄桿往下看著熱鬧。那季勻本想跟著去河邊的,嚴箴卻不願意下去。嚴箴攆了季勻自去頑,季勻卻言辭振振道自己是個優秀的小廝,不能擅離職守。

嚴箴便自隨了他去,懶得听他廢話,下令不許出聲,季勻委屈的坐在欄桿邊上的椅子上看著熱鬧的街道。

此時站在闌干之上,俯仰街道,看著一片煙火,嚴箴心里一時激蕩,不枉自己戰死沙場的祖父伯父們,對得起這盛世太平。

手里執一盞清茶,淺淺啜了一口,抬眼一看,卻看到河邊一個身著藕荷色襦裙的身影,偷偷挽起帷幕露出一雙小狐狸一般的大眼楮,容顏絕色,紅艷艷嘴角露出一絲甜笑。此時沒有了那日既怒又驚的神色,看起來溫柔又恬靜。

是那棋館遇見的丫頭!一時心下就奇怪,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為何自己一眼就又看到這個丫頭?

嚴箴仿若有什麼撞進了心里,又悶又熱。

眼楮緊緊盯住了那個嬌俏的身影,如此絕色的容貌,在此時挽起帷幕,不知道多危險。

心里剛剛提起這個想法,就听見季勻在叫︰「爺,爺,走水了!」

嚴箴冷眼一看,那街頭一個河燈攤子不知怎的燃了起了大火,四周已經開始出現了推擠。嚴箴目光不自覺看了一眼街中間挨著的河岸邊上嬌俏身影,心道︰不好!

轉身就下了酒樓,季勻忙跟著跑了出來。

此時街上已經開始出現了恐慌,滿街的人推擠著,只听聞「走水了,走水了!」一時里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尖叫,推搡著的人群從整個三丈來寬的街道傳了過來。

嚴箴吩咐︰「季勻,速去府衙招人救火,那燃著的燈攤並不挨著街鋪,只要撲滅就沒事了,此時人群恐慌,怕是要推倒踩踏死人。盡快尋了衙役前來維持,嚴防歹人趁機作亂。」

「奴才不能離了爺,奴才不去!」季勻頓腳叫道。「若我去了暴露了爺的身份怎麼辦?」

「季勻!」嚴箴冷了臉。

季勻一哆嗦,狠了狠心,「不去!」

嚴箴冷聲道︰「不去也成,明日你便回京去吧。」

季勻這才急了,道︰「爺小心,奴才這就去!」

嚴箴看著季勻往府衙去了,這才順著岸邊往中街奔去。

秦姑姑看著眾人放了河燈,心下也擔憂人多出事,忙跟司棋說著準備打道回府的事情,就听見了人叫嚷︰「走水了!走水了!」當下心里一驚,已經來不及跑出東街了,只忙指揮丫鬟們護好了姑娘,幾人順著河堤轉到了下河的樓梯處。

幾個丫鬟並著秦姑姑和司棋,死死將扶風幾個護在了河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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