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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良辰吉日

梁白柔縴指輕顫,那銀針便是一不小心戳破了細女敕的指月復,引來梁白柔一聲驚呼。

「欽天監?」

清風頷首。

近日來主子生怕遺漏欽天監一絲半點消息,是以特意吩咐她近來在宮中各處打探消息,前幾日那欽天監皆是風平浪靜,卻不曾想今兒真是出了事故。

「是,那欽天監正使今兒被人發現,竟是暴斃在了屋內……」

清風說得有些小心翼翼。

所謂暴斃,便是不明死因。

「暴斃?」梁白柔拍案而起,「何為暴斃,本宮命你去打探消息,難道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了嗎?」

清風冷不丁一顫,聞言忙俯身跪下。

自從梁白柔封了德妃又得皇上寵信代掌後宮大權之後,脾性便愈發怪異,雖說不上時不時打罵下人,可卻也比不得從前那般仁慈溫婉。

清風顫著聲兒道︰「實在是欽天監那頭封閉了消息,奴婢,奴婢實在是打探不出來呀,問了好幾撥人都道是,今兒一早發現欽天監正使暴斃在觀星台上。」

梁白柔跌坐在貴妃榻上,臉色青白。

欽天監正使,死了?竟是在這節骨眼死了!

她原來那一腔好謀算,也因此,現下便全然化為了烏有?

梁白柔豈會甘心。

清風跟了梁白柔許久,倒是練就了一副好眼力的,如今一見梁白柔這般模樣,便曉得現下以她一人之力定然是安撫不得,便朝一旁膽戰心驚的宮人使了個眼色,後者忙不迭從偏門連滾帶爬地跑出去,趕往西廂院落去喚薛海娘。

梁白柔一人坐在貴妃榻上半晌,那紋樣精致,綢緞細膩的繡簍早已被棄在一旁,半晌後才听梁白柔道來,「去喚海娘過來……」出了這等狀況,想來是得好生與薛海娘商議一番。

清風怔了怔,忙道︰「方才奴婢得知欽天監正使暴斃的消息時,便已然吩咐宮人去西廂院落喚了海姑娘一聲,想來不一會兒便要到了。」

梁白柔微闔著美眸,淡淡頷首,在此事上,她對清風的聰慧機敏倒是認同的。

不到一盞茶功夫,披著一襲湖綠色貂絨大氅的薛海娘便大步流星而來。

她沖著跪在冰涼青石板上的情分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可退下。

清風忙不迭離去,微蹙著的眉彰顯著她對自家主子的關心。

薛海娘道︰「欽天監那邊的事兒我已是听說了,梁姐姐,你……」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勸慰。

那欽天監正使之死原是與梁白柔無半分干系,只是梁白柔需得借助欽天監正使將薛巧玲拉下馬罷了,如今欽天監正使一死,梁白柔的計謀無疑只能化為烏有。

「我很好。」梁白柔睜開眼,無力一笑,「只是有些失望罷了。過一陣子你便要離宮,可我卻仍是一點主見都沒有。你可以輕易斗垮薛巧玲,可若是離了你,我又該如何是好。」

她原是想借著此事,瞧一瞧她與薛巧玲之間是否當真過于實力懸殊,可如今,這擂台還未打響,自己卻已是折了武器。

薛海娘深深地凝視著那倚靠在貴妃榻上的女子,她分明這般單薄,削薄的香肩,瘦削的脊背,便是那顏容也是三分憔悴七分柔弱。

殊不知,便是這般羸弱婉約的女子,有一日也得真真正正扛起身上的重擔。

薛海娘薄唇微動,言語淡淡,「我仍是那一句,若梁姐姐自此願意與後宮諸人相安無事……」

梁白柔抬手直直看了過來,美如清輝的眸卻不再如過往那般蘊著令人心動的眸華,強勢、冰冷、孤注一擲好似生生取代了一切。

「我說了,今時今日,我已是沒了旁的法子。」梁白柔口吻堅定。若只是她一人,她不論怎麼活都可以,就好像昔日她義無反顧入宮,義無反顧地愛上那冰冷無情、高高在上的南朝天子。可如今她已有了自己的骨肉至親,她早已不再是孤身一人。

薛海娘坦然一笑,說不上是歡喜亦或是憂慮,「好。」她朝寬大水袖取出一暗紅色繡著金藩蓮的錦囊,抬步走上玉階,親手遞給梁白柔,「我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十日後,是我與清惠王殿下大婚,待那一日你再打開看吧。」

梁白柔先是一怔,隨後才緩緩接過錦囊,卻是下意識想要打開。薛海娘伸手制止了她的舉動,笑著搖頭。「那一日再開也不遲。」

梁白柔躊躇一二,終歸是點了點頭。

正如薛海娘所言,梁白柔在物質上從來不曾虧待過她。

此番嫁入清惠王府,嫁妝皆是由重華殿一手操辦。

梁白柔當真是按著郡主之禮,不,甚至遠比郡主要來得尊貴闊綽,她將重華殿一大半珍稀物件都置辦入薛海娘的嫁妝之中,譬如南下進貢的河蚌明珠,譬如歷來皇室方有資格佩戴的鎏金朝鳳步搖。

終是到了薛海娘口中的十日後,她以郡主之尊下嫁清惠王的良辰吉日。

重華殿喜慶一片,殿內到處都貼滿了紅色剪紙、掛上了紅彤彤的走馬燈、如火如荼的喜字。

宮外則是鑼鼓鞭炮聲震天響,薛府嫡長女、德妃義妹下嫁清惠王府一事更是傳得京師上下人盡皆知,京師酒館、茶樓皆是聚眾了圍觀之人。

重華殿內,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喜娘搖晃著縴腰豐臀,手執一柄紅檀木梳梳理著薛海娘並不亂的一頭烏發,一邊梳著,嘴上還不忘夸贊道︰「海姑娘這一頭烏發可真是叫人愛不釋手呀。再瞧瞧這小臉蛋長得,真真是如花似玉。」

喜娘瞅著那黃銅色鏡面。顏容寡淡的人兒,這一瞧,那臉上的訕笑險些僵住。

佳人是生得如花似玉,國色天香不錯。

可……

她給那麼多的新人梳過妝,倒是從未見過這般,到了大婚之日仍是冷著一張臉,一雙眼楮平靜地好似一汪死水一般的新娘。

莫非是不情願?

喜娘不解,卻也不敢多問。

畢竟那執掌後宮生殺大權的梁德妃可是正在後面站著,即便是片言不語卻也是令人倍感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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