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感情糾纏到最後,就會越發模糊自己所存在的情感,到底是為了愛,還是為了贏?}
「齊湛大哥?」
阮初踏在朦朧夜色中,樓道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入了她的眼。
齊湛那條手臂,滿是紋身,她認不錯。
他聞聲,順勢掐斷手中的煙苗,抬眸看去。
「下班了?」他眼神不經意的一掠,寒暄道。說完之後接著又將眸光收回,怔怔的望向天際,不再言語。
就如同這是他的家門口。
阮初無奈的搖搖頭,他現在這副樣子,實在與當初在大街上當眾罵她的樣子大相徑庭,下巴染著一團青色的細密胡渣,雙眸里也沒了當時惡狠狠的樣子,一眼看去,盡是頹喪的氣息。
「對了,還沒謝謝你呢。」阮初搭腔,「不計前嫌的幫我。」
之前會所的那個服務生,是他的兄弟。而且若不他幫忙打听,她又怎麼會知道尚昀的全部行蹤,然後再給他下套呢。
「沒事,」他咬齒低吼,「尚昀這狗東西,死了才好!」
她被這狠話嚇得一怔,恍神間才突然想起,尚昀和齊湛之間,才是真正的深仇大怨,相比之下,她的事情反而顯得雞毛蒜皮了一些。
「要不要我去告訴姐姐,你在等她。」
「不用。」他拒絕的很果斷,語氣卻夾雜著些許失落。
「她不會見我的。」
他低喃,如同自說自話。
她欠的債都還完了,他還有什麼理由讓她來見他。
「你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天天在這兒等,也不去見她,也不去告訴她,這是什麼意思?」阮初走近一步,試著對上他的眼眸勸慰他。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他眼神淡漠,沉著頭又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嘗試點燃。
「別抽了!」
手中的煙剛點燃,就被阮初一手拽過來扔在地上。
齊湛先是一愣,緊接著一團火氣沖上頭來,抬起頭來剛想破口大罵,便對上了阮初的面容。喉嚨一下子被卡住般,到底還是把怒意忍了回去。
他只是怒視著她,微微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罵我啊!」阮初揚起臉來沖著他,眉宇緊緊的蹙著。
他喘息著,盯著她一言不發。
「你打我啊!」她吼著更大聲了。
齊湛回避了她投過來的眸光,低吼,「你瘋了?」
「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去見她,去告訴她,你喜歡她,你愛她,你不能沒有她!」
齊湛心一顫,愣住在原地,他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手心,生疼。
這話,他說過。
他真的對她說過,那時他還年少,見到阿莫的第一面,他就不受控的去到了她身邊,向她告白。
我喜歡你。
第二次,他騎著摩托車,領著一幫兄弟,攔住了回家路上的她。
我愛你,阿莫,做我女朋友,我不能沒有你。
這句話,不是懇求,不是告白,是命令。
從那以後,他們兩個形影不離,誰也沒有離開過誰。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眸色瞬間變得黯然無光,她為人母,他出了獄。他帶著恨意怨意,再次來到她身邊,以要債的方式糾纏著她,他也打她,也罵她。這麼多年,他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揮灑著所有的恨意,她楚楚可憐的跪倒在他面前,他俯視著她,像王一樣。
可他為什麼還是覺得心痛,難受,不解恨?
直到那天,她還上了他的債,余下所有的錢,她全部一次性付給了他。
她再也不用每月每月的分期付給他,他也再也不需要上門要債。
「瘋女人,你終于還完了。」他努力的擠出一個嘲弄的笑,「我真開心。」
「再也不用扯著個嗓子來要債了,省了我不少力氣。」他繼續說著。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她眸色平和黯然,語氣生硬,隨即重重的關上了門。
她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齊湛再一次被關到門外,這一次,他卻真的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以後再也沒有理由讓她打開這一扇門了。
有些感情糾纏到最後,就會越發模糊自己所存在的情感,到底是為了愛,還是為了贏?
「我輸了,我沒有辦法再去見她。」齊湛嘴角掠過一絲自嘲般的笑,輕聲對阮初說。
他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融于這一片淒茫中。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他想錯了對她的情感,那不是恨,那是變本加厲的愛。
他愛她,愛到深處,就像紅了眼的賭徒般,孤注一擲,不論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