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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法子,可以,可以」听起來便知是名醫那百年不變的嘶啞嗓音。

池淨驚喜地轉過身來,笑逐顏開。來人正是名醫與聶意寒。

「這法子可以幫助確認孩子發燒的原因。到底是由體內入侵的邪風還是肝火過盛引起的,畢竟風寒與風熱的脈象有時是難以辨別的。也能讓孩子身體變得強壯些不再那麼易受風寒,卻萬萬不能視其為治病的法子,淨兒,我說的可對?」聶意寒三言兩語便替名醫說出了名醫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不贊同地看著憔悴不堪的池淨,又看到玉瓶懷里熟睡的孩子,首次對她露出怨怪的神色來︰「這誰家的孩子,死了便死了,你還受累照顧他一整夜。」

池淨沒有不悅,反而輕笑出聲。其實聶意寒待她與其說像一位關懷備注的兄長,有時更像一位絮絮叨叨的父親。

名醫早已上前一步,拉過孩子軟女敕的手臂來,替孩子把了把脈。「雖脈象,仍有些,浮,但已,無大礙。」

池淨看了看名醫的眼楮,問道︰「名公子,你還未曾驅逐趙童?」

「尚未。待下雪…」名醫一愣,明白過來。

「嗯,那就好。聶大哥,你又來教授以墨武功嗎?」听見孩子沒事了,池淨徹底放下心來閑話家常。

「是的,藍眼楮那小家伙起床了嗎?」聶意寒點頭問道。應該起了吧?昨晚月圓之夜,他今天為了讓他多睡一會兒還特地來晚了

「應該還沒起吧,昨晚半夜他還來看了下這孩子。」听聶大哥提起以墨來,除了他的一雙碧藍眼楮,池淨一剎那竟有些記不得他的模樣來。難道是因為有比以墨更美貌的孩子出現了嗎?不由得心下有些愧疚,暗暗決定晚上給以墨加個雞腿。

「藍眼楮?」名醫木然地重復,茫然地看著池淨和聶意寒。

「嗯,正是我要帶你去看看的那個孩子。你忘啦?我跟你提過他相貌略有些咳咳,異于常人。」聶意寒咳了咳,有些不自然。

「以墨也生病了嗎?」池淨聞言驚愕,她是不是忽略藍以墨太過了?

「沒」名醫才說了一個字,聶意寒就把話頭截過去了。

「沒有,你別瞎猜,名醫說他沒見過藍眼珠子的人,我帶他來見識見識。」要是讓她知道些什麼,又擔心得睡不著了。而且這是那藍眼楮的家伙特別交待不讓說的。

名醫默然。池淨也默然。這是把以墨當成馬戲班里的猴子參觀來了?池淨果斷扯著玉瓶轉身就走。

「那聶大哥你幫忙看著家,我跟玉瓶去補眠,對了今天或許會有衙差要來傳話讓我去趟衙門,到時來叫我一聲便是。」

「好。」聶意寒笑得痴傻,淨兒說讓他看家哎

兩人站在原地目送池淨離開。名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別把,池姑娘,當成楓姨。」

聶意寒身體一僵,臉上笑容轉瞬即逝,久久不能言語。名醫也忽然覺得有些感傷。聶意寒父親早逝,一直以來與楓姨母子相依為命,對當時作為鄰居的他也諸多照顧。若非聶意寒十二歲那年楓姨莫名地中了一種奇毒

名醫至今仍記得那一幕。那毒毒性迅猛,一股黑氣先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至楓姨全身,楓姨因痙攣而痛苦申吟蜷縮了整整一個時辰。待皮膚上的黑氣褪去後片刻,又重新泛起一片片潮紅,最後這些潮紅匯聚在腳上,最終演變成一朵朵黑色的妖冶的牡丹花形狀。

名醫的父親對這種毒聞所未聞,要醫治根本無從下手。他用盡了一切辦法,放血,藥浴,甚至以毒攻毒,那毒氣依然徘徊腳部無法散去,接下來楓姨開始不斷地大口大口吐出黑色的血。在最後關頭,眼見楓姨已經進氣少出氣多,名醫父親不忍見其痛苦,決定死馬當活馬醫。他狠心地把楓姨的一雙腿砍了下來

楓姨失去了雙腿,卻不代表能活了下來,相反這只是讓她最後的時日里更痛苦更煎熬罷了。兩天後,楓姨永遠地閉上了那雙美麗的眼。她沒有因毒發而亡,卻是因腿傷太甚活活痛死的

可是一直到最後,楓姨都沒有說出是誰害的她,只不斷地叮囑不可找那人報仇,要聶意寒好好地活下去。

名醫長嘆了口氣。

這些年來意寒從沒有放棄尋找凶手,不斷提升武藝與替人殺人,再用殺人得來的錢去尋查線索。他哪怕是賺再多銀子也沒有片刻開心過,直到遇上了池姑娘。

並沒有後悔點破了聶意寒對池姑娘的心態,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他邁開步子往前走去。「帶我去,見那個,藍眼楮吧。」

「好。」聶意寒緩緩應道,也走了過去。

名醫沒有追問他的這聲好,是應的哪一句話

「這,這,這是」名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雖然已經提前知道了藍以墨的眼楮是藍色的,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藍。難道不是僅僅瞳仁有些褪色而已?還有他的頭發,他的那金色頭發這何止是「略有些」異于常人?

情緒波動向來不大的名醫不由得狠狠地瞪了聶意寒一眼,狼狽地把拳頭放在嘴邊假裝咳了咳,掩飾自己的失態。池姑娘能有勇氣收留這樣的孩子,真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聶意寒對他的反應甚為滿意。忽又冷冷道︰「這並不是我帶你來看他的真正原因,你看他的手掌。」

藍以墨抬起因睡眠嚴重不足而愈發疲倦無神的雙眼,對自己的秘密被陌生人知曉有些不滿,但轉念一想,聶師傅對姑娘言听計眾,一定不會害他的。伸出手前再最後確認一遍︰「聶師傅,名公子也會替我在姑娘面前隱瞞下來的吧?」

「嗯。」聶意寒道,「如今你這般境況,就算是你想說,我也不讓你說出來。」

那就好。藍以墨輕輕吐出一口氣,放下心來。他慎重地向名醫伸出手︰「名公子,麻煩你了。」

聶意寒也屏息著緊緊盯著他的手心,心里復雜得無以言表。他初見藍以墨那天,他的手心里僅僅是個很模糊的看不出輪廓的一團黑色影子,但這兩天已經能隱約看到圖案雛形。

名醫雖猜不透他們一來二往謎樣的對話,但藍以墨的手映入他的眼簾,看到手心里那驚心怵目的東西,他立馬懂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那正是害楓姨死亡的元凶!名醫月兌口而出

「黑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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