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喝邊聊?」耶律楚雄不解地重復著耶律德光的話,問到︰「二哥今日找小弟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沒,沒事!」耶律德光笑嘻嘻地回答說︰「難道,無事就不能找四弟一聚了嗎?你我兄弟二人何時變得這麼生分了?」
「二哥這是說的哪里話,小弟的意思是,二哥這麼興師動眾地……」耶律楚雄勉強地笑著。
「哪里興師動眾了啊?」耶律德光看出了他四弟心情不佳,可是又不知道原因,于是也開始思索著自己的話應該如何說,免得增加四弟的煩惱,那樣就達不到他今日的目的了。
「這倒是,」听到二哥這麼說,耶律楚雄也就不好再追問二哥找他來「一聚」的原因,而是附和著說到︰「二哥說得既是,你我兄弟二人的確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地聚一聚、聊一聊了。」
「可不是嘛!」耶律德光高興地舉起酒杯,說到︰「來,喝酒!為了我們兄弟情義長存,二哥先干了這一杯!」說完,耶律德光就猛地一仰頭,把杯中酒一干為盡了。耶律楚雄見狀,當然也不敢有所失禮,也趕緊把擺在自己面前的那一杯酒喝了個精光。
「好好好!」耶律德光高興地用力一拍大腿,喊到︰「這才是我們契丹男人嘛!」這時候,旁邊伺候的親兵又把兄弟兩人面前的杯子斟滿了酒。
耶律楚雄看了耶律德光一眼,看到他並沒有要阻止親兵倒酒的意思,心里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實在忍不住了,問到︰「二哥今日找小弟來,不會真的只是為了喝酒吧!」
「哈哈哈!當然當然!」耶律德光哈哈大笑到︰「說起來,二哥還的確是有事要說。」
「噢?」耶律楚雄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于是,他問到︰「二哥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你我兄弟二人,應該像過去那樣,敞開心扉啊!」
「是啊,是啊,是應該敞開心扉!」耶律德光點了點頭,又端起了他面前的酒杯,說到︰「來,陪二哥再喝一杯。」說完,他舉著杯子要和耶律楚雄踫杯。耶律楚雄當然明白二哥的意思,他趕緊也端起酒杯。兄弟二人輕輕地一踫杯之後,都各自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
「二哥還是那麼海量啊!」耶律楚雄假惺惺地說到︰「小弟真是自愧不如啊!」
「四弟這是說哪里話,你的酒量難道二哥還不清楚嗎?不要擔心,二哥今日可不是想灌醉你,二哥是真的有心里話想對四弟說一說啊!」耶律德光說到這里,故意停了下來,觀察著耶律楚雄的表情。
「噢?」耶律楚雄故意吃驚地望著耶律德光,說到︰「小弟剛才不是說過了嘛,你我兄弟二人,有話盡管直說,不要搞得像外人那麼生分!」
「是是是,那是應該的!」耶律德光再次笑著打哈哈。
「二哥,有話,就直說吧!」耶律楚雄有些耐不住性子了,說到︰「不要這樣勾起了小弟的好奇心,卻又遲遲不說出主題。」
「哈哈哈!」耶律德光看出了他四弟的焦急,而他又非常喜歡別人用這樣的語氣對他說話,于是他心情大好,說到︰「好好好!二哥不要吊四弟的胃口了,二哥有什麼就說什麼啊!」說著,他看了耶律楚雄一眼,看到耶律楚雄一臉殷切的表情等著他說話,于是他又接著說到︰「其實是這樣的,四弟,二哥今日的確是有話要對四弟講,不過,在這之前嘛,二哥還是想要了解一個問題,那就是,四弟帶回來那位神醫的傷勢,現在如何了?」
雖然耶律楚雄在來到二哥行軍帳的這一路上猜想了很多種可能性,想要猜測出二哥找自己所為何事,而且他還設想了很多種話題,可能說,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的。可是當耶律楚雄一听到二哥提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仍然有些驚慌。他趕緊反問到︰「請問二哥,是父皇讓你來問小弟這個問題的嗎?」
「不不不,」耶律德光趕緊擺了擺手,說到︰「不是不是,四弟你千萬不要誤會。今日你我兄弟二人的談話只是純粹出于私人感情的,和任何公事無關,更不是有父皇或者其他什麼人的指使……」
「那就好!」耶律楚雄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他仍然有些將信將疑的,于是他打斷了耶律德光的話,說到︰「既然是這樣,那小弟就輕松多了。不瞞二哥說,其實父皇今日一早就召見了小弟,問的剛好是和二哥剛才所問的同樣一個問題……」
「是嗎?!」耶律德光倒有些吃驚了,他說到︰「這個,二哥倒著實不知了……」
「二哥不知,這也並不奇怪,」耶律楚雄點了點頭,說到︰「父皇當時只召見了小弟一人!」
「那麼,四弟是如何回答父皇的呢?」耶律德光關心的是這一個問題,于是他趕緊問到。
「自然是如實回答了!」耶律楚雄一副「你明知故問嘛」的表情望著耶律德光!
「當然當然!」耶律德光自知自己失語了,趕緊糾正到︰「對父皇,當然是要實話實說了啊!否則,那可是欺君啊!呵呵!」
「對二哥,小弟同樣是會實話實說啊!」耶律楚雄一語雙關地說到。他的語氣是冷淡的,並沒有親兄弟之間對話那樣該有的感情。他對于今日二哥找自己來要說的話已經心里有數了,他的心情肯定高興不起來。
「當然當然!」耶律德光看出了耶律楚雄的冷淡,他趕緊說到︰「你我兄弟之間,當然也是要敞開心扉、實話實說的了!」說到這里,耶律德光稍稍停頓了一下,獨自喝了一口酒,又再接著說到︰「四弟你也不要誤會,二哥今日找你來,並不是要從追問你那位神醫的情況,不是要像一位大將軍過問下屬的公事那樣來和四弟說話的(耶律德光是當朝兵馬右將軍,耶律楚雄是兵馬左將軍,論級別,耶律德光要比耶律楚雄稍稍高出一點兒)。二哥純粹是出于關心的四弟的角度……」
可是,還沒有等耶律德光把話說完,沉不住氣的耶律楚雄又打斷了他的二哥,他說到︰「二哥想知道些什麼呢?」是的,你想知道什麼就直接問好了,不要拐彎抹角的!
「呃……」耶律德光覺得他四弟現在的脾氣顯然不如過去了,急躁而無禮,可是,他也無心和耶律楚雄計較,而是回答到︰「剛才二哥已經問過了,二哥純粹是從個人的角度想要知道,四弟前日帶到我契丹軍營中的那位神醫現在傷勢如何了?」
「噢!」不管耶律楚雄心里有多麼煩悶,可是他不愧是耶律阿保機的兒子,他的聰明才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他的自我調整的能力也不是凡人所能想象的。因此,耶律楚雄在不經意間已經調整了自己的狀態,他一臉真誠地說到︰「說到這個事情,小弟還沒有感激二哥呢,二哥,那日真的要多虧你啊,否則,我們的糧草可就危險了!」
「誒……」耶律德光高興地往後一仰身子,說到︰「四弟這是說哪里話,保護糧草不但是四弟你的職責,同時也是二哥我的職責啊!或者說,那是每一個契丹軍人的職責!這種小事就無足掛齒了!」說到這里,耶律德光觀察到耶律楚雄的臉色並不和悅,那樣子好像是在說︰既然都是我們的職責,可是就你有能力保護糧草,我就沒有能力保護糧草。于是耶律德光又趕緊補充說︰「其實二哥當時完全是撿了一個便宜!根本不是二哥的武藝比四弟你高超多少,或者是二哥帶兵的能力比四弟要強多少,其實如果不是四弟長途跋涉,疲憊不堪了,而該死的烏古部人又夜間偷襲,二哥又怎麼會把保護糧草的功勞搶去了一部分呢?哈哈哈,其實,那完全應該是四弟的獨攻嘛!」說著,耶律德光故意觀察了一下耶律楚雄的表情。他想起了神速姑對他說的話,他也想起了自己這一次找來四弟的目的,于是他又趕緊補充到︰「不過,四弟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二哥我在父皇面前可是一句邀功的話都沒有說過啊!父皇和二哥都知道,這一次我軍的糧草能夠順利地運達前線,讓我們的將士們能夠有飽飯吃,四弟你可真是功不可沒啊!這樣的功勞,二哥怎麼敢去跟四弟搶?!父皇又怎麼會對四弟的這一切功勞視而不見呢?!」
「二哥說的這是哪里話,」耶律楚雄搖了搖頭,說到︰「為父皇排憂解難、為我契丹浴血奮戰的將士們解決溫飽問題,是小弟的職責,也是小弟的榮幸!這不都是小弟身為皇子應該做的事嘛!」說到這里,耶律楚雄看了耶律德光一眼,說到︰「而且,小弟想的是,如果當初被父皇下令返回上京派兵調糧的人不是小弟,而是二哥你,二哥也一定會義不容辭地完成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而且會完成得非常漂亮!不是嗎?」
「哈哈哈!」耶律德光大笑到︰「看來,還是你我兄弟連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