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了幾句,宋宓更是模到季珩性格里原本「桓大哥」沒有展露出的一面,坐在茶桌前,她睨了季珩一眼︰
「怎麼不裝了?現在是裝也懶得裝了?」
季珩絲毫沒有被宋宓揭穿偽裝的尷尬,淡定自若的說道︰「既然你在我面前是真實了,我也沒隱瞞你的道理。」
這話一說,宋宓卻是有點尷尬了。
她忽然想起,季珩壓根不知道她是個女人……如果有朝一日季珩得知了真相,他又是個憎惡女子的人……想到這里,宋宓忽然後怕的抖了抖肩,這簡直太可怕了!
「你很冷?」看著被自己一掌拍了稀巴爛的窗戶,季珩沒有一點破壞公物的內疚感,而是皺眉道︰「這家茶館的窗戶未免太不擋風,要不然換一個家吧?」
宋宓︰「……」她有預感,從今以後,她將解鎖一個新的季珩。
向窗戶外面看了一眼,宋宓忽然之間壞心笑道︰「桓之兄,今日是乞巧,要不要跟隨我一起出去走一走?」
坊市之上,女子男子交織,想排除出女子,幾乎是不可能。
季珩還沉浸在被廖商陸拽掉面具的陰影里,頓時覺得渾身一緊,直接無視了宋宓的話,問道︰「那廖商陸怎麼回事?她好像把我認成了你。」
說道這里,季珩上下掃了自己一眼,又瞅了瞅宋宓的小身板,眼中表達意思再清楚不過明明身形相差那麼大,廖商陸怎麼認錯的?
「認錯人?」自從季珩面具一掉下來,宋宓就把窗戶關上了,因此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如今听季珩一講,不由得拍了拍桌子,一臉苦瓜狀︰「作孽啊!」
說著,就把和廖商陸的相遇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季珩听。
季珩抽了抽唇角。宋宓是有多吸引人,才能男女通吃?雖然他時常會忘記,但是一直清楚的知道,宋宓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說到這里,宋宓忽然之間皺眉,她看向季珩,斟酌了半晌,才說道︰「你……知不知道,明夜的賞花宴,算是你的納妃宴。」
季珩揣著明白裝糊涂︰「怎麼可能?我只是去看一眼便走。」說道這里,季珩掃了宋宓一眼,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如果不是你寫信求助到‘桓大哥’那里,朕可能連一眼也不去看。」
氣的連我都不用了,直接上「朕」。
宋宓有些心虛的模了模鼻子,干笑道︰「我那不是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嘛……」
想起自己要親手將勸諫季珩納妃的奏折呈給季珩,宋宓瞬間覺得心里各種不是滋味。
但是宋宓也知道,事情被她做到這個地步,箭在弦上,已經沒有收手的余地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季珩看出了宋宓的顧慮,便淡聲道︰「你只管放手去做,一切有朕。」
听見季珩的話,宋宓很是狐疑的看了季珩的一眼。出于對桓大哥信任,但是又出于對小皇帝的懷疑,宋宓的心思很是復雜。
季珩顯然知道宋宓的懷疑,深深的覺得自己被自己的最器重的臣子鄙視了,但是想想自己在外面的名聲……好吧,他還是不辯解了,靠實力說服。
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越聊下去,宋宓越一種想要帶壞季珩的沖動。
前二十年在深宮之中,季珩一直被迫學如何做一個好皇帝,一言一行不敢有任何逾越,後來好不容易把老皇帝熬死了,任性卻是有限度的因為朝政把握在左相和右相手中。
當然,宋宓是不會去當帶壞皇帝的奸佞的,因此她壓下這個念頭,將自己在宮外的見聞一一告訴講述給季珩,只是宋宓沒太注意到,她越說,季珩的眼眸越亮。
話逢知己夜不足,最後季珩將宋宓送回宋府的時候,坊市之中的人已經稀稀疏疏,不少人家燈火也熄滅休息了。
守門的小廝開了一扇小門,宋宓笑著和季珩告別。
看著面前的門漸漸關門,隱沒了宋宓的身影,季珩這才轉身回宮去。
一夜好眠。
因為昨夜熬的太晚,又加上不用早朝,宋宓竟然比平時起床的時間整整晚了一個時辰。
慢悠悠的穿衣梳洗,卻有小廝來報︰「大人,廖府表姑娘來訪。」
雖然不知道廖府表姑娘是誰,但是一個「廖」字就足以讓宋宓警覺起來,她吩咐道︰「你去回話,說你家大人早已經出去了。」
宋宓這廂才話落,就听府門口有隱隱約約又熟悉萬分的喊聲︰「子期!我知道你在府中!你若不見我,我就每天堵在這里!」
「快,先將她請進府再說!」宋宓心中暗惱,一個那麼大的姑娘跑出府,廖府上下的人都是眼瞎的嗎?就算大恆民風開放,也沒開放到這個地步吧?
迅速收拾自己,宋宓正考慮著怎麼應對廖商陸,就見那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說︰「大人,廖給事中來訪,說要帶走他表妹!」
一听這話,宋宓眼眸一亮,立刻揮手道︰「把廖給事中請進來!哦,不,我親自去請!」
待宋宓出去的時候,廖沉軒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了,看見宋宓,他露出一抹似歉意似怨氣的笑容︰「子期兄,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倒是廖府,以後要加強防衛才是。」對于廖沉軒的情緒,宋宓也沒辦法說什麼,她才是怨念最大的那一個好嗎?
莫名其妙就被一個黃花大閨女纏上了,那麼狂熱,那麼飛蛾撲火,更重要的是,這還是廖府準備送進宮的人。
這麼對她真的好嗎?她自己也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好嗎?
鑒于自己出現會對廖商陸帶來刺激,產生不好的影響,宋宓吩咐小廝將廖沉軒帶去找廖商陸,自己趕緊離府去刑部了。
雖然她上任刑部郎中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宋宓對刑部真的沒什麼感情,如今卻覺得,刑部真是一個良好的避風港。
在刑部處理了些雞肋的雜務,夜幕就已經降臨了。
放下手中的狼毫,宋宓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袍子,關上自己處理事務的廂房的房門,宋宓出了刑部,看見自家的馬車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一腳踏上馬車,向宮中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