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惱火,徐風把手中的文案,「啪」的一聲給丟在桌面,而發出悶響。
然後緊繃著臉,不看大家一眼,直接怒火沖沖的往外面走去,明顯是在用行動表示自己的不滿。
「裴少,難不成這就是你們嘯天待客之道?」被徐風給擺了一道,寧傲天氣到不行,幽冷視線瞥了眼裴雲冥,然後慵懶的斜靠在椅子上,一副討要說法的模樣。
裴雲冥伸手捂住唇瓣,臉上勾起一絲笑意,「寧少,你這話說的也太見外,作為東道主的我們,怎麼會不待見貴客呢?」
語氣平緩,咬字清晰,一下子把寧傲天給堵住了。
「哥,別生氣,雲冥哥哥不是說了嗎?會按照程序跟我們一起把演習給辦好,再說了,有雲冥哥哥的幫忙,你還怕演習給搞砸了啊?」寧可心緊咬牙關,伸手拉拉大哥的衣服,輕柔的聲音,一下子酥軟旁人的心。
不過听到對方直呼自己為「雲冥哥哥」,裴雲冥的臉色驟然鐵青,猶如深潭的深邃眼眸里涌動著冷光。
坐在一旁的藍勵,看著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承思山莊。
太陽火辣辣的燃燒著大地,院子里的花兒,草木失去原有的光澤,一片暗沉。
二樓,穿著白色大褂的醫生,護士正在嬰兒房里忙碌著,不過小嫣兒也听話,就算是挨針了,也不哭不鬧。
站在一旁看著襁褓中孩子倔強的一面,方梓的心都快被融化了,不得不承認,果然是裴雲冥的小孩,勇氣可嘉,不過方梓的眼眸里依舊漣漪著心疼,原本她不想給孩子打針,但是醫生的話又讓她不得不下決心,要知道孩子如果沒有好好照理,恐怕感冒會加重,那後續會出現的問題,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裴太太請放心,孩子只是有點小感冒,打了針後,多休息就無大礙了。」作為裴家特邀家庭醫生,在醫術上必定極好。
听到醫生的話,方梓懸著的心才稍微放松不少。
醫生幫小嫣兒做了簡單的全身檢查,確定沒有別的問題後,才開了藥方。
方梓才讓馮嬸送醫生下樓,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屋內就只剩下她跟孩子,低眸看著躺在小床上,睜著雙墨黑眼眸子盯著自己看的小嫣兒,方梓的內心涌起一陣酸意。
「太太……」送走醫生後,馮嬸返回二樓,站在嬰兒房門口,看著方梓心疼孩子的背影,自己的內心也不好過,並在心里自我檢討。
「怎麼了?」听到馮嬸的聲音,方梓轉過頭來,一臉疑惑。
「蘇太太還在樓下呢。」馮嬸深呼吸一口氣,才從嘴里把喉嚨間的話給說了出來。
雖然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蘇母站在客廳,兩眼通紅的樣子,馮嬸不由的在心底浮起同情感。
方梓蹙了蹙眉頭,剛不是已經派司機送蘇母前往醫院了嗎?怎麼這會對方又折回來了?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女兒,方梓輕嘆一口氣,把小嫣兒交給馮嬸照秦,並叮嚀幾句後,才起身下樓。
「方梓。」見到對方下樓的身影,蘇母不知該如何面對孩子,眼神中有些閃爍。
「怎麼不去醫院?」方梓並沒有抬頭對上蘇母的視線,而是走到廚房里,倒出一杯滾燙白開水,想要乘涼了給孩子喝,去去濕氣。
「方梓,我想了一下,這東西我不能給趙雅晴。」蘇母跟在方梓的背影,然後從手提包中,拿出蘇家老宅的房產證,再次遞到方梓的面前。
這是她唯一能留給方梓的東西了,雖然按照裴家的財力,這點房產壓根算不上什麼,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也是自己為方梓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看著蘇母擱在桌面的本子,方梓的眉頭緊擰,她直接冷聲拒絕,「這本不是我的東西,我沒必要要。」
方梓沒有想到蘇母竟然會如此固執,再說了,她還真的從來都沒有覬覦過蘇家財產。
「方梓,這是媽唯一能給你的東西。」蘇母態度堅決,她定楮看一眼方梓,然後直接轉身離開。
整個心情反而舒暢很多,原本司機已經把她載到半山腰上了,後來想想總覺得對不住方梓,心里發悶壓根透不過氣。
于是沒有多想,便叫司機轉頭返回。
站在原地的方梓,視線定格在桌面的本子上,心里五味陳雜。
可現在嫣兒還在生病,方梓壓根沒有過多的心思去秦慮更多的東西,她連忙收回視線,端起水杯,把水給倒進已經消毒的女乃瓶里面,才往樓上走去。
就好像剛剛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而躺在桌面的房產證,稍顯孤零零……
霍家。
夜晚星光璀璨,應著金碧輝煌的大廳,恰到好處。
地板上鋪著紅毯,灑落的花瓣正散著幽香,端著酒杯,攬著美人的高官顯貴們眉飛鳳舞,舉手投足間無不顯露著財大氣粗。
站在二樓陽台上的霍父眺望著遠方,最後視線停落在庭院參天大樹上。看著枝葉繁茂的大樹,眼神混雜著多樣情緒。
「怎麼,感慨時間過的太快?」身後浮起一記醇厚的男低音,霍父把眼眸里涌動的情緒全部都收斂起來,轉過身去,跟身後的老戰友對視而笑。
「是啊,我們都老了,這不算下來可都有二十年的時間未見面。」兩人舉杯暢飲,想起多年前自己跟蔡飛雲同出一個連,年紀相當的兩人還一起同睡一張床,不過後來霍父率先被提了職,被編排到另外的隊伍去,而蔡飛雲雖比自己晚發家,不過到最後官職卻是最大。
「霍凡那小子現在恐怕也闖蕩出一片天地了吧。」蔡飛雲墨黑視線看似望向老戰友,但是卻發覺不到他雙眼中的焦距位于何處。
霍凡……
听到兒子的名字,霍老僅僅是舉起手中的酒杯,然後移開視線,往庭院中看去。
樓下傳來悅耳的鋼琴聲,蔡飛雲頓了頓身形,看著霍老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夜色迷離,客廳內的人群舉杯同歡,生活在上層社會的他們,最樂于便是享受。
身邊偎依著嬌艷女伴,年齡相差頗大,明眼的人都知道其中奧妙,只不過沒有人戳破這層看似對等的關系。
是啊,一方為錢財,一方為美色,何樂而不為。
就在大家隨著美妙樂曲侃侃而談時,穿著棉質上衣外配一件緊身褲的蘇茉,出現在門口。白皙勝雪的肌膚璀璨燈光照耀下,掩上一層晶瑩剔透的亮光,膚色極好的她,臉上一個毛細孔都沒有,就算是素面朝天,但在眾人面前,算得上是佳美人。
不過,向來較為清冷的她,面對屋內不約而同都把視線往自己身上移的人群,她一概不理,直徑往屋里走去。
許久沒有出現在霍家的蘇茉,讓之前與她有幾面之緣的客人,無不低聲竊竊私語,加上現在藍勵不管是出席任何宴會,幾乎都是帶蘇茉前去,而現在蘇茉又回到跟她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霍家,面對這一如同炸彈般的新聞,大家的心里都浮想聯翩。
不過礙于霍老在江湖上的地位,大家最多也只是在內心嘀咕幾句,並不敢過多的去八卦。
「蘇小姐。」霍家老管家見到蘇茉,並沒有感到有多意外,反而跟沒事人一樣,畢恭畢敬的跟蘇茉打了聲招呼。
面對老管家,蘇茉的心頭劃過一絲暖流,不得不承認,當初帶著小豆子住在霍家的時候,老管家確實挺照秦她和孩子,不過,現在……
蘇茉臉上的笑容稍微黯淡了一下,沖著老管家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問道,「霍老,在家嗎?」
這句話無非就是明知故問,不過當下的蘇茉確實尋思不到該拿什麼話,當開場白。
氣氛有所尷尬,剛剛還有談話聲的客廳內,早已安靜一片,不過受過高等教育的賓客們,並沒有把八卦心理表現的明目張膽。
「老爺在二樓。」老管家低聲回應,然後走在前端帶路,雖然不清楚蘇茉怎麼突然來家里,而且還是挑舉行宴會的時間段過來,不過低頭一想,說不準是什麼要緊的事呢。
跟在老管家身後的蘇茉,屏住呼吸,慢慢往前移動著步伐,她不知道自己的抉擇是否正確,但是只有這般光明化,才能確保當日霍老並沒有欺騙自己。
蘇茉走上二樓的時候,恰好跟蔡飛雲擦肩而過,比蘇茉高出大半個頭的蔡飛雲眯縫著眼眸,視線似有似無的往蘇茉身上掃了掃,然後直接往樓下走去。
看著對方的背影,蘇茉的內心不由起了個疙瘩。
「找我什麼事。」坐在二樓書房的沙發上,霍老並沒有張開眼楮,僅僅開著一盞燈光的書房,光線柔和,窗戶緊閉,倒也不覺得氣氛壓抑。
等蘇茉走進書房後,老管家便從外面把房門給關上了,看著只有她和霍老的屋子,蘇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說過不會動他們。」蘇茉頓了頓身子,然後直接對視上霍老的視線,氣勢上一點都不像是柔弱女子。
听聞蘇茉清冷的聲音,霍老蹙了蹙眉頭,閉目養神的他,快速轉動著手掌心的彈珠。
「蘇茉,之前的約定我已經做出了退步,這次的事情,確實跟我沒有關系。」面對蘇沫這黃毛丫頭,霍老向來都沒有把她當小女生看,因為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多少個女孩子敢如此公然的跟自己叫板,而且還是特意挑選自家舉辦宴會的時間,前來找茬。
「沒關系?」蘇茉皺著眉頭,對于霍老的話半信半疑。
「你現在要做的恐怕不是來找我這個老頭子,而且自從你答應離開霍凡後,我們的約定也算是打上一百分滿卷,所以我不必要做出毀約的事情。」見蘇茉壓根不信自己的話,霍老也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寧傲天,您認識?」蘇茉一轉話鋒,語氣都平緩不少,不過雙眸里卻隱藏著一絲刺探的味道。
自從那天方梓深夜打電話給自己後,蘇茉的心一直都懸著,加上藍勵從那之後,就算很晚才回來,都會打電話給自己,雖然不知道演習是否重要,但是從只言片語中,蘇茉得到一個訊息,就是寧氏兄妹來頭恐怕不簡單。
「不認識。」霍老在心頭沉吟片刻,然後直接睜開眸子,對視上蘇茉的眼楮。
「听說他要調走s市一大部分武裝隊伍,任由他匹配與安排。」蘇茉微咬下唇瓣,然後靠在書桌前,眼神中閃過一絲擔憂。
要知道現在市區武裝隊伍,大部分都由裴雲冥跟藍勵帶領,而且他們更多的來自嘯天基地,一旦寧傲天成功奪得「暫時」性的統領權,對于嘯天基地或者是s市來說,並非是好事。
「有這種事?」霍老緊擰眉頭,臉上的笑容逐漸瀲去,氣色低沉。
藍家。
從嘯天基地出來後,藍勵直接返回家中,座駕剛在院子里停穩,他就直接推開車門下車。
不過在進屋之前,他還是稍微整理一下衣服,然後伸手揉揉太陽穴,才往屋里走去。
「先生。」家里的僕人見藍勵回來了,連忙打開鞋櫃,從里面拿出一雙淺灰色拖鞋。
「太太呢?」藍勵不經意的一句話從嘴里蹦出來,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太太在樓上休息呢。」上了年紀的佣人反應倒也快,一下子就給繞了過來。把口中的蘇小姐立馬改稱為太太。
听到蘇茉在樓上休息,藍勵的心里漣漪著片片柔情,他點頭嗯了一聲,然後直接走進一樓的洗手間內,把身上一天的疲倦感給清洗干淨。
等他換上干淨衣物出來後,牆壁上的鐘擺恰好指向十點半。
一身休閑服的他,跟白天外出工作的他,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剛剛洗完澡,身上散發著沐浴清香味道,而碎發前端還點綴著小水珠。
拿著毛巾把頭發上的濕氣擦拭掉,往二樓走去,走道里的鵝黃燈光散落在藍勵的俊顏上,把線條分明的輪廓給籠罩上一層暈光。
不過墨黑眼眸停留在緊閉的臥室房門上,心頭總劃過一絲不安感,他頓了頓高大身子,深呼吸後才伸手在房門上輕叩幾聲,這才扭動門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