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听著李輕眉分析的頭頭是道,頓時也後知後覺感到事態的嚴重性,于是扶著李輕眉急急忙忙的朝著車馬行的方向趕去。
而雲家大院內,待送走乖巧伶俐的蓉小姐之後,堆著一日笑容的葛三娘頓時寒著臉,將自己的兒子雲峰叫到一旁。
不一會兒,雲峰面容陰蟄沉聲令屬下立即換上便裝,而眾人腰間別著佩劍,朝著縣丞府邸沿途搜索。
待雲峰帶著人搜索至縣丞府邸之時,已是城門落鎖的時候,原以為李輕眉懷揣著巨款會找個舒適的客棧打尖休息,于是雲峰又命人逐一搜查城內的客棧,但直到三更天,仍是一無所獲。
此時的李輕眉正坐在鋪著松軟棉被的馬車內小憩,而雲涯正踏著月色在前頭趕車。
「輕眉,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這沿途沒有客棧與破廟那些地方可供歇息。」
「前方有一伙人在河灣邊露宿,看著裝束打扮應該是商賈之輩,我們就緊挨著他們歇息!也好有個照應。」
「都听你的,涯弟!」
忙活一整日的李輕眉早已疲乏不已,她支著下巴已是在馬車內昏昏欲睡,奈何路途顛簸,她始終無法入眠。
「勞駕!在下與家人路過此地,想在此處歇息一夜,夜路難行,人多也安全一些。」
雲涯深深作揖,見那些黑衣勁裝男子俱是警惕的看著他,眼中帶著凜冽的殺意,頓時慌了神。
但轉身看到面前的馬車,他咬牙,旋即走到離那些人遠一些的河谷地帶,徑直將路旁的枯樹枝等拾掇拾掇,燃起一簇篝火。
「輕眉,我扶你下車!」
「好∼」
手腳不靈活的李輕眉在雲涯的攙扶下,緩緩從馬車上挪動下來,已是五月草長鶯飛之際,涼風習習略帶著初夏的青草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隔著二人篝火不遠處,被那群黑衣人圍在中間的精致馬車內,秦胤一身白衣不染縴塵,正盤膝在馬車內打坐練功。
方才听到一陣清脆的女子聲音,感覺前所未有的耳熟,但始終想不起來究竟是在何處听過這聲音。
他好奇的撩起車簾一角,朝著那側臉對著自己的女子望去,但目光很快就落在坐于女子正對面的男人臉上。
這男人看向女子的眼神充滿愛戀,再看那女子月復部高聳,竟是有孕在身,想必是對恩愛兩不疑的年輕夫妻。
為何他總是覺得誰都像那個粗俗的山野村婦?他自嘲的搖搖頭,旋即繼續盤膝入定。
「走!」
清冷低沉的男聲從馬車內傳出,而此時听到那做夢都不敢忘懷的聲音,李輕眉已是嚇得脊背發涼。
那夜山洞中的男人!真是冤家路窄,他怎麼會在這!莫不是發現了她?
不可能!當夜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與危險,她在進入山洞之前刻意喬裝打扮一番,將自己整的蓬頭垢面,甚至與那男子對話之時,也可以壓低嗓音。
那些黑衣人在听到馬車內男子發出的命令自己,動作整齊劃一,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起身。
數十人錦衣夜行,紛紛橫刀立馬,拱衛在那低調奢華的馬車周圍。
直到徹底听不見突兀的馬蹄聲,李輕眉才敢轉頭看那馬車離去的方向。
「嗚!」
月復中的孩子也似乎感覺到生父血脈的感召,此時胎動的異常興奮。
這男人定不是尋常百姓家的男子,若是被他發現她和孩子的存在,為維護他們這些達官貴人的所謂名聲,他們母子二人定免不了會有性命之憂!
一個男子被一個陌生的女子以如此粗暴的方式強迫求歡,換做是誰都會暴走,李輕眉悄悄的撫著臉頰上密密麻麻的冷汗珠,無比慶幸自己事後將那個男人打暈的英明決定。
她對月復中的孩子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愧疚,這輩子孩子都無法與他的生身父親相認,明明有父親,卻無法得到父親的疼愛,注定要跟著她這個母親受盡白眼,想想都覺得悲催。
「輕眉,咱們也快些趕路吧,這荒郊野嶺的,我們遠遠的跟著那些人也好。」
「李輕眉撫著肚子,只能在雲涯的攙扶下,跟著漸漸遠去的馬車一道前行。」
「主子,後面那輛馬車似乎在有意跟著咱們的路徑尾隨而行,是否需要屬下前去查探一二?」
「不必,那二人方才我查探過,並未有任何內力在身,只不過是山野村婦與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已,不必如此杯弓蛇影。」
秦胤微眯著眼假寐,有些不屑的輕聲說道,甚至連眼皮都不曾抬起。
而秦風則是無奈的回身,這二人真是愚蠢至極,他們這一路上晝伏夜出,就是為躲避或明或暗的刺殺,同時也為避免殃及無辜,這二人若是不跟在他們身後,說不定這一路上還能風平浪靜,而若是跟著他們,那也許只能九死一生!
連著幾日,雲涯與李輕眉的馬車俱是遠遠的跟在秦胤的馬車後,這隊奇怪的人馬似乎也是朝著麗京城的方向趕路,這一路上多虧那些黑衣人在前方擊退山匪流寇,使得他們沿途都順風順水。
這日傍晚,李輕眉讓雲涯將晌午的時候在路過的集市上買來的蓮藕與排骨拿到溪邊淘洗,又將一口小鐵鍋支在篝火堆之上。
而秦風等人在這幾日的相處下,也與這對姐弟熟識,原來這二人竟是姐弟,他們還以為李輕眉與雲涯是夫妻。
「我來幫你,輕眉姐!」
秦風亦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出身,發現這二人只是普通的窮苦百姓之後,頓時和顏悅色不少。
自那日驚鴻一瞥之後,那白衣男子除去必要的時候,幾乎很少見他離開那輛馬車,連吃飯的時候,都是秦風將碗筷放進托盤,端入馬車內伺候。
「那你幫我將這鍋洗洗干淨,今晚熬排骨蓮藕湯喝,還真要你們幾個人來搭把手,你們十幾人的份我也準備好了,估計要做兩大鍋才夠。」
幾個大老爺們出門在外,自是能填飽肚子即可,自從李輕眉幫著秦風將獵回的野豬烤的香飄十里之後,這些人出去打獵都變得勤快不少,若有的選擇,誰稀罕吃那硬邦邦干澀澀的燒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