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能將這些吃剩下的飯菜打包回家嗎？」
司空闕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
如今家中已是窮的揭不開鍋，他只能求自己的母親施以援手。
關懿頓時心痛如絞，她的兒子竟是淪落到如此貧苦的地步。
他即使回家吃飯，在飯桌之上也是小心翼翼地模樣，她再次夾起一塊熊掌放進司空闕的碗中。
「好好好，我待會命管家取些金銀細軟給你一並帶回去。喜歡吃些什麼用些什麼盡管去買，錢不夠隨時回家取。」
「娘，如今樊京城內怕是沒有人願意做我們趙府的生意，我不要金銀細軟，能多送些糧油肉菜給我嗎？」
司空闕眨巴著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楮，看的關懿又是一陣揪心的痛。
「都依你，闕兒，要不然你回家住可好？省的母親終日擔驚受怕，怕你吃不飽吃不飽穿不暖，怕你跟著趙輕眉受人白眼欺凌。」
「趙輕眉得罪的可是女皇陛下，她不會有好下場的，你若是一意孤行跟著她，定有你的苦頭吃！」
司空闕放下筷子，一臉嚴肅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她在哪，我就在哪！」
關懿不死心，仍想要繼續勸說兒子放棄趙輕眉這個已是牆倒眾人推的包袱。
「闕兒，你听母親說，趙輕眉…」
「大人，府門外有一位姚姓夫人求見。」
「姚？」
「對方說她的名字叫姚離，小的看這位客人不似尋常百姓，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一股子無法形容的貴氣。」
善于察言觀色的關大管家閱人無數，自是能一眼就辨別出此人出身不凡。
關懿凝眉，旋即面色一沉，徑直起身拉著司空闕的手朝著府門外焦急前行。
「闕兒，這位貴客定是陛下無疑，快隨母親去門口接駕。」
初夏時節，碧空如洗，此時鐘離瑤一襲煙藍色廣袖流紗裙，正負手靜立于大學士府門前。
「微臣關懿，攜犬子司空闕，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關愛卿快快請起！」
鐘離瑤伸出手臂虛扶著關懿起身，但那雙眼楮卻不住的睥著關懿身邊的司空闕，恨不能放開扶著的關懿，轉而牽起那修長如玉的指節。
司空闕緩緩起身，感覺到鐘離瑤若有若無的窺視，以及眼眸中不加掩飾的愛慕之情，他下意識的退到母親身後，阻隔她的視線。
「陛下，母親，你們聊正事，孩兒不便打攪，先行退下。」
「誒，司空公子且慢，其實朕今日只是微服私訪路過大學士府，你不必如此拘謹。」
見司空闕抬腿就要離開，鐘離瑤頓時下意識拽著他的衣袖，不舍得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
今日暗衛來報，司空闕一早離開居所，前來學士府探望關懿，她午膳都來不及用，就匆匆帶著隨從趕到學士府，就怕晚一時半刻會錯過與他的再次邂逅。
「陛下！」
司空闕微挑眉，語氣中帶著冰冷的情緒，鐘離瑤直白的動作令他覺得陣陣嫌惡，他不是她後宮的夫侍，鐘離瑤此時的舉動在外人眼中已是孟浪至極。
「放肆，闕兒，母親與陛下還有要事相商，你還磨磨蹭蹭杵在這兒做甚？還不快下去。」
關懿虎著臉，沉聲呵斥道，這一舉動無疑是化解此時尷尬局面的最佳舉措，鐘離瑤亦訕訕的松開拽著司空闕衣袖的手，順著關懿給的台階下來。
「諾…」
司空闕頭也不回的匆匆離開前廳，鐘離瑤對他虎視眈眈的窺視，令他很不安。
待司空闕離開之後，前廳就只剩下關懿與鐘離瑤君臣二人，此時關懿偷眼瞧著端坐在主位上的鐘離瑤，不知她今日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愛卿，朕的中宮皇夫空懸已久，始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能有那資格入主中宮，不知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陛下，中宮皇夫甄選茲事體大，微臣人微言輕，目光淺薄，又怎麼敢貿然舉薦人選，微臣認為，陛下應命內務府選拔適齡男子入宮甄選，再行定奪。」
鐘離瑤的原配夫君北冥氏于七年前因難產死于血崩，一尸兩命，自那以後，她的正夫之位空懸，始終未再續弦。
按理說她要娶中宮正夫應該問禮部與內務府才對，為何會忽然到她的學士府來征詢她這個文淵閣大學士的意見？
聯想起鐘離瑤方才看著闕兒的眼神，關懿的心底忽然咯 一下，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樣。
「陛下，微臣腆著這張老臉毛遂自薦，闕兒父族司空世家有幾位適齡的公子尚待閣中，闕兒的這幾位堂兄弟的容貌氣度絕佳，俗話都說外甥的長相隨舅，闕兒與他那幾位堂兄與微臣的先夫司空氏極其相似。」
「若是陛下感興趣，微臣立即將那幾位公子送入宮***陛下甄選？」
「哦？愛卿的意思是司空世家那幾位公子與令郎的容貌酷似？」
「既然只是酷似，那為何就不能是令郎本尊入宮伴君？」
鐘離瑤似笑非笑，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漫不經心說道。
果然！關懿苦著臉，如喪考妣。
「陛下萬萬使不得，犬子已為人夫，怎敢褻瀆皇室聲譽！」
「呵，愛卿莫不是覺得朕比不上趙輕眉？配不上愛卿的公子？」
「微臣不敢！」
伴君如伴虎，面對比先帝更難伺候，更為喜怒無常的鐘離瑤，已是三朝元老的關懿第一次感到芒刺在背的焦灼感。
「或者是愛卿覺得朕的中宮皇夫之位，比不上趙輕眉給令郎的區區側夫之位？」
鐘離瑤怒不可遏，將手中的茶盞狠狠擲向地面，砰的一聲瓷片碎裂之聲驟然響起，關懿戰戰兢兢的匍匐于地。
都說天子一怒，伏尸百萬，但此時關懿清楚的意識到，若是她再敢拒絕陛下的意思，關氏與司空氏定要流血飄櫓。
「陛下三思，君子不奪人所愛，犬子如今已是趙氏之夫，在家從母，出嫁從妻，微臣亦做不得犬子的主，請陛下恕罪……」
「關愛卿，你有個好兒子，朕定不會虧待關氏一族與司空一族，前提是令公子能心甘情願成為朕的皇夫。」
鐘離瑤這是以兩族的盛衰榮辱來威脅闕兒就範，威脅她勸說闕兒答應入宮侍候鐘離瑤，這該如何是好？關懿渾身都被恐懼的冷汗濕透。
「趙輕眉那，愛卿不必多慮，先皇雖留下免死金牌與不得殺她的旨意，但朕有辦法讓她覺得死比活著痛快。」
「愛卿快快請起，今後您就是皇親國戚，國丈大人，不必行此大禮！」
「陛…陛下！」
關懿覺得自己說話時唇瓣都在抑制不住恐懼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