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說的好像你多正人君子似的!咱都是半斤八兩的衣冠禽獸,想當初還是你帶著年少單純的本王來紅袖招見世面的,怎地今日如此拘謹?」
「咳咳咳,胖子,沒事多讀點書,衣冠禽獸不是什麼好詞!」
那是從前,如今她不知為何,一到這紅袖招心底就沒來由的發虛,就算從前,也只是來听听小曲兒,偶爾吃吃小倌兒的豆腐,僅此而已。
「哦……原來如此!」
「老趙啊,本王可是听說昨日丞相大人再次小登科,又納一房側夫,難道這側夫顏色不好,故而你才如此悶悶不樂?」
素王鐘離貞胖乎乎的圓臉上滿是同情,這位文淵閣大學士的獨子,誰都沒有親眼見過,故而她看著摯友愁眉苦臉的模樣,自是以為那新納的側夫不稱趙輕眉的心。
「何以解憂,唯有溫柔鄉!」
「來人吶!去喚清倌段曉樓來伺候相爺!」
趙輕眉十次來紅袖招,九回必欽點這樊京第一絕色段曉樓,自以為是善解人意解語花的鐘離貞虎著臉命老鴇子立即去請段曉樓作陪。
「就說趙丞相想死他了!叫他快點兒來!」
趙輕眉微挑眉,這死胖子滿口葷段子,她就不該在這家伙的攛掇下,來這紅袖招喝花酒!今日可是新婚第一日。
「也不知此時他在做什麼?」
「誰?」
鐘離貞看著她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頓時八卦的湊到她身側。直覺告訴她趙輕眉今日有些不尋常。
「哎呦喂,王爺您莫怪,曉樓今夜怕是沒法子過來,要不老身喚緋瑟來伺候?」
「怎麼?如今連本王都請不動段曉樓?你以為本王臉大就翻臉翻的慢?」
「不敢不敢,瞧您說的,老身這就去請曉樓來伺候相爺!」
那老鴇子在權衡利弊之後,只能選擇得罪包下曉樓的那位姑娘,大不了將收入囊中的銀票悉數退回。
很快,紅袖招第一公子段曉樓一身白衣翩躚而至,他雖淪落風塵,卻心氣極高,從來都是他選客人,而不是客人選他,他的客人皆是文采出眾的飽學之士,且樣貌必定不俗,否則很難成為他的入幕之賓,但唯獨貌不驚人的趙輕眉除外。
「相爺,曉樓替您斟果漿!」
他緊挨著趙輕眉落座,清冷的臉頰帶著不卑不亢的淺笑,趙輕眉攬著他的腰,將他一把拽入懷中,段曉樓半推半就間,順勢曖昧的坐在趙輕眉的大腿上。
一時間,花萼廳內輕歌曼舞,琴瑟笙簫之聲不絕于耳,鶯鶯燕燕之聲更是此起彼伏。
紅袖招正門。
司空闕手中提著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臉肅殺朝著樓內走去。
「快去問問這位是誰家的夫郎?怕是要來砸場子!快通知那家夫人從暗門先溜走!」
見慣大風浪的龜公壓低嗓音朝著小廝吩咐道,對于凶悍夫郎前來紅袖招內抓偷腥妻子的行為見怪不怪。故而樓內針對正主找上門這種突發事件已經具備一整套應對流程。
「不知這位公子來紅袖招有何貴干?」那小廝壯著膽子擋在司空闕的面前,戰戰兢兢問道。
「趙輕眉在哪個包間?」
「趙丞相?今日小的並未看到趙丞相來紅袖招,公子怕是找錯地方了!」
「哦?再給你一次機會!」
司空闕說著揮舞著手中利劍,隨著劍光一閃,那小廝驚恐萬分的捂著右耳,慘叫連連。
「只是削去一塊肉罷了,若是再不說,你這耳朵也不必留著,反正你听不懂人話!」
「說說說!丞相在四樓花萼廳內!!小的這就帶公子去!!」
那小廝瑟瑟發抖,領著滿臉怒容的司空闕朝著花萼廳的方向走去,而不知道大禍臨頭的趙輕眉正在段曉樓的殷勤服侍之下,愜意喝著甘甜的果漿。
行至四樓拐角處,猝不及防間,司空闕與迎面走來的人裝個滿懷。
「不好意思!」
「無妨!」
他語氣中帶著冷意,看也不看被方才撞到自己的女子,徑直朝著花萼廳的方向前行。
那女子看著漸漸離去的背影,久久未回過神。
「去查一查,這位公子是誰?」
「能在紅袖招內出現的男子,定是這樓內的公子。」
女子身後的隨從沉聲說道,眼中帶著鄙夷。
「蠢材!」
女子也不解釋,如此姿容氣度的男子,根本就與這煙花之地是雲泥之別,又怎會出自風塵。
「殿下,宮門即將落鎖……」那隨從忐忑提醒主子時間緊迫。
「回宮!」
「諾!」
……
「相爺,吃塊西瓜~」
「嗯~」
趙輕眉眯著眼,享受著美男伺候,忽而听見一聲巨響,她匆忙睜開眼楮。
「相爺!西瓜好吃嗎?」
「你來作甚?」
「自是來尋歡作樂!」
「老鴇,可有顏色好的妓子,本公子今夜就在此歇息,若是將本公子伺候的舒服,重賞!」
司空闕挑釁的看著趙輕眉,此時她懷中仍抱著一位容貌俊秀的白衣少年,而那少年正挽著她的脖子,二人動作異常親昵。
「那我就不打擾相爺的雅興,老鴇子,給本公子開一間上房!」
他冷哼一聲,隨手攬過一名模樣清麗的女子就要踏出花萼廳。
「司空闕!你給我站住!」
「怎麼?」
他停下腳步,卻並未轉身望向趙輕眉,雙手卻是賭氣的在身側的美人腰間游走。
「老趙,這人誰啊?」
鐘離貞一臉色眯眯的表情看著司空闕,這潑辣的個性很對她的胃口,趙輕眉轉頭看到這死胖子正對著自己的男人流口水,甩手就將手邊那盤西瓜擲向鐘離貞。
「這是我男人!看什麼看!再看我砍死你丫的!」
「這就是你昨夜納的側夫?!!哇靠!」
「趙輕眉!家有絕色郎君還敢來紅袖招喝花酒!」
鐘離貞叉著腰,一臉浩然正氣的模樣,趙輕眉的鼻子差點氣歪,這家伙竟然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她掄起拳頭正要給這家伙一頓胖揍,卻見她凝眉一聲長嘆。
「郎君怕是有所誤會,都是本王硬拉著她作陪,她方才還在念叨著要回府陪你,心心念念想要知道你此時在府中作甚,是本王!本王硬拽著她不讓她離席。」
「她這是太監上青樓!都是本王逼良為娼!本王的錯!」
趙輕眉扶額,雖然這家伙說的話實在不堪入耳,但司空闕帶著慍怒的眼神明顯緩和些許,雖仍是沒有原諒她的意思。
趙輕眉暗暗遞給鐘離貞一道感激的眼神,旋即快步走到司空闕的身側,將那仍是膩歪在司空闕懷中的女子一把推開。
「趙輕眉,我發現自己錯的離譜,我以為你對我是不同的,是我的錯,遇到點愛,就以為這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