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別無所求,除去前頭死于非命的那七位,我希望自己是大人納的最後一位夫,此生大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休棄于我,除非我自願離開!」
他太了解輕眉的個性,故而提前對癥下藥,草蛇灰線,伏線千里。
「那就依你所言!」
她本就不是什麼重欲之人,眼前的男子又莫名的令她不排斥,她很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放過自己,與過去徹底割裂的機會。
「咳咳咳本相忽然想起還有些要緊的公務尚未處理,明日上朝著急用!」
「大人,今日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司空闕語氣中帶著落寞與委屈,若是今夜相爺不在他屋內歇息,那麼明日整個丞相府都會瘋傳他這個新進門的側夫不得相爺寵愛的信息,他又如何在相府站穩腳跟?
但她很清楚妻子的性格,于是走到她身邊一手挽著她的衣袖,滿眼戲謔的看著她的眼楮。
「大人,外頭都在瘋傳你不行故而二十好幾仍膝下空空,難道這個傳聞是真的?」
「亦或者你怕?」
敢說她不行!不用猜就知道這定是東苑傳出的消息,鐘離胤這些年來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肆意抹黑她的名聲。
斷袖,貪墨,狎妓,暗病,她的身上早已經被他命人在茶聊酒肆這些公眾場合抹的烏漆嘛黑。
「陛下近來身子骨大不如前,如今是太女監國。」
她忽然沒頭沒尾的說出這句話,明明今夜是二人洞房花燭夜,她卻在談論朝政局勢,這二者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之事。
但司空闕只是略微沉吟就明白她的所思所想。
「我選擇你為妻,並不在乎那些名利,若是真到那一日,天塌下來有我扛著!」
她原本淡漠的臉上頓時出現無比驚愕的表情,沒想到他如此聰穎,一點就透!
「我選擇你,並不因為你是權傾朝野的丞相,而是因為你這個人!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女殿下與九皇子乃嫡親姐弟,若是有朝一日她登上九五之尊,定不會饒過你,你怕連累我?」
「我查過,這些年來你父親替你尋的那七個側夫,皆是以權錢利誘,所以你對我是不同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司空闕原本低落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這一世的輕眉胸中雖有溝壑謀略,奈何她遇到的是他司空闕。
「這些年來你瘋狂斂財就是為了在大難臨頭之時留退路?相爺,您這麼大張旗鼓已然犯下大忌,若是要全身而退,並不是只有斂財亡命天涯這一條路!」
「那些錢財是留給我阿爹的,他們恨毒的人只是我!」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前朝能放過你父親,那麼後宮呢?如今的中宮皇夫也能饒恕你父親?」
「陛下早年間曾賜予我父親一道免死金牌,除非他自願,否則在樊京城內沒有人敢動他一根汗毛!」
「若是不出意外,一切都會按照既定的軌道行進,我以為這一次父親替我找的又是那些個貪慕權貴的男子對不住你!我本意並不想連累無辜!」
「你可以出一道休書,我明日就送你回家!」
在冉渠,男女雙方對婚事不滿,皆可以出具和離文書,只要對方應允,那麼這樁婚事即刻作廢,若是他來出具和離文書,那麼在外人看來,就代表男方主動將女方休棄。
「為什麼?」
她一愣,旋即自嘲的苦笑道︰「我的名聲反正已經夠臭的,也不多這一樁淪為下堂婦的丑聞!」
「大人,我說的是為何我要與你和離?」
「我們是拜過天地的夫妻,此後死生與共,不離不棄!方才你還信誓旦旦答應過我什麼?」
「此生大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休棄于我,除非我自願離開!」
「你很聰明,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權衡利弊下,也應該做出聰明的選擇才是!」
「一見鐘情?呵這是戲文中才會出現的段子,若本相容貌傾城尚有可能發生,而現在?」
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自知之明。雖對眼前的男人有莫名的好感,但卻不妨礙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司空公子,本相不知你為何如此執著的要入相府,但定不是因為我這個人!以你的資質容貌,我這座小廟根本不是你最好的歸宿,而我亦不是你的良人!」
司空闕百口莫辯,看來還是自己太著急,如今被輕眉誤會他嫁入相府居心叵測,為了贏的她的信任,看來只能兵行險招!
「唔你松手!」
「啪!!」
司空闕吃痛的捂著泛紅的臉頰,他白皙的面頰此時有五個明顯的指印微微隆起。
「放肆!」
此時趙輕眉憤怒的指著方才膽敢強吻她的男子,她的臉上潮紅未褪,帶著薄薄的慍怒。
「成為本相的人,也許會死無葬身之地!你不怕?」
「我怕錯過你,我愛你!生生世世!」
猝不及防的表白令她瞳孔猛的一縮,她根本不相信如此芝蘭玉樹,容貌清雋的男子會愛上她,但男子眼中的脈脈深情卻如十里春風吹開她塵封多年的孤冷心扉。
她有些難以置信的捂著自己的心口,時隔多年,她以為早已心死成灰,沒想到竟是再次體會到活著的感覺。
「唔」
男人霸道的將她環抱在懷中,她想決絕推開他的擁抱,但抬眸撞進一抹受傷的眼神,竟是將攥緊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化為繞指柔。
此刻她放下戒備,只想任性一回,接受這個男人的一腔真情。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入骨,她再愚鈍也能感覺到!
「司空闕,你會後悔的!」
思緒再次游移不定,她再三確認他的心意。
「就算死,我也不悔!」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頰,仿佛眼前是這世間最珍貴的瑰寶般。
「閉上眼楮,丑!」
知道自己臉頰上的傷疤是如何倒胃口,她有些難堪的小聲呢喃道,明知如此,卻又介意的抬眼偷偷打量他是否真嫌棄的閉上眼眸,她啊,為何總是如此矛盾!
「很漂亮!」
她看著他帶著繾綣笑意的眼楮,如果那眼楮會說話,此時定將我愛你這三個字道出千千萬萬遍。
「你可否有一絲喜歡我?輕眉」
「並不討厭!我會試著接受你…」
她淡淡答道,這個答案早在司空闕的預料之中,故而他臉上做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心內卻不悲不喜。
她向來謹小慎微,若是一下就逼著她承認愛上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輕眉外冷內熱,喜歡細水長流的愛,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