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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殘花瘦月兩相痴

無極學院,一青袍男子站在藥廬前,手中拿著一卷藥典,但他的目光卻越過那藥典,痴痴的望向山腳下的烏托山莊。

如今的無極學院已然今非昔比,破敗的樓宇因著沒有充足的人手打理,顯得有些荒涼與寂寥,如今學院中的學子更是屈指可數。

已是南山先生的應離看著主子每日除了待在藥廬內看書煉丹,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漫無止境的發呆走神中,有些惋惜。

曾經驚才絕艷的鬼醫秦胤,繼往開來,開創太平盛世的明聖帝,如今卻淪落到蜷縮在草廬內,靠著那些寫滿了他與那個女人過往回憶的手札了此殘生。

「主子,今日可還好些?」

早已經習慣秦胤見到他那一瞬的詫異與陌生,他不厭其煩的再次介紹起自己。

「屬下是應離,答應的應,離開的離,屬下是您的貼身侍衛,屬下從六歲就開始跟著主子」

他一字不差的重復這幾個月來每一天都要說的內容,此時他的手里攥著一封密報,那是江炯鈺發來的急報,他自然是拆開看了那封信箋的內容,該不該將書信呈給主子,他攥著書信的手心漸漸因掙扎與猶豫沁出絲絲冷汗。

待應離將一切都交代清楚,已是到了晚膳的時間,秦胤仍是面無表情的輕輕頷首,旋即轉身就要回去用膳。

「主子!」

「嗯?」

「沒事」

應離退後了一步,將那封書信藏在身後,到底該不該將這封書信交給主子!應離陷入了煎熬中。

「主子!!」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秦胤自然是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樣,但他不說,他也不會去勉強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屬下。

「盛京來信!那位擇了新夫婿,八月十五舉行大婚!」

「誰?」

「李輕眉!」

「哦~」

他隨手撥動放在桌案上的一把琴,竟是奏響了悲傷欲絕的旋律,仿佛空氣都帶著一股苦澀酸楚的滋味。

「既然注定無法相濡以沫,不如就此兩兩相忘!她能尋到好的歸宿,應該祝福她才是!」

一襲青衫落拓,他眉宇中卻是濃稠的化不開的落寞,他披著慘淡的月色轉身獨自前行。

「主子!」

「還有事?」

他停下腳步,卻不曾回頭看向再次叫住自己的應離。

「她選的夫婿很不堪,據說是在草市內隨意撿來的乞丐!年紀都足以當她的父親!且此人心術不正!」

應離深吸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替那個女人挽留主子的腳步,但他知道,若是連那個女人的消息都無法挽留主子,那麼世間將多一對明明相知相愛,卻終是無法相守的痴男怨女。

「那是她的事情」

他端起放在茶幾上的一杯尚且溫熱的清茶,輕輕抿了一口,但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內心已然是驚濤駭浪。

「如此,也好!」

他從容放下手中的茶盞,轉身朝著藥廬的方向走去。

應離見主子並未如從前那般,一听到關于李輕眉的消息就失去理智,心內有一股說不出的悲涼感。

聞訊趕來的千葉真一看著秦胤遠去的背影,朝著應離無奈的攤了攤手。

「他明明就很在意丑丫頭的消息!你看!他連茶都拿錯了,這杯是我方才喝剩下的!「

千葉真一拿起方才秦胤放下的茶盞,再看看茶幾上另外一杯滿溢的新茶,這小子平時被人踫到手都恨不得清洗八百遍,如今竟失魂落魄到喝了別人的殘茶都不自知

「喂!秦小子!!」

千葉真一覺得李輕眉這次似乎刺激過頭了!真不知道多災多難的秦小子到底還能不能承受住如此打擊!

緬胤十二年,八月十五。

李輕眉手中捏著一個隻果,思緒卻飄向花轎之外嘈雜的人群中,不知道他會不會出現!

「夫人~花轎儀仗隊伍已在盛京城內轉了五圈,若是再不回府,怕是就要誤了吉時!」

「我們回去吧!」

她無力的將紅蓋頭落下,遮擋住那些或探究或嘲諷的窺探視線,一滴清淚無聲滑落。也罷,若是這樣都不能讓秦胤現身,她將徹底死心!

「老爺!夫人的花轎到門口了!!」

報喜的小廝笑得諂媚,今日的王富貴真真是足下風流,一系紅色喜服更是襯的他一副道貌岸然的造作嘴臉。他的三角眼不著痕跡的掃過迎面走來的嬌俏宮娥,這小丫頭嬌滴滴的模樣看的他心內不免一陣躁動。

「等著,過了今夜,明日老爺我就納了你這小妖精!」

他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小聲的猥瑣咕噥道。

曾經的聖母皇太後大婚,本該是一件轟動全城的事情,但此時的李府門前卻是冷冷清清,只有府內零星幾個撐場面的宮娥與小廝在府門外迎接新嫁娘。

明瑟殿內,秦慕輕翹著二郎腿看向仍是從容淡定的兄長,有些煩躁的端起手邊的酒盞。

「哥,你說今晚我父皇會來嗎?」

「我不知道,但願他能來,否則他此生怕是真的要失去母親的心了!」

「不管是什麼理由,迫使他做出離開母親的決定,但他若是因此連母親的終身幸福都不顧,仍是堅守著那些可笑的自尊,母親會真的對他寒心!」

「哥哥,千萬不能將心放在一個人的身上!他們愛的好累!既然愛情如此煎熬,又為何還要深陷其中?」

秦慕輕支著腦袋,完全無法理解自己的父親與母親之間的愛情為何如此曲折,難道愛情的意義就是為了折磨人?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司空念卿老氣橫秋的教導著自己的妹妹,殊不知自己對于男女之間的感情也是?*?? br />

「不行!我們不能就這麼干等著,來人,備馬,朕要與攝政王出宮!」

「若是父親真的不來,朕會立即派人將那窩囊廢亂箭射死!」

她的母親定不能讓如此不堪的男人玷污,就算會因此招致母親的嫉恨,她也要殺了那臭乞丐!

安靜的喜堂內,王富貴牽著紅繡球,繡球的另一端系著他此生的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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