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們感覺不到這一切都有些詭異嗎?」
秦胤有些費解,他與司空闕交惡多年,自然是對司空闕的狠辣手段與秉性有所了解。
「主子所說的詭異具體是指哪一方面?」
江炯鈺有些不明所以,如今整個戰局都是壓倒性的利于他們勤王聯軍,心思縝密的她並無發現有任何不妥之處。
若是一定要雞蛋里挑骨頭的選出一處異常的地方,那麼就只有一點。似乎這一切都進行的過于順利,仿佛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他們佔盡。
秦胤將自己的疑慮和盤托出,正與江炯鈺的顧慮不謀而合。
「似乎這一切都進行的過于順利,順利的讓我懷疑起司空闕的動機,懷疑起他對天政局的把控能力!」
司空闕絕對算得上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可怕對手,你永遠都無法預料到他下一步會如何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但不管司空闕為他準備的究竟是何陰謀詭計,秦胤也會不計一切代價的入局。因為李輕眉還等著他營救。
「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對盛京發起進攻,不惜任何代價,明日黃昏日落之前,必須毫發無傷的救她出來!」
「主子,軍中對您今天沖冠一怒為紅顏的魯莽行為頗有微詞,更有心懷叵測之徒想要扶持景王世子秦墨染取代您的位置!」
江炯鈺刻意提及此事,自然是想勸諫自己的主子以大局為重,但她知道效果微乎其微,只要事涉李輕眉,主子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無所謂!」
秦胤輕描淡寫的回應江炯鈺的擔憂,這所謂勤王聯軍主帥的職位,他還真的未曾放在眼里。
錦瑟殿,月落烏啼,開了又敗的花牆,在蕭瑟闌干的秋意中,只剩下令人唏噓的斑駁陸離。
往事依稀渾似夢,都隨這微涼的風雨在一瞬間齊齊涌上了心頭,司空闕站在錦瑟殿外,從掌燈時分一直靜靜矗立到宮燈熄滅之後。風停雨歇,一輪冷月無聲懸于夜空。
「熄燈了…我現在可以哭了吧……」
他身在空無一人,只有淒涼徹骨的秋霜凝結于眉宇之間,于是得不到回應的他俯子,環著手臂,假裝那是李輕眉在擁抱他。
從秦胤出現的那一瞬,他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身心俱疲!
她既然選擇了秦胤,那麼上窮碧落下黃泉,隔著天涯海角,他都要替心愛的女人找回秦胤。找回她摯愛的男子。
擔心她因憂思過度而無法入眠,司空闕收斂自己的氣息,于暗夜中隱匿自己的身影,悄無聲息朝著錦瑟殿內游弋。
她果然沒有入睡,他甚至能在夜色籠罩中,清晰的看到她被朦朧月色投映于窗扉之上的依稀剪影。
憑什麼最後與她錯過的人,是他司空闕?明明他才是最先遇見李輕眉的那個人。他有些不甘的咬緊牙關。眼神一瞬不瞬繾綣的盯著她的身影……
「陛下!不好了!」
風斬壓低嗓音,滿臉焦急之色,以風斬沉穩的個性,莫不是實在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他定不會莽莽撞撞的潛入錦瑟殿內。
司空闕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快步離開錦瑟殿,如今對他來說,哪里還會有比失去李輕眉更糟糕的事情!
「秦胤攻破盛京城門了?」
「還是沐風那些朝臣倒戈?」
風斬不禁啞口無言,這一切不就是主子一手促成的結局嗎?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據探子來報,秦胤立下軍令狀,明日黃昏前,必須拿下盛京城,救出太後!」
「風斬,送世子離開!帶上我所有的勢力!」
「屬下不走!」
風斬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明日也許就是主子的死期,若是連他這個心月復都離他而去,那麼主子豈不是要曝尸街頭,死了都沒有人來替他收尸,更不會有人將他好好安葬!
「你會死的!」
司空闕有些悵然若失的輕嘆一口氣,他知道風斬的脾氣,怕是早已做好與他一道赴死的決定!
「你有家室,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也要替徐忍冬考慮考慮!」
「屬下來之前,已經與內子商量好了,屆時屬下留在主子身邊照料,內子則留在世子身邊保護世子的安危!」
見風斬的態度堅定,甚至已經將身後事都交代許忍冬,司空闕的心底滑過一絲羨慕與不忍。
「風斬,你說她會在我的墳前,贈我花圈嗎?」
「若是她贈來花圈,記得千萬要在第一時間燒給我!」
「屬下…屬下遵命!」
赴死之前,他的主子心心念念的竟然是那個寡情的女人是否會在他墳前送上花圈祭奠!愛上李輕眉,是主子遭受這一切苦難的根源!
「將我的尸首送往無極山白頭湖畔安葬!謝謝你,好兄弟!」
風斬抿著唇,朝著司空闕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但那強顏歡笑卻是比哭還難看,他的面部表情都開始僵硬萬分。
風斬告退之後,心事重重的開始立即著手準備世子與朔方軍和影衛的撤離安排。
按照司空闕的命令,世子的晚膳中添加了千日醉,三日內,世子定不會轉醒,待到世子蘇醒,徐忍冬早已經帶著世子遠離這是非之地。
主子甚至貼心的準備了一封遺書,風斬不拆開那信箋就能猜到遺書的內容。
左不過就是將他的死亡歸咎于他自己的身上,將那個女人徹底的置身事外!他很擔心,世子聰穎早慧,又豈能真的相信那封遺書上所言之詞!
「相公!」
回到房內準備送走徐忍冬的風斬頓時如鯁在喉。
「都準備好了嗎?現在立即動身!」
他不敢看妻子的臉,也許今夜就是夫妻二人的生離死別,他對妻子心中有愧。
「若是以後遇見合適的男子,就嫁了吧!」
「我有了身孕!兩個月了!周大夫說是個兒子!你有後了!」
風斬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轉身將愛妻抱在懷中,幸福的轉著圈。但很快他的面色蒼白,似乎想到了些什麼。
「忍冬,趁著孩子還未成形,對身體的損傷不大,你把他打掉吧!」
「我…你一個人帶著孩子,我怕那些好人家的男子會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