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遺天策已不在霸刀門,看樣子應是我們期盼的人盜得的,如今我們該怎麼做?」
「等吧,等帝國的後裔來找我們,他們會來的。」
「家主,我們已經等了很多很多年了,即使等到了又如何呢?」
「……」
說話的正是慕容世家家主慕容禮以及忠誠的老僕三伯,三伯的話令慕容禮一怔,他心中一嘆,其實他又怎麼知道呢,自從帝國分崩離析他們這些忠臣的後代只能夠隱姓埋名積存勢力,只等皇室的血脈振臂一呼,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可,他也不知這個信念到底還應不應該堅持下去。
他慕容家如今是武林四大世家,出了無數武林盟主,若是真的復闢,他們將會得到什麼?他們又要失去什麼?慕容禮有些迷茫,他要為整個慕容家的人考慮啊,哎。
「三伯,還是等他們來吧,畢竟祖訓的遺訓我等不得違背,這是血誓啊!」
「是,家主。」
「家主,老奴想說的是引空小少爺。」
「他又怎麼了?不是準備上京會試麼?」
「是小少爺和少女乃女乃的事,」三伯憂心忡忡繼續道,「听紅葉說,他們倆至今仍未圓房。」
「什麼!竟有這事?」慕容禮一陣惱怒,這沈如煙嫁進來也有好些年了,竟然還未圓房?!真是豈有此理,這引空是怎麼回事?
「三伯,叫引空這臭小子過來見我。」
「是。」
慕容引空正準備上京應試,其實他還是喜歡逍遙自在的江湖,可是武林盟主沒有當上,他爹要他去參加會試,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按照爹的話去做,而且這樣一來也免去面對如煙的苦惱。
沈如煙,他的妻子,想起他慕容引空就心頭一陣心疼,她是個極好極好的女子,可又極其剛烈,洞房花燭那晚,他見到了她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委身的一幕,在一刻,他忽然覺得她多麼像雲惜花啊,他所愛的那個女子,頓時對沈如煙也生出了好感,既然她不願,他就陪她裝下去,直到她不願再掩飾下去為止,只是他覺得越是與她相處越是對她上心,除了房事之外她對他也是極盡溫柔體貼,也許是因為歉疚吧。
慕容引空心中有些酸澀,心中不知第幾次想那個讓如煙如此死心塌地的男人是何種模樣。
「少爺,少爺,老爺讓你去書房呢!」
「恩,知道了。」
「爹,您找我有事?」
走進書房,慕容引空立即感到氣氛不太對勁,莫非出了什麼大事?爹的臉色為何如此鐵青?
「爹……」
「別叫,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爹,孩兒做了什麼?」
「還問?爹問你,為什麼娶妻多年仍未得子?」
「這,回爹的話,這種事情孩兒如何曉得?」慕容引空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安,難道爹知道了?
「你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不踫她,叫她如何生子為慕容家延續香火?」
「孩兒……」慕容引空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只能保持著沉默。
看著慕容引空默認,慕容禮頓時怒火高漲。
「你這不孝子,好好一個媳婦,人家是沈家的千金小姐,難道還配不上你麼,你就這麼委屈人家?啊?你說啊你,難道你還忘不掉那個**?」
听到這,慕容引空沒法沉默下去,他再次強調︰
「爹,雲惜花不是**,她是清白的。」
「清白,青樓里有什麼清白不清白!我不管其他,總之今夜必須圓房!」
慕容引空呆愣,連忙拉住慕容禮的衣角。
「爹,您不能這樣。爹,孩兒,孩兒……」
「你怎麼了?只要你是個男人,你就不能說不行!」
這活重了,慕容引空能說什麼?他什麼都說不了,說不,他就不是個男人,說好?他怎麼面對沈如煙?
他陷入兩難之境,他心中的委屈又如何傾訴?
默默走出書房大門,不知不覺來到母親的思夢園。
看著他的那溫婉賢淑的娘親正在細心的裁剪枯死的枝葉,一剪一剪都是那樣的用盡心思。
「娘。」
那位婦人聞聲轉過頭來,柔柔一笑。
這位婦人容貌極為秀美,散發著一種由內而外的尊貴之氣,繞是再粗魯的人見了她恐怕也會變得輕聲細語吧。
「怎麼得空來看娘?不是在準備進京嗎?」
「娘,您開心嗎?」
「開心啊,你看娘不開心?」
「不是,是孩兒不開心。」
「何事不開心呢?」婦人細細撫模著慕容引空的臉頰,溫柔的問道。
「娘,您愛爹嗎?」
「我兒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問題?」婦人仿佛陷入了少女時的回憶,她感嘆道︰「愛,當然愛,很愛,不愛怎麼會嫁給你爹還生下你呢?」
「……」慕容引空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可是看到爹娘恩愛了幾十年,他心中艷羨卻更是心酸。
「娘,如煙,她並不愛我。」
「哦?」婦人一陣疑惑,不會吧,她明明覺得如煙很在乎引空啊。
「娘,爹知道我們未曾圓房的事了。」
「哎,娘早就說過這個辦法行不通的。」
「可是娘,孩兒該怎麼辦?」
「乖兒子,這件事情還是和如煙商量吧。」擔憂的目送慕容引空離去,婦人眼中卻染上了輕愁,愛,呵呵,她當年為了追逐愛情犧牲了多少東西,父母親人,幾十年過去,她依然擁有愛情卻更加懷念起她所失去的,這一切卻是值得的,若是她當年沒有選擇愛情恐怕她也只是行尸走肉了。可他的兒子卻不懂得愛情啊!如煙,想到媳婦,婦人眉頭一蹙,喚了丫頭吩咐幾句這才繼續修剪盆栽。
* * *
沈如煙拿出隨身佩戴的紫紋玉,喃喃自語︰「沐,你在哪?沐,你不知道我在想你嗎?沐,你好不好?沐……」沈如煙再也忍不住的淚流滿面,她的愛人為什麼還不來找她?帶她走,離開這里,她思念他,瘋狂的思念他。
「如煙,我進來了。」
听到是慕容引空的聲音,沈如煙趕緊擦了眼角淚水,將紫紋玉收進胸口放好。
「夫君,何事?」
看著沈如煙的樣子,慕容引空就知道她又哭了,這讓他原本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就在兩人正沉默時,外面小廝忽然送來一封信,是沈家送來給少女乃女乃的。
沈如煙打開信封,片刻後卻面色蒼白,跌坐在椅上。她腦中一片空白,心中不敢相信,怎麼會這樣?偌大一個沈家怎麼就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母親竟也因此病倒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沈如煙慌張的喊著這句話,慕容引空看她完全失了分寸,搶過她拽的緊緊的信紙,看過之後,他沉吟片刻,立即吩咐下人,他要陪少女乃女乃回沈府一趟。
* * *
「主子,焦州沈家那邊就由得霸刀去,不再派人跟著嗎?」溫莫言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霸刀的仇恨之心太重,他怕會逼的太急反而誤了主子的大事。
「溫伯放心,無事,由他去吧,沈家算不上什麼角色,只是歷練霸刀而已。」
「主子為何如此看重霸刀?」溫伯有些不明所以,霸刀其人並沒有太大的優點而且野心極大,他並不很欣賞。
「呵呵,溫伯,時機到了您自然明白,霸刀可是一步絕佳的好棋啊!」獨孤朝陽朗朗一笑,這一步棋是他偶然想到的,也是他的運氣竟然發現了霸刀的真實身份,未來的某一天這步棋會讓很多人震驚不已。
溫莫言笑笑,也不再追問下去。
「溫伯,安陽那邊情況如何?」
「天狼衛找不到任何小郡主的行蹤,天宗實在太隱蔽了,老奴實在愧對主子。」
「無妨,他們畢竟發展了數百年,若是這樣容易就被找到老巢也就不值得本王這樣重視了,不過還是不能放松,行事越隱蔽越好。」
「主子,您不擔心小郡主?」
「溫伯,月兒她何時需要擔心過?她的功力甚至在你之上,本王對她的信心可是比對自己都足得多,只是……」哎,只是想她,太想她了,每個夜晚都在想他的明月啊!
「主子,您不覺得自己很重視小郡主?」
溫莫言試探的一句話卻在獨孤朝陽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瞬間他又自嘲笑笑,驚什麼,他關心女兒有什麼不對?他是雪兒的寶貝,他寵愛關心也是應該的。
「溫伯,您該去忙了。」
「回主子,老奴無事可忙。」
「溫伯,既然您老這麼閑,不如您親自去安陽吧。」
「……」溫莫言只好告退,不過還是看著獨孤朝陽給了他一個了然的微笑。
獨孤朝陽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的騷動,看著窗外沉默不語起來,半個時辰過去,他終于站起了身,走到那幅猛虎下山圖前,拉住圖左邊的垂下的粗繩穗子墜,可是過了許久他只是緊緊握住不見其他動作。
獨孤朝陽嘴邊泛起一抹苦笑,若是沒有那些個過往,他也無需如此苦惱了,可世事難料,誰曾想他會遇上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
父皇常說帝王必須無情,無情方能成就大業,可父皇的無情卻給了多少人痛苦?也讓多少人生出了多少誤會?若不是父皇,母妃不會死!
母後臨死前告知他真相後,可知他有多麼的心痛?母妃之死竟然就是父皇的密旨!
「剎那芳華」,好個「剎那芳華」,母妃幾十年的生命就在短短幾天消逝,父皇怎麼忍心?到底是為了什麼那樣做?是愛?還是恨?若說是愛,這愛來的太過恐怖,若說是恨,那往日的恩情又算是什麼?
獨孤朝陽心中一陣苦澀,他默默喚著︰明月,我的月兒,真希望你此刻在我身邊……
月色朦朧的夜晚,踏著白花花的銀杏樹落葉,獨孤明月站在院中看著寒星滿天,忽然間心頭一動,似乎有誰在呼喚她的名字,誰?父王嗎?
她一陣心悸,感到父王強烈的呼喚,父王,難道你也在思念著明月嗎?
父王。
想著往昔種種,獨孤明月終于做了個決定。
她要回王府,她要去見父王,她要去見那個她日思夜想的男人,獨孤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