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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酒壇秘密

她今日穿著的襦衫較寬大,能遮住隆起的肚月復,卻沒想到竟還是被坐在輪椅上的這位大人看了出來。

青娘動動唇角,正欲道風裳好眼力,風裳卻打了個呵欠。

「我有些微困,娘子可介意我入屋小睡一會兒?實在是西內苑距此太遠,待我回去,怕是困意就消了。」

眾位大人對于風裳忽然要睡覺這一件事全部愣住,以驚呆的表情看著風裳。

風裳卻恍若未聞,只緊緊睨著青娘。

青娘面色由正常轉紅,又轉白。

最後,她拒絕了風裳。

「大人,若奴家夫君尚在,您自可在屋中安睡。但如今這屋內只有奴家一人,恐怕頗有不便,還望大人海涵。」

青娘的神色已漸漸轉冷,風裳揉揉眼楮,想到自己眼楮因哭過,到現在還腫著,便也作罷。

她朝身後淡淡掃了一眼,制止了各位憤青們又想要為她出頭的沖動,轉回頭來,又問了些青娘關于王仵作生前的事。

王仵作是五年多前才跟了嚴華做事,這些年倒沒惹出過什麼大事。

且因跟著嚴華經常出入西內苑,在西內苑中倒也結識了不少朋友。

但為何忽然橫死,青娘也不知。

風裳並沒有告訴青娘王仵作實為自殺而亡,她希望能從青娘不禁意透露出的神情中能看出些何破綻。

但她沒看出任何破綻。

風裳臨走前看著青娘家里的青釉酒杯實在可喜,便討要了一副,且還要了一壇青娘許久前已釀好的酒。

北涼人民喜飲酒,各個地方有自己的特色。

揚州有梨花春,蛤蟆陵有郎官清,長安麼風裳還未曾仔細嘗過。

只是覺著青娘這一手好酒倒頗帶些揚州梨花春的味道,她極喜歡。

若能帶給貞貞喝便好了。

之後,她命人將酒與酒杯送回了西內苑,而她則又順路去了早先時候因爭斗便死去的兩人家中。

听北衙軍中之人說,這二位平日里稱兄道弟,關系極好,且因著官位較高些,便有自個兒的宅院。

那日二人商量著晚間不回家,就在西內苑住下,且在其中一人的宅院中抱了幾個酒壇子,準備痛飲一番。

誰知,那些酒才開了封,還未喝一口,二人就起了爭執,之後出手互殺死了對方。

二人死時,沒有目擊證人。

但與之挨著的兵士們听到了二人似乎吵到了關于大長公主、應將軍與陛下的事。

這便將普通的爭斗案托到了政治台面上來。

這是風裳听說的,但之後她又自己琢磨了許久。

這死的二人在北衙中雖不是極重要的官,可也管著上百個百騎,說不準以後再升官,管了更多人。

到那時,深入百騎內部,那末,威脅到的,便是皇帝的秘密。

所以,鳳承天很重視,勢必要找出,究竟是誰將探子安插其中。

到時,借著這個無意間出現的敵方漏洞,便可以來一次狠狠的打擊。

然後,就被風裳給攪進來了。

鳳承天這丫的,這才是他讓她立軍令狀的緣由罷?

若不成功,這麼好一機會還真是白白教她浪費了。

「大人,王力家到了。」身後兵士忽而提醒走神的風裳。

王力,便是死去二人中的一人。

這王力雖名字听著土氣,但他的府邸可不土氣,從外面一眼瞧過去,便知是貪多了民脂民膏類型。

風裳入了府。

府中掛著白綢白緞,傳出老老少少的一片哭聲。

這才是該有的家人去世後的樣子。

風裳到了大廳不遠處時,遠遠便望到了大廳中央擺著的一副上好金絲楠木棺槨,老少皆身穿白色喪服,在靈堂中哭得動情。

而大廳往外,即院子中的磚石之上,砸了數個酒壇,壇中酒幽幽散發著清香。

風裳嘴角微抽,這難不成是王家祭祀王力的一種特殊方式?

砸酒壇以酹酒祭先人?

風裳朝後招招手道︰「去,將那哭得最動情的婦人叫來。」

身後兵士有些怔鄂,他撓撓頭問︰「大人,這哭的都挺動情,是該叫哪位?」

風裳看著俱哭得眼楮腫的不比她輕多少的眾人,伸出手指指那位綠色衫的少婦,「便是那位。」

風裳選她沒有何別的目的,只因看她縮在角落哭泣,雖傷心至極,卻不敢向那棺槨靠近一步。

想來是極其悲傷,卻因家中地位低下,只能縮于角落獨自惆悵寂寥。

這樣的人,才好問出話來。

風裳只叫王府中家僕知會了聲府中主人,便不動聲色地找了處小別間,進行了臨時審訊。

那婦人唯唯諾諾地進入屋中,規矩地雙腿並攏,腰背挎著擠到一起,整個人幾乎要蜷到那梨花木椅中。

風裳揮揮手,令其他人全部出去,屋內便只剩了她與那婦人二人。

婦人用絲帕揩揩眼淚,眼中布著紅血絲,怔怔望向風裳。

風裳輕拍了下婦人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問道︰「王力是你夫君可是?」

婦人搖搖頭︰「大人高看了,老爺是奴家的主子,奴家只是一丫頭而已,平日里照顧老爺的生活起居。」

風裳想了想,大概這丫頭是通房丫頭。

風裳沉吟少頃,眸子緩緩冷了下來,自帶了一種威懾力︰「我觀靈堂之外,砸了數個酒壇,這是何故?」

風裳緊緊盯著婦人,果然看到她眼里一閃而逝的不安,但婦人捏緊手帕,咬咬牙,只道︰「奴家在府中人微言輕,實在不知大夫人為何要將酒壇砸碎。許是因大人生前愛喝些酒,怕他在下面寂寞,故而砸了數壇好酒。」

婦人說完,又小心抬眸瞧了眼風裳表情,看到風裳唇角漸浮起嘲意後,她又迅速低下了頭。

風裳食指與中指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打起來,緩慢低奏的敲打聲似衙門門口的抱鼓被誰人敲打,聲聲都逼迫人心。

二人就這樣對峙著,那少婦時而抬頭看看風裳,時而垂下眸緊盯著風裳不斷交換敲打的手指,額間都冒出了汗。

風裳蹙著眉,也沒再看她,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睜著眼,便睡著了。

婦人終于受不了,蜷縮如貓兒的身子倏地從椅子上滑下,跪在了風裳面前。

風裳故作吃驚狀看向跪下的婦人,問︰「姐姐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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