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給你的呀,我看你最近實在是無聊得慌,你又不肯去外面多走走,結交新的朋友,所以我只好在詢問了朋友之後,買了這些東西過來了。」
阿正為了安好好的事情,費了不少心機,他听說畫畫能夠讓人的內心感到平靜,能夠治愈內心的傷口。
而且畫畫是一件非常燒錢和花費時間的事情,這些對安好好來說都不是問題,他想著,也許畫畫對安好好來說,是一件好事,不管怎麼樣,都試試。
「可是我並不會畫畫呀。」安好好攤攤手,無奈的說道。
她只是在小時候畫過畫而已,並且那個時候,她是因為不能說話,才不得不選擇在家里從事這麼一項不需要說很多話的事情,但是那個時候,其實她更羨慕在窗外玩耍的小朋友。
每次她加入到小朋友的游戲當中的時候,她就會得到小朋友的取消,她們笑她是一個啞巴,是一個沒爹沒娘的啞巴。
只有爺爺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爺爺畫得一手好畫,以前家里的舊宅子的牆壁上就掛著許多爺爺生前畫的畫,可惜後來爺爺去世之後,那些畫也被一把大火給帶走了。
爺爺曾經想過要將安好好培養成為一個畫家,但是安好好為了賭氣,一直拒絕畫畫,小時候不懂事,她覺得就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啞巴,所以才只能選擇畫畫這種方式來自娛自樂,可是她不甘心。
後來爺爺教了她一段時間之後,便放棄了,因為安好好的興趣似乎不在畫畫上面,爺爺並不知道,其實那是安好好故意這麼做的,她只是想引起爺爺的注意,想要嘗試其他更多的東西。
所以後來爺爺又買了一架鋼琴,請了專業的老師來教安好好彈琴,也才讓安好好一直擁有一手好琴藝。
安好好望著自己仍舊十分縴細的手指,已經有好些日子都沒有彈琴了,這手藝怕是早就生疏了,真的是人越懶,腦子就越會不好使。
安好好覺得自己快要退化成原始人了吧。
「沒關系,現在網絡上的視頻那麼多,你要是真想學好的話,還可以請一個老師,你也可以把畫畫只當成打發時間的工具,管它畫的好還是不好,反正也沒人看。」
阿正倒是非常的灑月兌,他將東西往安好好的客廳一扔,整個屋子里都是顏料的味道了,一種特別熟悉的味道,好像遙遠的記憶。
安好好想到了自己的爺爺,想到了這種日子也應該有所改變的,再加上不忍心辜負阿正的一番好意,于是便答應了下來。
阿正走了之後,她便開始揮舞起了畫筆,每次在一張白紙上開始下筆的時候,安好好都會想起自己的爺爺來,她的爺爺是那麼的疼愛她,想起他笑著的面容,像是一塊橘子皮一樣。
安好好一邊畫畫,一邊覺得爺爺就在自己的身邊,如阿正說的那樣,畫畫會讓時間過得很快,她也在畫畫中感到到了內心的平靜。
安好好推在牆角的畫越來越多了,秋天也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冬天的腳步緩緩而來,安好好每次伸出手的時候,都感覺手指是僵硬的。
外面晨練的大爺大媽也越來越少了,畢竟天氣變得寒冷之後,人的意志力也變得脆弱起來了。
冬天以一副蕭條冷漠的姿態緩緩而來,來的又是那麼的猝不及防。
再一次去監獄的時候,豹哥竟然答應了見安好好,安好好感到特別的意外,她以為豹哥這輩子都不會再願意見他了,安好好會帶著這種內疚生活一輩子,但是現在豹哥竟然改變了主意。
豹哥似乎變了很多,整個人都呈現一種灰蒙蒙的狀態,一如外面的天氣一般,安好好握著電話筒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眼前的豹哥,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了,是怎麼樣的心力交瘁,才會讓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仍舊很瘦,也許比之前更加的瘦了,身上的衣服已經呈現出一種破舊的感覺。
仿佛在提醒著別人,這個犯人在監獄里呆著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不然衣服也不會那麼舊。
眼眶深陷,臉龐凹陷,看不出有一點肉的樣子,臉色蠟黃的,像是生過一場大病一樣。唇色發青,更加讓安好好疑惑。
明明她每次來都有給里面的人送錢,為什麼豹哥還是這個樣子呢?難道那些人只收錢不做事嗎?真的是太過分了,安好好在內心憤怒的想著。
「豹哥,你還好嗎?」安好好哽咽著聲音,問道。
豹哥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回答道︰「其實我挺好的,你不要掛心了。」
安好好的眼淚莫名其妙的就流了下來,她不知道該和豹哥說什麼才好。
豹哥伸出手來,想要幫安好好擦掉眼淚,可惜他們之間隔著厚厚的玻璃,就連說話都得靠一個冰冷的機器來維持著通話的聲音。
「好好,你呢?過得好嗎?」豹哥心疼的看著安好好,她才二十幾的年紀,正是人生最美妙的階段,可是從她的眼中已經看不到過去的神采了。
她的眼楮失去了靈氣,整個人枯槁起來,而且身子很瘦,哪怕是穿著最小的衣服,還是空出一大塊的布料,手指上只剩下骨頭突兀的暴露在外面。
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上了皺紋,而且臉上也不再擁有著少女般的暈紅,豹哥還記得第一次在酒吧見到安好好的樣子,她喝了一些酒,神情迷茫,臉頰緋紅,黑長的青絲垂在耳邊,像是一頭迷路的小鹿一般惹人憐愛。
那個時候豹哥就在想,是誰那麼絕情,竟然忍心去傷害這麼可愛的一個姑娘,他就在心里暗自覺得,他應該保護好這個姑娘,盡管第一眼的時候,發現她和白露是那麼的相似。
後來仔細看看,其實她們之間還是有很多的不同的。只是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一直以為自己是把安好好當成了白露,其實在第一眼看到安好好的時候,他已經深深的愛上了她,對她一見鐘情了。
如果沒有那次的相遇,人生的際遇會不會就不一樣呢?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是這種處境呢?豹哥無從得知,只能感嘆,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安好好點點頭,她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忍不住大聲哭起來,她不希望在豹哥面前如此失態,更不希望他擔心。
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又或者對于他們而言,什麼都不說,只要看著對方,就能夠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東西了。
時間過得很快,安好好眼看著時間快到了,她終于忍不住大哭了起來,質問豹哥︰「為什麼你這麼長時間都不願意見我,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你明明知道我對你心懷愧疚,為什麼你要讓我擔心……」
豹哥被獄警帶走了,在帶走的時候,豹哥回頭,隔著玻璃,對著安好好比劃了一個大大的紅心,好像在對安好好表達愛意,又好像對安好紅說,讓她好好的過下去。
安好好像個淚人一樣,好不容易才止住內心的悲哀,走出監獄,外面竟然陰天轉晴了,太陽透過了雲層,將它金色的光芒照射在大地上,像是給這個世界鋪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顏色。
安好好伸出手來,將手放在額頭上,看著陽光從指縫漏了進來,她並沒有感覺到非常的溫暖,閉著眼楮仔細體會冬天特有的溫度。
也許,她仍舊放不下心中的執念,是她還生活在過去不肯走出來罷了,席城說過會一直等她,直到她願意重新接受他為止,可是安好好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感覺時光似乎已經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現在席城忙著和慕初然爭斗,因為慕初然的公司發展得非常的迅速,已經成為了和席氏爭奪市場的強有力的對手,這讓席城非常的恐慌。
過去他太過于輕敵了,又將大量的心思花在了談情說愛和對付豹哥上面,沒有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在席城怠慢公司業務的時候,慕初然卻迅速的席卷了市場,殺了席城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他的位置仍處于被動的一方,他不得不重新整頓公司的業務,不得不對慕初然的進攻進行防御。
所以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再去陪著安好好一同矯情,他不僅僅是自己,還是一個公司的總裁,身負著那麼多人吃飯的責任,還有那麼多人的希望。
他不能再任性的為所欲為,這是他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的代價。
安好好的畫越來越進步了,就連阿正都對安好好刮目相看了。
「看不出來啊,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背著我請了私教,不然怎麼會在短短的時間里進步神速呢?」阿正表示對安好好的行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
安好好笑著說道︰「本人天賦異稟,不行嗎?我在畫畫方面是有天賦的,所以自學成才。」
安好好的驕傲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大概是遺產了爺爺的繪畫天賦,她畫起畫來得心應手,總感覺腦子里有很多要表達的東西,現在她全部能通過手中的畫筆,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畫出來了。
這和對人傾訴的感覺很不一樣,安好好現在能理解和明白爺爺的苦心了,畫畫確實是一件非常修身養性的事情,安好好覺得自己終于在繪畫中找到了樂趣。
「不行,這幅畫我太喜歡了,送給我吧,我想把這幅畫掛在我家的牆壁上。」
阿正在安好好的畫中挑中了一副,非纏著安好好要送給他不可。
安好好走進一看,那副畫是她昨日才完工的,是一副小小的雛菊,在一片綠綠的草地上,長了一片小小的雛菊,而一個小姑娘正在摘著雛菊,她的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長長的頭發別再耳後。
這是安好好回憶到小時候和爺爺去外面寫生的情景,當時他記得爺爺也畫了這麼一幅畫,畫上的小女孩就是安好好本人。
安好好的這幅畫可以說是臨摹了他爺爺的畫,只是她是憑借著記憶來臨摹的。像是對爺爺的紀念和懷念一般。
「不行,這幅畫對我有特殊的意義,不能送給你。」安好好搶過畫,小心翼翼的珍藏起來。
「小氣鬼,一幅畫都不肯,我真是看錯你了,枉費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友情是能夠沖破一切阻礙的,原來只是我多想了。」
阿正委屈的對安好好說。
「除了這幅畫,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安好好對阿正翻了一個大白眼。
「可是我只看上了那一幅畫呀。」阿正像是和那副畫杠上了一樣,非得要搶走安好好的心頭寶。
安好好無奈的說︰「行吧行吧,就送你吧。」安好好忍痛割愛,心想著,不管有沒有這幅畫,爺爺永遠都在她的心目中,反正她還可以繼續畫。
「謝謝安姐姐,還是安姐姐最好了。」阿正恨不得上前去親安好好兩口,安好好連忙躲開,這麼熱情她可受不了。
又一個星期過去了,安好好想著自己應該到監獄到探望豹哥了,豹哥非常的奇怪,自從上次見面之後,豹哥便開始再次對她采取了回避的態度,避而不見,不管安好好用什麼手段,豹哥就是不願意再見安好好。
安好好越發的感到疑惑,為什麼上次豹哥願意見她,可是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兩眼淚汪汪罷了,現在又不願意見了,這個豹哥的心里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安好好覺得她是一直看不懂豹哥的想法的,以前在外面的時候是如此,豹哥深不可測,讓她永遠都猜不透,現在到了監獄里面,他還是如此,讓安好好琢磨不透。
罷了罷了,反正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只要他高興就行。
安好好收拾了一地的顏料,抹上了很多的洗手液,去衛生間里面沖洗手上的顏料,這是一件並不那麼容易的事情,手上的顏料越來越多了,越來越難洗了,她似乎能回憶起爺爺也是這般,拿著肥皂在洗手台邊洗手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就在一旁看著,每當爺爺拿東西給她的時候,她都能從爺爺的手上聞到一陣顏料的香味,那種屬于顏料特有的味道。
安好好正在神游,門鈴卻響了起來。
「咦,這個時候阿正應該在睡覺,而且他每次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才不會這麼禮貌而又謹慎的去按門鈴,那麼會是誰在敲門呢?」
安好好擦了擦手,走去開門,在貓眼中看到了一張陌生男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