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新婚後的第三天,夏老爺子就招聚了夏家人。
在大廳。
「今天老夫老你們過來,是因為有事。」
「父親是所謂何事?」夏老爺其實有些明白。
「就是為了真兒的身世,現在雖然已經和夜家確認了關系,但是還有一件事,想必孫媳婦很想做吧?」
老爺子看著真源說。
「是的,爺爺,孫媳想去找我娘親。」
「就是這個事,我已經讓永生兒派人去找你的養母了,等會想必也會過來了。倒是就讓她帶路,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這也是夜家父子的心願,他當日答應了夜雲風的,所以為了夜長夢多,還是早些辦了吧。
「相公,你已經都知道了。」真源轉頭看著永生。
溫柔的對她點點頭,永生知道她此時的心情。
伸手挽過她的肩膀,他是她的依靠,以後他會為她抵擋一切風雨。
「這樣甚好,夫人你就在家吧,等會我和永兒他們一起去。」夏老爺爺想去看看。
「嗯,好,老爺,你們路上小心。」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方便,不想影響他們。
不多時,真源的養母來了,她還是在染坊里做工,所以要找到她還是比較快的。
于是他們一行幾個人上路了。
在大約一個時辰後,他們終于到了,婦人所說的地方,索性這里沒有太大的變化。
「前面就是當初我丈夫說的地方了,哪里也是他經常來的,因為有幾次我和他一起來過,所以就認識了。」
記得他們領養了真源後,前幾年他們來看過,還把墳墓邊上除了草,為了方便後面的人找尋,就在旁邊種上了一顆樹。
樹上還刻了真源的名字和撿到的日期。只是後來男人去世的早,女人就沒在來過。
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種下的小樹苗,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
「看那顆大樹,應該就是這里了,當年我和他一起來種下的,為了孩子長大能找到。」雖然當初做的是為了以防萬一。
不過現在看來卻是正確的。
「是這顆樹下嗎?」夏永生拉著真源來到一顆大樹下,樹的下方有個凸起來的土堆,土堆前好像還立了一塊木牌。
雖然看上去有些破舊了,土堆也有些松落了。
不過卻能一眼就看出一個墳垠。
「對,就是這里了,這個,這個土堆就是當初那女子的埋葬處。」不能看到那個土堆還有那塊破舊的木牌。興奮的用手指著說。
「這個木牌還是我那死去的丈夫給立上去的。因為不知她的姓名,只在上面立了無名氏。為了方便以後有她的親人來查找她。我們就在木牌上雕刻上日期年月。還有性別。」
夏家人過來之後,永生慢慢的蹲下去看著那個木牌。用手把上面的灰塵單去。等到他看清上面的字之後,確實是無名氏女子,某年某月某日。
「唉,女子定是真兒的生母無疑了。可憐啊,這麼多年都未曾有人知道她在這里。」
「娘親。在這嗎?」真源已經眼淚濕了眼眶。
「真兒!你太傷心了。」永生看著她落淚,真是心疼不已,把她輕輕地擁在懷里,輕聲地安慰她。
夏老爺子在一旁四周觀看了一下。
為了更加確定他提出了一個意見。
「這樣吧!我們可以找人來幫我們檢驗一下。是不是真兒的生母?如若有血緣關系。我們也可以查出來是否親生。真兒啊,你可懂啊!」
听著夏老爺子的話,真源點點頭。
在高山上,曾經看過書籍,也听師傅說過。要怎樣能夠辨認自己的親人,特別是那些失去的很久了,已經只剩下駭骨的。
只是要讓她自己來試探是不是自己的娘親?給人的感覺是有些于心不忍的,但是為了更加確定,她願意這樣做。
一旁的永生有些不忍心。想說什麼的時候她卻自己點頭了。
心里無奈不過也要尊重她的意願。
「為了能讓大家不在疑慮,也為了能夠讓親人泉下有知。我們只有冒犯了。」
「父親,只是現在是大白天的。我們沒有拿工具。」
「哦,離這里不遠啊,有個村子,可以到那邊請一些村莊里的人來幫忙。」婦人連忙告訴他們。
「只是這個事情不一樣,太多人知道,如果他人以為我們在盜墓,那就不好了。」夏老爺,還是有些顧慮。
「唉,無防的。別人要是問起我們如實相告便是了。畢竟這樣一個孤單的土墳哪里有什麼值錢物品得啊?
要是真有早就被人挖了去。放心吧!再說現在已成骨頭了。沒有什麼冒犯不冒犯的。人本是塵土當然是要歸于塵土的。」老爺子,說出這樣的話語,旁邊的婦人倒是第一次听。不由得好奇的看了看老爺子。
老爺子這些想法可不是憑空而來的,是他曾經下西洋的時候琢磨到的。
確實啊,人世間的萬物生息。他總是有一位造物主的。
萬事也都是虛空,眨眼之間而已。
沒有那些迷信之言。
「爺爺,父親。就讓永生去找人來吧!你們在這里暫且等候。真兒你在這里歇著。不要太過傷心,知道嗎?
等我,馬上回來,大娘可否請你帶路?」永生對著身旁的婦人說。
畢竟這里她比較熟悉。
「唉,好,我帶你去吧!」于是他們騎上馬,婦人坐在了後面。
「大娘,你扶好了。」
「唉,好。」于是他們兩人共騎一馬。慢慢的去往前面的村子。
見他們離去。
夏老爺子和夏老爺走到一旁。樹蔭下面有幾塊石。
老爺子非常灑月兌的撢了撢,就往石頭上坐。也招呼夏老爺和真源。
「來,我們坐著歇會兒吧!趕了這麼遠的路也累了吧?真兒,來來來。你有沒有拿隨身攜帶的東西啊?」
真兒拍拍自己身上的背帶。
「拿來了,爺爺昨天交代我的,真兒記得。」還是爺爺有先見之明。
在前一天的晚上就交代了。
要拿好她的東西。說是一早要去一個地方。需要用具做試探。
當時並沒有說是到哪里。所以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于是就把全部的家當都拿上了。
到了這里,她才知道原來是用在這里。她的心里不由得感激。
「好,孩子啊,無論等一下結果如何?你都要堅強,知道嗎?死人不能復生。好在你已經找到了你的父親和你的哥哥。你知道了你娘親的下落。無論怎樣。你要接受眼前的現實」
「是啊,真兒已經是長大成人了,現在也已經很成親,是個大人了。以後有什麼事我們家人就是你的親人,你知道嗎?我們是一家人。」听老爺子和夏老爺的話,真源內心感動萬千,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今天是這幾年來。流淚最多的日子。有傷心的淚水。有感動的淚水,「真兒知道。謝謝爺爺,謝謝爹爹。真兒,現在已經有很多的親人和家人了。
真兒已經很滿足了。真兒只是覺得娘親太可憐。孤獨的一個人,在這里這麼多年。」還是孤苦伶仃的。
不知道她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到底自己承受了多少事?一個年輕的女子,剛剛生完孩子。卻不慎跌落山崖,受重傷而亡,是多麼的淒慘,悲涼。
讓人心疼。
轉身望著那個土堆,被掩埋在大樹下。
這棵大樹,她抬頭望著這棵大樹。
這是一棵香樟樹。樹葉在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鼻尖傳來一股清香。
在這金秋時分,落葉紛紛的飛下。
有綠有黃,這顆大樹就好像是她娘親的依靠一樣。陪伴著她茁壯成長。
你孤單嗎?
「這棵大樹生的好啊!枝繁葉茂。軀干挺拔。就像一個英勇的戰士。正在護衛著一個美麗的公主。他們彼此相依。他們彼此相持。
似乎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真兒啊!你娘親不孤單了。」順著她的視線老爺子也看著這棵大樹。
心下感嘆的對她說。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
真源微微的訝異的同時也感到爺爺,其實是一個非常細膩的人。
看他平時大大咧咧。好像老頑童一樣,不務正業。
可是她知道他的內心也是孤獨的。這些年他孤身一人。在外漂泊流浪。看盡人世悲歡離合。
嘗遍人生酸甜苦辣。當然是閱歷無數。卻難以回首當年曾經年少的時光。
「是啊!這棵大樹長的真好。清香撲鼻。夏天可以乘涼。冬天可以遮雨。為這土中的人擋風遮雨啊!」夏老爺也不由的感嘆。
今天的天空異常的蔚藍,晴空萬里。只見點點閃閃的白雲在空中飄蕩著。
因為有風,所以他們沒有停留。
在山腳下兩個老人一個女子。
他們正在俯首仰望。絮絮而談。
而在這一邊永生帶著婦人。很快的來到了村莊。村莊里那些村民們看到有陌生人。就連忙跑過去詢問。
「這是哪里來的公子夫人吶?只是路過住宿呢,還是問路呢?」
「啊,這位小哥,你好。我是來向村子上,借一些可以翻土的工具。
因為在前面不遠處的山腳下。我們找到了,我們曾經一位故人的墳墓。想要把墳墓刨開來。
辨認一下是否是我們逝去的親人。所以想有勞村里面是否有願意幫助的。和我一同前去。」永生禮貌而又小心的問,沒想到對方一口就答應了。
好像對他們來說,這是小事,也是一個民風純樸的地方。並沒有對個別的迷信說法太過在意。
于是他們轉身帶上了工具。
和永生一起步行往前。大約一刻鐘後。他們來到了先前的大樹下。
「爺爺,爹,真兒我們回來了。看,村民也來了。」永生笑著對他們介紹。身後跟來了三個村民。
手上都拿著用具。
「哦,那有勞幾位小哥啦,幫幫忙這里是我們過去的親人。有些不確定,所以今日我們想把這里的土松一松。再把骸骨翻出來看一下。不知道各位會不會有所顧忌啊!如有什麼不方便的,那麼把工具借我們用便可。我們一定會感謝大家的。」夏老爺連忙上去客氣的說。
畢竟這民俗之間總有一些講究。
「唉,這沒事嘛,翻翻土也是很正常的,我們這一代啊,經常做的。偶爾要耕地什麼的,總會把老人家的土墳搬移,這有什麼嘛,沒事,沒事。這人都死了呀,哪有那麼將就,在哪呢?我們來吧!你們幾位啊,一看就是達官貴人。哪能干這些粗活,我們來。」他們倒是爽快熱情。說著就拿著農用工具開始翻起來。
「好,那就有勞幾位小哥了,就是這里。」看著他們熟練的慢慢的翻土,看來是有經驗的。
小心翼翼的生怕踫到里面的東西。
「這,當時因為匆忙,我們也沒有買什麼棺木,畢竟當時我們也不是很富有。但是我那死去的丈夫。是個巧人,他去砍了一些木頭,當時簡單的做了一塊木板。而在木板上面呢,又有幾個架子。
把女子的尸體放在那架子里。上面那隔空啊,我們又找了一些樹枝蓋著。」看著他們一邊翻婦人也在一旁解釋。
很快的就發現了,有一些衣物布料出現,只是年代久了,已經是破爛布了。
「這幾位官人啊,你們往邊上走。已經好幾年了,可能會有一些臭味或者有一些毒氣。我們先把泥土松一松,等它曬曬光,讓這個光線啊,把里面的毒氣曬曬掉,這人啊,再來靠近這樣才不會有什麼傷害。」這個農民對他們說,看來真的是有經驗的。
「是的,是有這個說法,爺爺,爹爹我們往邊上走。讓陽光照曬一下,風吹一下。」真源也是學過醫的,自然也是知道其中的原因。
尸體埋在土里過久了,自然免不了有一些尸氣。
通通風,曬曬光,里面的尸氣才會有所緩和。
于是他們倒退了幾步。村民慢慢的翻出來之後他們也倒退幾步。
大約等了幾分鐘。才慢慢的把那些泥土隔開。果然看到了上面之前鋪過的一些樹枝。
只是也早已經腐爛發霉了。
真源拿過自己隨身攜帶的醫藥物品。用布綁住自己的口鼻。
拿出了特制的手套。這些都是曾經在高山學藝時師傅交給她的。
曾經他們用一些動物的尸體做過實驗。所以知道怎麼來檢驗尸體。
「真兒小心一些,我陪你過去。」永生不放心,陪著她走過去。
她也沒有說話,對他點點。
夏爺爺和夏老爺慢慢也走過去。
婦人跟在他們身後慢慢的跟過去。
真源熟練的拿出銀針。拿出一些特殊的藥物。伸手撿起來一堆骨中的一根骨。在白骨上涂上藥。看著她一系列熟練的動作。夏老爺子不禁點點頭。看來這丫頭學的不少啊!
「沒想到真兒還會這一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夏老爺驚訝萬分。
沒想到他這個兒媳如此了得,再過幾年,一定是一代名醫了。
永生也認真看著她在所做的一切。生怕她有什麼意外,所以表情嚴肅一動不動的站在旁邊,像一個戰士,就像那棵大樹一樣,威武挺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