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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在這干什麼?」一個老大爺將兩人拉到一邊,神色緊張。

「老人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兩人不理解老大爺的話,問道。

老大爺看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是外鄉人吧?」

蘇皎皎點頭,「是,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老大爺將兩個人拉到角落,拍著大腿嘆氣,「這蘇家可還是京都有名的善戶,一年多以前據說是造反被滿門抄斬了。真是造孽啊!蘇老爺蘇夫人多好的人啊!怎麼可能謀反呢?」

他們家當然沒有造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里面不是都沒人了嗎?在門外站站也不行?」

「不是這個。」老大爺越發的緊張,「蘇家被滿門抄斬的那段時間倒還沒什麼,可是過了兩個月後,怪事就出現了。周圍的時常都能听到房子里傳來人走動,咳嗽的聲音。有人壯著膽子進去,卻發現里面根本就沒有人。鬧鬼的傳聞就這麼傳開了,很多人都說因為蘇家人死的太慘了,冤魂不願離去,在蘇府盤桓。」

「你們可千萬離遠些,別沾染上不干淨的東西。」臨走前,老大爺還一個勁地叮囑他們兩個離遠些。

鬧鬼?

蘇皎皎根本就不信!要是有那麼多鬼,這京都最少三分之一的官員都該死了。

「哥哥,你怎麼看?」

妲寂也不怎麼信鬧鬼這個傳聞,畢竟他們現在也不確定父母是不是真的死了。

最有可能的是有人裝鬼。

「晚上來看看。」

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是夜。

恰好月明星稀,將破敗的蘇府照的明亮。

走在熟悉的園林中,撲面而來的荒蕪讓蘇皎皎有些心酸。

這里是她長大的地方,看到它變成這樣,說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

蘇皎皎忍不住伸手握住妲寂的手,一向溫暖的手心此時微微潮濕。

妲寂已經習慣了蘇皎皎的這些小舉動,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的在熟悉的地方漫步。

兩人都是一身藍衣,藍衣蹁躚,尤其是妲寂的那張臉,在月光的照耀下越顯聖潔,就像是月中仙。

悠揚的小調驚碎了一院寂靜。

吹小調的人心情貌似還很好,小調吹得又輕又快。

隨著小調而來的還有烤雞的香味。

嗯,還帶著松脂的香氣,松枝烤雞。想來這也是個懂吃的的人。

花園。

一個黑衣男人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將手上折好的樹枝扔進面前的火堆里。

火堆燃得很旺,一只雞在橫在火上,已經烤得金黃。油脂在皮上匯聚,搖搖欲墜的掉進火里,誘人的油脂香登時達到頂點。

再混合上松枝的香氣,人間至味~~

男人將架子上的烤雞湊近聞了聞。

「再有點孜然就更美味了。」

「明明已經夠美味了。」蘇皎皎只是聞著味,就已經口水泛濫。

男人沒有注意到他們,他走到旁邊扯了點什麼,揉碎了撒到烤雞上,又繼續烤制。

蘇皎皎這才注意到,花園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種滿了孜然等調味品。

「原來他就是那個鬼啊!」蘇皎皎小聲叨叨。

「小姑娘,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哪里像鬼,明明是有人心里有鬼。我不過在這里寄宿一下。」黑衣男人沒有抬頭,但這話毫無疑問是對蘇皎皎兩人說的。

蘇皎皎說得這麼小聲他都听見了,那就意味著她們走進花園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他的武功很高,比妲寂還要高。

這樣一個強者,獨霸一方都夠了。

只要他想,會有無數人送上他想要的東西,怎麼會在荒廢的蘇府?

烤雞終于烤好了,當真是香。

蘇皎皎︰(╯▽╰)好香~~

黑衣男人晃晃手里的烤雞,「見者有份,過來坐。」

三人圍著火堆坐下。

黑衣男人扯下一只雞腿遞給蘇皎皎,又扯了只雞翅膀給妲寂。

蘇皎皎看到那沒有什麼肉的雞翅膀,準備和妲寂換,可還沒有說話,就只是張了張嘴,就被黑衣男人制止了。

「不許換!」

「為什麼?」蘇皎皎不理解。

「不許就是不許。」黑衣男人凶巴巴的。

「我不餓,你吃。」妲寂本就不餓,將自己的雞翅也給了蘇皎皎。

蘇皎皎知道妲寂的性格,他向來不說假話,要是說不餓,那就是真不餓。歡快的接過雞翅膀繼續吃吃吃。

蘇皎皎知道,但是黑衣男人不知道啊!

看到妲寂這麼說,還以為是妲寂寵蘇皎皎,臉色稍好些。

看來也不是所有長得好看的人都沒有好心腸。

美麗的誤會。

抽出手絹將手上的油漬擦干淨,妲寂道,「在下妲寂,敢問前輩姓名?」

「我?穆品••••••等等,你叫妲寂,蘇杭的兒子!?」黑衣男子停下了正在吃雞腿的嘴巴,嘴巴周圈還有一圈油,看上去有些可笑。

「是。」妲寂從來沒有想過否認,他很高興他是蘇杭和許配的孩子。

黑衣男人目光移到也在吃雞腿的蘇皎皎身上,從吃雞腿的豪放程度來說,兩人還有些相像。

「你是蘇皎皎?」

相傳偌大的蘇府,就只有蘇杭的一對兒女逃了出去,男的就叫妲寂,女的就叫蘇皎皎。

「是。」蘇皎皎接過妲寂手里的手絹擦了擦嘴。

看他們點頭,穆品嚇得手里的烤雞都要掉了。

被全國通緝,這兩兄妹居然還敢回來,這怕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厲害!」穆品豎起大拇指,他就喜歡干脆利落又勇敢的人,清了清嗓子,「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穆品,秦國人。」

「秦國人?那你怎麼跑到趙國來了?」蘇皎皎烏黑的眼滴溜溜的轉著,在月光下似有微光,讓妲寂心里有些觸動。

穆品嘆了口氣,「唉,秦國仇敵太多,來這邊避避風頭。」

「你招惹了很多人?」

「是啊,長得太帥就是禍。」一撩頭發故作瀟灑。

蘇皎皎︰••••••

看著哥哥的臉還能說出這麼不要臉的一番話,他臉上的那不是臉皮,而是城牆吧!

「前輩,你不想說可以不說。」

穆品的眼中沉澱著太多的傷痕。連時光都抹不平的痕跡,那該是多痛的傷?

許是沒想到自己輕而易舉的被一個孩子拆穿,穆品的偽裝頓時出現裂痕。

抬頭,被妲寂的眼楮所吸引。

妲寂的眼中沒有他想象中的竊喜和洋洋得意,平和淡然,帶著一種奇怪的悲天憫人的憐憫。

只一眼,就被他安撫,心中的痛仿佛好了些。

穆品不太清楚為什麼一個才成年沒多久的孩子會有這樣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他曾經見過,在一個大智者身上。

在他屠了那幾家人之後,他漫無目的的四處游蕩,心里的凶性像是困獸,因這過重的殺伐被放縱。

他害怕自己做出什麼不可預料的事,那幾年一直在山間游蕩,有人甚至以為他是山鬼。

直到遇見了她,那個大智者。

老人已經七十多歲了,已經算是高齡了,但仍然步履穩健,滿臉的皺紋間都是溫和的慈祥,不算的眼中充滿了睿智。

就算被他用刀架著,臉上的笑容也沒有變化,只是眼中多了悲憫,那種囊括一切的悲天憫人。

他最討厭別人可憐他了,但是在那位老人的注視下,他卻覺得格外的溫暖,就像是幼時母親的懷抱。

他沒有下手,大智者得知了他的情況,留了下來,幫他將嗜血的野獸關入籠中。她和他不過在一起短短的十數天,卻讓他再次成為了人。

大智者說她有未盡之事,要盡她所能去拯救像他一樣身陷囹圄的人。他想和她一起走,想保護她。但是她卻拒絕了。

「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跟在我身邊是沒有用的。這里不應該是你的終點。」她的笑容和煦如陽光,「我們有緣相遇,卻無緣同行。緣來珍惜,緣盡珍重。」

于是他也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你真的只有十九歲?」穆品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是。」

穆品納罕,小聲嘀咕,「難道是早慧?」

傳聞人世間罕有一種嬰兒,他們生來通慧,較之一般人更加的聰明成熟。

不過世事無完美,他們在通慧的同時,也會有某方面的缺失。

「大叔,你扯了那麼半天還是沒說你在這里干嘛?」蘇皎皎將雞骨頭扔進草叢,抹了抹嘴上的油,「你在這里多久了?」

穆品裝模作樣的搖頭晃腦,「天機不可泄露。至于多久,好幾個月了吧!」

蘇家是有名的善戶,在許多人食不果月復的時候,無數蘇家的店鋪將無數的糧食運到需要的地方,搭棚施粥。何人不嘆蘇家之善。

趙國國力在三國中位于末等,本應該是最早覆滅的。幸而有蘇家整個富戶,雖不能說逆轉了趙國在戰爭中的劣勢,但在某種程度上或多或少的延緩了趙國被蠶食的速度。

就是這樣的蘇家,也被趙國皇帝斬首,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實情,但是卻無人出頭。也許是怨恨蘇家沒有拿出更多的錢來幫助他們,也許是嫉妒蘇家的家萬貫家財。

蘇家的財富被皇帝據為己有,趙國這才又得以苟延殘喘。

只是可憐了蘇家人。

他為什麼留在這里?他在這里人生地不熟,沒有一個認識的人,就像一個鬼一樣在這破敗的宅院中游蕩,這是為了什麼?

尋覓一個個不易被人發現的角落,找到那些曾經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想象那對含冤而死的蘇氏夫婦的一舉一動,音容相貌,為他們得到的不公待遇不平••••••

也許他只是在替這家人悲哀,又或許思及自身,在為自己悲哀。

「不說就算了。謝謝你。」蘇皎皎突然道。

這道謝來得莫名其妙,穆品揚眉,「怎麼突然說這個。」

從剛才蘇皎皎的言行舉止來看,蘇皎皎應該是一個不會說這種話的人,他還以為她會厲聲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別的陰謀,又或者讓他離開,別驚擾了其中安睡的幽魂。

蘇皎皎微微垂眸,平靜道,「要是沒有你的話,想必現在這里的一切十不存一了。雖然現在也只是一片廢墟,但至少還有些原來的影子,讓我和哥哥能看它最後一面。于情于理,我都該和大叔你說聲謝謝。」

哎~

不知道是誰發出來詠嘆。

穆品伸出大手在蘇皎皎的腦袋上狠狠的揉了一把,眼角有點發紅,「說什麼,我們都是一樣的。」

有這麼優秀的兒女,蘇氏夫婦又該是怎樣優秀的人。

心底一動。

穆品突然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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