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對一切都無知無覺,倒不是她遲鈍,而是壓根就不會去多想。
兒子和丈夫都在身邊,目光所到之處又是情人谷天之瀑的奇景,也就沒有功夫去多想或是深想了。
與其分一份心思去揣度這些,她還不如考慮考慮這已經為數不多的假期,要再做些什麼。
于是下午就把兒子剝光了丟進熱水潭子里去了,看著光溜溜白生生的娃在水里歡月兌的撲騰著。
還沒來得及樂呢,她就被臨淵推下去了。
栽進水潭里,剛從水面冒頭出來,君卿若還沒來得及埋怨一句,噗通一聲,臨淵也已經跳入水里。
「你……!」君卿若哭笑不得看著他。
臨淵就游到了她旁邊,攬住了她的肩頭,「這潭水對你肩膀的瘀傷有好處。」
君卿若听了這話就活動了一下肩膀,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的確肩膀沒那麼疼了。
君臨已經一猛子扎進水底去了,這孩子跟魚似的靈活。說來也奇怪,游泳這事兒君卿若分明就沒怎麼教過他,但孩子好像就自學成才了。
鑽進水里一會兒,就噗哇一聲在君卿若身旁冒出頭來。
「娘,我們比閉氣唄。」君臨笑眯眯的。
君卿若也笑眯眯的,拒絕了。
「不比,你和你爹玩兒。」
君臨有些沮喪,拖長了聲音,「娘……」
君卿若看他一眼,表情就多了幾分可憐,說道,「兒子,娘肩膀上都是瘀傷,什麼都不想玩兒,你心不心疼娘?」
君臨眼楮瞪大了幾分,連連點頭,「心疼。」
于是君卿若就悠哉哉地泡在溫泉潭里看著他們爺倆玩耍。
簡直不要更愜意了,而且一抬頭,就是天之瀑的彩虹,真是一天天的活在夢里似的。
爺倆先是玩閉氣,後來不過癮,就比徒手抓炎魚了。
沒一會兒,岸邊就被拋上了不少紅彤彤的炎魚。
臨淵湊到君卿若身旁來,「在想什麼?」
看到她有些走神的樣子,臨淵問了句。
君卿若想了想,就笑了,「就想到我倆在落馬崖底初見的時候,也是這麼個水潭,只不過那是個寒潭,這是個熱潭……」
臨淵心里咯 了一下,听到君卿若陡然提到落馬崖底的初遇,還以為她是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但君卿若也就是提了一嘴而已,倒沒再多說,臨淵漸漸放心下來。
只是這心才剛落回原位呢,晚餐的時候,君卿若看著已經低垂的夜幕,就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了,今天好像是滿月之夜吧……」
臨淵心里又是一個咯 。
他們初遇的時候,就是滿月之夜。
好不容易才落回原位的心,就又懸了起來。
臨淵穩住面色不改,點頭道,「嗯,今兒是滿月。」
「真好。」君卿若笑了起來,就繼續垂頭吃魚。
臨淵的心這才緩緩放回了原位。
晚餐結束之後,君臨就乖乖的按照和父親說好的,早早準備睡覺了。
「就睡了?」君卿若親親兒子的腦門,用柔軟的羊絨毯子將兒子細細地裹起來,「今天野了一天是累了是吧?」
君臨心說才不累呢,還不是軍令如山嗎!
但面上就乖乖點頭,打了個呵欠,咕噥道,「游泳最累人了。」
君卿若抱著兒子,嘴里哼哼著搖籃曲。
雖然君臨心想著就算不能打擾爹爹給娘親驚喜,但可以偷看啊。
只不過,卻是真的睡著了,困來如山倒似的。
君卿若看著兒子熟睡的小臉,唇角緩緩挑起了一抹笑,再抬眸看著天空中那一輪滿月。
君卿若的目光里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她……當然是想起來了。
月夜,水潭。
本來就和當年在落馬崖底寒潭時情景相似,然後再細細一想今天的日子,稍稍一推算,是了,她和臨淵的初次見面,不就是在七年前的今天麼?
落馬崖底,月夜下的寒潭……
很多事情就是一通百通的,在沒有察覺到端倪之前,就是沒有端倪的,在察覺到哪怕一點點端倪了,再看,那就處處都是端倪。
依稀听到的葉笛聲,臨淵數次眼底里的閃爍,還有那些當時听著好似沒有什麼,但眼下想起來,就頗為有些故作坦然語氣的話語。
君卿若基本不多想也能猜到,臨淵肯定是因為這個日子在做準備了吧?
于是兒子說要早睡,君卿若也就能猜到,父子倆肯定是達成了什麼默契……
但她並不想破壞臨淵想給她驚喜的願望,也就順水推舟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了。
甚至,還哄睡了兒子,嗯……用了些特殊手段哄睡的,畢竟就她的本事,想要放翻一個娃讓他呼呼大睡,真不是什麼難事兒。
君臨睡熟之後,君卿若才從帳篷里出去。
滿月映在谷底的潭里,很是漂亮。
更漂亮的是那天之瀑,從天上散落的水流,都被撒上了月光,美輪美奐。
臨淵站在潭邊。
君卿若走上去,就從後頭擁住了他的腰,「臨哥。」
「球球睡了?」臨淵笑著問了句。
君卿若點了點頭,「嗯,哄睡了。」
她想著臨淵應該會有所動作了,但卻遲遲沒等到臨淵的進一步計劃行動?
君卿若就有些……不明白了。
直到想明白了其中一個關節,啊是了,他們初遇的日子不是七年前的今天啊,是七年前的明天啊。
這個不是特別懂浪漫的男人,難得浪漫一把,時間都是精確了的麼……
君卿若想通了這個關節之後,就有些暫時松了勁兒。
這一松勁兒,她就有點困了。
這真是很無奈的事情了,困是真的,想要浪漫也是真的。又怕現在強撐著,真到了臨淵浪漫的時候,她卻是昏昏欲睡的精神狀態,那就得不償失了!
于是君卿若思前想後,就窩在臨淵的懷里,迷迷糊糊的說了句,「臨哥,我睡一會兒……」
臨淵就有點擔心,她要是睡得沉了……
這想法還沒囫圇呢,他就听到君卿若咕噥道,「時間差不多了你一定記得叫我……」
說完這句她沉沉睡了過去,徒留臨淵驀然地睜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