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臨淵就先扎好了帳篷,好讓君卿若能午睡一會兒,他則是帶著兒子到周圍去‘探險’。
小孩子就是這樣,和父親一起‘探險’,哪怕沒有什麼險,就探索周圍的陌生環境。
都是會讓小孩子覺得很愉悅的事情。
君卿若在帳篷里,窩在厚厚的裘子里昏昏欲睡,半夢半醒之間就依稀听到了吹奏葉笛的聲音。
清脆而悠遠。
很好听,特別能助眠。
她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而臨淵坐在潭邊樹下的石頭上,手邊是一堆各種不同的葉子。
君臨正捧著一堆另一種樹的葉子過來。
有些好奇地問道,「爹爹,為什麼要這麼多種不同的葉子啊?有什麼不一樣的?」
臨淵接過一片,湊到唇邊輕輕吹響了幾聲,這才看向兒子,笑著答道,「音色不一樣。你听這個。」
臨淵吹響了一片樹葉,然後又拿起另一種樹的葉子吹響,「是不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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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但是我想要不那麼清脆的。最好音色能相對厚重一點的。所以只能一樣一樣的試。」臨淵說道。
君臨想了想,就問道,「趁娘親睡著的時候嗎?」他眨巴著眼楮看著父親,「爹爹是要給娘親準備什麼驚喜呢?」
臨淵伸手揉了揉兒子的腦袋,「你看出來啦?」
「對呀。」君臨毫不猶豫地點了頭,「畢竟爹爹只有對和娘親有關的事情,最最最耐心。」
「對你也很耐心啊。」臨淵說。
君臨想了想,嘿嘿笑了笑,「對我只是最最耐心,對娘親是最最最耐心……」
臨淵抿唇片刻,就彎起唇角輕輕笑了起來,「兒子,你不要告訴她,我想給她準備個驚喜的事情。」
君臨乖乖地點了點頭,「好,我保密。」
臨淵就將兒子摟到懷里來,「明天啊,是個重要的日子。」
君臨一愣,「重要的日子?」他仔細想了想,不是娘親的生辰,娘親是七月初七的生辰。
也不是爹爹的生辰,爹爹是六月初六生的。
也不是寶寶的生辰,寶寶的生辰已經過了……
那究竟是什麼日子?
臨淵的目光飄得有些遠,像是想到了久遠的往事,然後他的眼角眉梢,英俊的面容上,表情神色就變得越來越溫柔。
他低聲對君臨說道,「是我和你娘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就在七年前,他在落馬崖底的寒潭,和君卿若第一次見面。
她從天而降,掉進了他的世界里。
自此,他的人生就和她有了交集,然後故事開始。
彼時臨淵只以為她是他的懲罰,是上天派來懲罰他的,破了他的咒印奪了他的修為然後逃之夭夭一走了之。
但是眼下想起來,就在那一天,事實上,是上天給了他這輩子最大的獎賞。
臨淵原本一直覺得,他這樣身負深重的殺孽,以殺戮為生的人,是會下地獄的。
從未想過,居然能有一天得到上天的垂憐,給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風景,給他人生中最珍貴的禮物。
每每念及此處,就覺得老天待他不薄。
于是,就好像無論在遇見她以前的那些日子,那些人生是如何的黑暗,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他像是被黑暗吞噬其中的一株劇毒的植物,有著尖銳的帶毒刺的藤蔓。仿佛從未見過光。
而就在那一天,他見到了光,他有了光。
初時是驚怒的,大抵是因為習慣了黑暗的人總容易被光刺痛眼楮,于是並不因此喜悅,而是驚怒無比。
但是漸漸的,便知道那是光,是暖,是美好。
便欲罷不能。再也無法失去這束光。
她是他的光,他一個人的光。
「啊啊啊!」君臨眼楮瞪得圓圓的,恍然大悟道,「定情日嗎!」
小孩子對父母的感情歷程總是會感興趣。
君臨當然也不例外,一下子眼楮亮得猶如星火。
「就就就是這天有了寶寶是嗎?」君臨追問道。
臨淵想了想,真要說起來,也的確是這樣沒錯……
但他還是不打算和屁大點的兒子說他是怎麼來的這回事兒。
就只揉揉兒子的小臉,說道,「總之,爹爹要給娘一個驚喜,你呢,今晚就早早睡覺,不許搗蛋也不許打擾,知道嗎?」
君臨有些不甘願,畢竟……哪里就有不想看熱鬧的小孩子呢?
更何況還是爹爹和娘親,那都是他最重要的人,當然是想看得不得了。
但君臨還沒來得及開口爭取一下,就被臨淵不留情的打斷道,「君臨。」
他直呼其名,君臨就有點委屈,可憐巴巴癟著嘴看著父親。
臨淵就很不忍心兒子委屈的樣子,他一直以來對兒子,也都能算得上是溺愛了。
但還是沒法妥協,臨淵就義正辭嚴一本正經說道,「君臨小隊長,本帥的話你也不听了麼?」
臨淵這話一出。
君臨愣了愣,然後就很快擺出個雷冥軍對上級長官的最高禮節,毫不怠慢地說道,「不敢違抗大帥命令!」
其實也就是小男孩兒有這種軍人情結,就想要扮演扮演,所以臨淵還讓人給兒子找了童子軍的鎧甲。
還讓他當了個小隊長。
其實也就是為了讓兒子開心罷了,但軍令如山這事兒,君臨還是很遵守的。
所以此刻,他這小隊長的身份,倒是讓臨淵這大帥身份,派上了用場。
父子倆這事兒算是談妥了。
君卿若是全然不知道他們爺倆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
她午睡醒來之後,臨淵看著時間差不多,又要用藥酒給她按摩肩膀上的瘀傷。
按摩途中,君卿若就陡然想了起來,問了他一句,「臨哥,先前是你在吹葉笛嗎?」
她是背對著臨淵的,也是因為如此,君卿若並沒看到臨淵臉上的表情,否則一定會看到他臉上那一瞬間的滯澀。
臨淵語氣倒是如常,也沒遮掩什麼,不遮不掩的反倒坦蕩蕩的不讓人心中存疑。
「嗯,是我在吹葉笛,哄兒子玩兒呢,怎麼?吵著你睡覺了嗎?」臨淵說得很從容。
君卿若也就察覺不出什麼端倪,根本沒多想,隨口說道,「喔那倒沒有,就是覺得挺好听的,想起來了就問一嘴,以後吹給我听吧。」
她並未看到,身後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有著非常明顯的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