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自己傷感的情緒沒有掩藏好,被這個眼尖的男人給發現了,本來就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的她,自然是沒了脾氣。
可是……自己又不是男人,干嘛要去听他的那一套呢?
這麼想著,龔便下意識的把擋在了眼前的手放下,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她這樣的舉動,成功叫金武一愣。旋即危險地眯了眯雙眼。
天知道他肯主動的將姓名給她,可是認定了她這個好友的意思……
沒想到這臭小子如此的不識好歹,不但沒有像他人那樣謝過,態度還如此懶散,更可惡的是還不斷的給他臉色看。
哼,看她這副瘦弱的身子骨呀,說的好听些是沒長開,難听點是受氣包的小模樣,還敢這樣,以後指不定被某些有特殊興趣愛好的人抓去,當……
思緒剛飛舞到一半,神情恍惚了一下的金武便立馬收回了目光。
讓自己陷入傷感,一直是龔很避諱的事,可此刻,一旦強行喚醒的記憶,加上病痛的糾纏,追悔之意,就如潮水一般涌來。
當時的自己,怎麼會這樣傻,為什麼,會這麼沖動……
腦海中當初貌似人畜無害的小沉引誘著她,蛇蠍心腸的洛雪得逞的那一幕,一點點的在眼前重演……
一時間,幾乎是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涌了上來,一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海洋中的她,變得越來越喪。
「既然我們交換了姓名,那也算的上是朋友了。既是朋友的話,你也嘗過了我的烤乳鴿……你覺得,我手藝可還好?」
「喂,喂?」
突兀的話音一落,偌大的帷帳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這小子竟沒理他,金武只好撇了撇嘴,也不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一個人坐在窗邊,暗生悶氣。
然而在這漫長的沉默當中,金武終于發現了有什麼不對。
「你的額頭,還有你的手,怎麼都這麼燙?」
混沌中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輕輕牽起,龔強撐著,將眼楮睜開了一條縫,又在累意的叫囂下,慢慢閉上。
「喂,說話。」見她沉默的如一團棉花一般,一拳下去一點反響都無,神情嚴肅的金武,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臉頰又喚了幾聲,那雙倒映著一張緋紅小臉的眼底,竟有著自己也意識不到的關心。只是意識越發昏沉的龔,現在已經看不清了。
縱使她不願求助于這個男人,卻也不想就這麼死掉。
「去,幫我采些蒲公英,生甘草,金銀花……什麼都行。」她用盡力氣費力的開口,聲音沙啞不堪。
「那些是什麼東西?」
听了金武的詢問,不得不睜開了眼,看了看眼前一臉疑惑的他,龔無奈,估計就算此刻提起紙筆寫畫下來,他也辨認不出,更不知它們生長在何處……
「去請個大夫來……」已經沒法再思考其它的她,只好如是說。
「什麼?哦,你是說薩滿?」
薩滿?
就是她印象中那個,跳大仙的那個嗎?
一想到這個男人,待會請了一群穿著奇特的人來給自己跳大仙,龔的頭就更疼了。
「我要的是大夫,醫者,醫生……」
「我知道,可是我們這兒只有薩滿。」
「你,你故意耍我是嗎……」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地方沒有醫者呢?
「我為何要騙你?」見她皺起了眉頭明顯不信,金武只好真誠的為她講解道︰「有薩滿的庇佑,我們族人,從未生過病呀。」
望了望眼神很無辜的金武,龔徹底無奈了。
好吧,最起碼從未生過病的他還知道大夫是用來看病的。
「拜托你去叫別人,請個醫者來吧。」
「好。」對于她的要求,金武想也不想的,干脆利落的應下。
只是,他明明都已經踏出了帷帳,卻又在龔絕望的眼神下,掉頭回來︰「為什麼?」
見他問的無比誠懇,一雙不懷好意的眼楮,卻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就像是要從她這里,撈點什麼好處,看的龔喉間一股腥甜涌了上來,又生生壓了下去。
攥緊了雙拳的她,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
注意到她閉上眼楮沉默,猶想這樣順桿子往上爬,對已經倍顯憊態的她來說,好像不太好。
剛要開口表態他會去的,卻發現呼吸變化的她,竟是已經昏迷了過去……
看著那位躺在地上的麻煩精,金武長長的嘆一口氣。
……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自己吞咽下了什麼苦澀之物,清醒過來,已經是日落西山的一個黃昏了。
「哦,你醒了。」一注意到身後之人的動靜,金武立刻轉過身去。
一看他笑意盈盈的想要靠近自己,龔頓時防備的向後縮去。昏倒前的那一幕,還在眼前重演著,模了模不再那麼滾燙的額頭,她看著金武的眼神中,不禁泛起了困惑。
自己這究竟是怎麼好的?
也看出了她心底的疑惑,金武默默收回了那本來打算去探探她額頭溫度的手,隨手朝著某個方向一指︰「喏,是他們救的你。」
「我听了你的話,去找醫者了,本來是想去請族中薩滿,卻發現途中剛好有一商隊路過,我就將他們隊里的大夫帶來,醫治你了。」
說著,金武便回首看向了那些醫技還算精湛的大夫,一笑道︰「忘記說了,麻煩你們醫治她了。」
一听到他如此說,那群站在角落里的醫生們連忙緊張不已的擺起了手︰「不麻煩不麻煩……」
注意到他們雖然面上掛著笑容,身子卻在瑟瑟發抖,一個正常的大夫相待患者,又怎會這樣的緊張……無比傷感的嘆了一口氣,龔沒說什麼,卻已經得知了,他們和自己一樣,是被金武綁來的。
這男人,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人販子?
沒懷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就放在自己左手旁的空藥碗,龔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放了他們吧。」
「為什麼?」金武覺得奇怪,「你的病還沒好呢。」
「我的病已經好了。」
「那好,」一听到她說自己身體復原,金武便重新揚起了笑臉,轉頭看向他們︰「你們下去領賞吧。」
「是。」
听了金武的話,那群大夫頓時帶著笑臉,態度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
雖然,她沒法親自去煎。
只是,那良心好像還尚存的某人,並沒有讓她這個病患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