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垣收起笑意,冷淡的回答︰」別人信不信不重要,我也不想擊垮你。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現如今,你的這些所謂的軍事要點里,到處都有我的人。他們跟著我征戰多年,各個都文韜武略,精明睿智。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待到你起事的那一日,我的這些老部下,勢必會替我送你一份大禮。「
滄州城外某軍事基地中,趙亮向親朋好友發來賀電。
東海附近某軍事基地中,葛小青向親朋好友送出祝福。
虎牢關附近軍事要塞中,原趙家軍胡教頭向祖國人民問好。
……
「原來是這樣。」听完趙長垣的回憶,龔這才明白了,為何潘竹青這個天下第一月復黑男,會老老實實的听從趙長垣的安排。
「娘子。我知道你討厭潘竹青。但你不知道,若不是惡少,我現在哪有機會和你團聚?」趙長垣早在一年多以前,便得知昂月死于惡少之手。他當然知道惡少為何要這麼做,他當然知道惡少背負了多大的心里陰影。這也是他最終決定放棄輕生的念頭,堅強的活下去,保護好父母子女的最大因素。
一天一夜過去了,西湖邊的朋來客棧里,人來人往好不熱鬧。窗邊的餐桌旁,端坐著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一個風韻猶存的夫人,兩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女,和三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他們與別桌的客人一樣,喝著茶水,吃著點心,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
「這兩孩子,一出去瘋就沒個數,飄在湖里,不餓的嗎?」
那夫人望著窗外的湖面,忍不住埋怨了一句。她口中兩個瘋孩子不是別人,正是趙長垣與龔。而她自己的身份,便是趙長垣的母親,劉氏。
坐在她一旁的趙雄倒淡定的很︰」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成天操心,小心變老。「
田海立刻接話︰」老爺會心疼的。「
小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可這小兩口立刻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平日里跟少爺少女乃女乃開開玩笑也就罷了,怎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調戲起老爺老夫人了?
一時間,兩人嚇得面面相覷,趕緊跟主子們陪不是︰「老爺老夫人,我們錯了,下次再也不亂說了。」
「老爺繞了我相公吧。」
劉氏紅著臉沒出聲,趙雄面無表情的沉默了幾秒鐘後,忽然轉過臉,對劉氏說了句︰「沒錯,為夫是會心疼的。」
一瞬間,整張桌子籠罩在粉紅色的大泡泡中。
沒多久,客棧里的伙計對一桌客人八卦道︰「誒,你們知道嗎,從昨天開始,湖中心就停了一艘船。一整天都沒怎麼挪地方。也沒見人出來過。偶爾有人見著那艘船跟遇到颶風似的直晃悠。誒就在半個時辰前你們知道怎麼了嗎?」
「怎麼了?」
「內船,整個兒翻過去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八卦著這個听起來有些詭異的新聞,有人說是艘鬼船,有人說是遇到了水鬼。誰也沒注意到,有兩個全身濕透的男女,臊紅著臉從門外溜進客棧。
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之際,一個清脆的童聲在窗邊響起︰「師兄!」
接著,又是兩個女圭女圭的喊聲︰「爹!爹!我們在這兒!」「爹,快來啊!」
趙長垣和龔只好齊刷刷的走向窗邊,走向三個天真可愛的女圭女圭,和四個似笑非笑,心知肚明的大人們。
「爹,娘。」
「爹娘。」
「真是辛苦你們了。」劉氏看著兩人的德行,又好氣又好笑。
趙雄的冷幽默更加讓人咂舌︰「可不是嗎,饑寒交迫的。快上去換衣服,下來吃東西。」
就這樣,趙長垣終于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無憂無慮沒羞沒臊的生活。他不再用真名,而是改名換姓叫龔逸。龔利用洛河邊的房子,開了一家「梓悅客棧」,應用快捷連鎖的方式,迅速在杭州,蘇州,滄州等地到處開設分號。趙家人雖然被貶為庶民,卻在後來的亂世中,生活的無比安逸幸福。
某夜深宮,皇帝又一次陷入重復了幾十次的噩夢中。夢里,趙長垣渾身是血,神情悲苦的質問他︰「為何要殺害我?你明明知道我是無辜的!」
皇帝驚恐的回應︰」朕也不想的……朕讓人偽造血書陷害你,朕也很痛心啊……可是你太強了,朕擔心……朕總是在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朕也很痛苦,很害怕啊……朕求你,別再騷擾朕了,放過朕吧……「
第二日,潘竹青在涼亭中練字,忽然抬起頭,問跪在亭下的人︰「你听的可仔細?」
那人聲音奸細,不像是正趙發育下的男子聲音︰」一字不落。「
「知道了。」潘竹青丟下筆,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便走下涼亭。亭中石桌上,宣紙被風吹得飄起,一個諾大的字被卷縮變形,隱約像是一個「」。
「什麼人?」
龔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地道︰「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會告訴你。」
「好。」南炫婧點頭,站起身來,朝龔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多謝姑娘。」
南炫婧離開了,龔的心愈發安定,全然沒有想到,那個郁結在她心中多時的問題,竟然能被如此輕松地解決。
趙長垣回來的那天,龔正在神眼湖畔徜徉,擷幾朵艷紅的葵蘭,靈活地編成一只只蝴蝶,然後攤開手,任由它們御風飛向四面八方。
偶爾回眸的瞬間,她看見了趙長垣,他站在那里,呆呆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夢境。
龔瞅著他,莞爾輕笑。
「!」他終于飛奔過來,一把擁她入懷,雙臂的力量迫得她無法呼吸。
龔將頭深深埋進他的懷抱里,听著他激動的心跳,由衷發出聲嘆息︰「真好。」
「你說什麼?」男人抬起她的頭,滿眼歡喜︰「你在說什麼?」
「能看到你活著回來,真好。」
「瓊兒,」他忽然俯下頭來,親吻她的雙唇,語氣無比灼急︰「我們立即成婚,好不好?」
「成婚?」龔的眼里閃過絲微光,繼而想起一個人來倘若能趁現在
「我可以跟你成婚,但在此之前,能不能請你,幫我達成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你還記得,那些在營帳里飽受凌辱的女奴隸嗎?」
「嗯。」
「我想,請你想個法子,將他們送回南朝去。」
「這個」趙長垣面現沉吟。
「怎麼?」龔仰起頭來,深深地看著他︰「很困難嗎?」
「這倒不是。」趙長垣搖頭︰「只是現在南朝一片紛亂,路途中常有盜匪、山賊、流寇,你覺得,那些柔弱不堪的南朝女子,能夠順利地返回自己家鄉嗎?」
龔低下了頭。
不得不承認,趙長垣說的,確實是事實。
「不是我不願幫助她們,而是她們倘若留在這里,或許還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倘若離開黑夷軍的營帳,恐怕她們走不出一里,要麼被黑夷兵所擄,要麼死于亂軍,要麼餓死,你想看到那樣的結局嗎?」
「是我想得太簡單了。」龔微微嘆息︰「這人世間女子的命運,就像浮萍一樣飄零。」
趙長垣一怔,並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但很顯然不太贊同。
「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先回營帳。」
抬起頭來,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驚覺面前的男子滿臉風霜,而且左臂袍袖上血漬殷殷。
「你受傷了?」龔吃了一驚,抬手去模他的衣袖。
「沒事。」他往後退去。
「讓我看看!」龔不容他閃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袖,往上一擄,但見一條深深的血口橫亙在那里。
「很疼吧?」
「一點都不。」他搖頭。
「還跟我嘴 !」龔斜瞥他一眼,拉起他的手,急匆匆朝帳篷的方向走去。
「殿下。」才進帳篷,兩名親兵便迎了上來。
「快去找大夫過來,殿下受傷了。」
「哦。」親兵的表現卻比我平靜得多,只是看了趙長垣一眼,得到他的許可後,方才轉頭離去,不多會兒領著個身著長衫的男子進來。
「見過殿下。」男子面色謙卑,先向趙長垣行了個禮,然後走到趙長垣面前︰「請殿下挽起衣袖,將胳膊放在桌上,以便小的診治。」
趙長垣依言而言,男子盯著他的傷口看了許久,再一躬身︰「殿下,您所受的,只是皮外之傷,並不如何嚴重,只要敷上些草藥,旬月便可痊愈。」
「那你用藥吧。」
男子從肩上取下藥箱,放在桌上,再從里面取出一塊藥水浸過的棉布,輕輕拭去趙長垣手上的血漬,復拿出一只藥瓶,拔開塞子,將里面的藥粉輕輕抖在趙長垣的傷處。
做好這一切,他再次行禮,才背起藥箱準備退出。
「等等。」
龔出聲將他叫住,大夫先是一怔,然後站住。
「怎麼了?」趙長垣奇怪地看她一眼。
「沒事。」龔踏前一步,從趙長垣手腕上沾了些藥粉,湊到鼻邊仔細地嗅著,趙長垣不錯眼珠地注意著她臉上的神情︰「有什麼不對勁?」
「沒有。」龔轉開頭,再次看向那大夫︰「你去吧。」
「是。」大夫臉上不見絲毫慌亂,邁步朝帳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