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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非富即貴

還沒走到知縣大人的辦公室門口,老遠就听到他爽朗的嗓子,十分高興的說道︰「沒想到咱們這小廟,也能請來你這尊大金剛啊。」

「大人您說笑了。」這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我心里琢磨,到底是哪來的空降兵,讓咱們知縣老爺如同劉備得到諸葛亮一般得意?幾步踏進房門,便看見一個身材高闊,器宇軒昂的年輕男子坐在堂下的椅子上。以我多年閱人的經驗來看,此人氣質不俗,相貌堂堂,衣著不算華麗,卻也算得上光鮮。就算不是非富即貴的王孫公子,也肯定不是小地方來的普通百姓。

他起先在對知縣大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閑話。當我將茶盞遞給他時,他才下意識的撇了我一眼。可只是一眼,他便猶如遭受電擊一般,整個人一個激靈,手中的熱茶差點滑落。

我見他的手似乎沾上了滾燙的茶水,趕緊將茶盞接過,放在茶幾上︰「您沒事兒吧?是不是太燙了?」

「趙夫人!」

听他近乎歇斯底里的喊了這三個字,不僅我懵了,連知縣大人也瞬間呆若木雞。

「哪兒……哪兒來的趙夫人啊?」我第一個反應,便是回頭望向門外。

誰知他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一臉激動的靠近我,手舞足蹈一眨不眨的盯著我大聲說道︰「趙夫人,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上您!」

我被他一驚一乍的表現,嚇了一跳,忍不住朝後退了一大步,撐開胳膊與他保持安全距離︰「誒誒誒,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呀?什麼長夫人,短夫人的?」

「您不記得我了嗎?」他還是一臉的驚喜,整張臉的五官都快從臉上樂飛了出去。「我是韓方,以前是宋大人身邊的!」

我轉了轉眼珠子,尷尬的問︰「是……是嗎?可,宋……大人又是誰啊?」話剛說出口,便明白了些許,大概都是關于我這幅身體從前那位主人的吧。

「當然是您丈夫,趙長垣將軍啊!」

韓方理所當然的一句話,卻讓我整個人都沸騰了起來。自己挖空心思也無法追尋到的過去,終于浮出水面。我或許再也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

「水可以亂喝,話不能亂說。」即使內心如滾水般翻涌,但殘存的理智依然足以讓我保持著最起碼的清醒︰「我……根本不認識……他……」這姓韓的對我來說,才是真的來路不明。他說的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以趙家目前的情形,我更得小心應付此人。誰知道他對于趙長垣來說是敵是友?

「這……難道你真不是龔……」他一句猶豫的低語,將我所有的懷疑全部掃去,換來的是更加激烈的震驚。

龔這個名字,在這世上不是應該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嗎?我何曾告訴過任何人?

听到這里,知縣大人才嘆了口氣,笑著說道︰「大概你真認錯人了。趙夫人兩年前就過世了。再加上夫人姓龔,可我們這個小丫頭姓何,是村民何家的養女……」

沒等知縣大人說完,我便一把拉住韓方的胳膊難以置信的問。「你剛剛叫我什麼?」

「龔,是趙夫人的閨名。」韓方定定的望著我,小心翼翼的問︰「您記起來了嗎?」

我松開手,痴痴呆呆的向門口退去︰「你們,慢慢用茶。」說完,轉身跨出門檻。

大概是我的反應,讓韓方有些郁悶。屋里遲遲沒人說話,直到知縣大人開口打破沉默安慰他道︰「認錯人也是趙有的事兒。或許這丫頭跟趙夫人確實有幾分相似,你不必放在心上。」

此時我貼在牆面上,仔仔細細的听著里面的說話聲。沒多久,便傳來韓方斬釘截鐵的回答︰「不,大人。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樣。我跟趙夫人不止幾面之緣,甚至在一起共過事。怎麼可能認錯?我只是沒想到,她竟連趙將軍也不記得了。她怎能忘記將軍?這簡直太荒謬了!真是枉費將軍一片深情厚愛!」

屋里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接著還是知縣大人用無奈的口氣打破沉寂︰「趙家的事,你有所耳聞吧?」

「早有耳聞,可那又如何?我絕不相信趙長垣會是亂臣賊子!必定是有人栽贓嫁禍!」

听到這里,我不再猶豫,將心一橫,大步回到屋中,對韓方說道︰「韓大哥,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

韓方模了模下巴,略帶思索的問︰「那當時身邊還有別人嗎?」

「都是死人。全都是被燒死的。」何一邊說,一邊抱著自己的胳膊,似乎有些緊張。也難怪,這里曾燒死過幾萬遼軍,就算膽大如我,就算如今艷陽高照,也覺得心里發寒。

韓方走過去搬開幾塊大石,又用劍鞘撥了撥地上的碎石堆,原本被廢墟掩埋的地方赫然凹陷了一塊,隱約露出一個窨井蓋大小的洞口。我們三人迅速探身去查看,果然見到一條階梯蜿蜒而下。

韓方對我說︰「我明白了,你當時應該是剛從下面爬上來的,不然也會跟他們一樣被燒死。」

听到這里,我二話沒說,舉步便要往洞里鑽。何趕緊上來攔著我︰「誒誒,別下去了,萬一塌了呢?」

我笑了笑,語氣卻很堅決的說︰「我想下去看看有什麼線索。」

韓方從包袱里拿出一根火折子,又將手中寶劍交給何,最後對我說︰「我跟你一起下去。」

當我們兩人就著微弱的火光,舉步維艱的越過一個又一個碎石殘瓦,終于來到階梯最下層時,不由得為眼前別有洞天的場景嘖嘖稱奇。

「這里曾經應該是個地宮。規模竟如此之大。」我的聲音在石壁間回蕩,听上去孤寂沉悶。

「你過來看,這里有石室。」韓方走走停停,忽然指著身邊的門洞召喚我過去。

我一邊環顧四周,一邊小心翼翼的向他走過去。「不止一個石室,你沒發現嗎,到處都是。這哪里是地宮,分明……分明就是一座監牢。」

曾經的我,為何會被囚禁于此?看來另一個未解的謎題接踵而至。但更加讓我介意的,是我現在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居然也叫龔!

這大概就是我為何偏偏穿越到她身上的原因吧。我心里如斯猜測,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韓方身旁。

眼前這座石室小的可憐。只能勉強容納兩個人進入。冰冷的石床是唯一可以稱作家具的設施。

難道我曾經就在這里生活過?那也太淒慘了吧!

想到這里,我默默的走進去,模了模冰涼的石壁,最後坐在石床上。「另一個,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請贈與我一些記憶吧。」我閉上眼楮在心里默默的祈禱著,雖然我本質上是個無神論者。

睜開眼楮時,韓方手里那個火折子正對著我的視線,將我對面的石壁照的通透明亮。

「龔我愛你。」

「老婆我愛你。」

這十一個大字工整雋秀,深深刻在石壁上,也如同經文般割在我心中。

此外,韓誠烈也未能幸免于難,當即便被罷免官職囚于牢中。夫人劉芯蕊,也就是趙長垣的六姨,由于有孕在身,暫且被軟禁于開封府內苑中。

好就好在,趙家的姻親們,像是劉氏的娘家,還有楊國棟一家子,都是朝中頂龔之將,否則恐怕也是難逃一劫。

劉氏的娘家長期在南方鎮守,威名震懾整個南方大地,保得一方平安。誰都知道,劉家萬萬動不得。不僅如此,事情發展到最壞的一步時,連趙雄的老婆劉氏,也是殺不得的。

至于楊家,除了手握重兵,全家男子皆身負軍務大任以外。還有個重要的原因,使他們安然無恙,那便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趙長垣的老婆已死。

即便如此,此時無論朝野民間,還是關內關外,均是天搖地動般的震蕩。

皇帝幾日不見群臣。白天文武百官依舊不敢懈怠朝綱,乖乖等在殿外听候召見。到了晚上,太和殿外,冗長的石階上,始終跪著一大群堅毅執著的武將們。

其中有楊家父子與子佷,有曹瑞,還有一些跟隨過趙雄的父親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如今也已經威震四方的老將們。

這些人都是從中原大地疾奔而來,足足跪了好幾個日夜。他們當中大部分人,心中無半點計謀,只憑著一顆赤誠之心,維護著懸于劍下的生死之交們。

「呵,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楊將軍,你們一大家子好不容易才跟趙家那群掃把星撇清關系,怎麼著,難不成還想進去陪陪他們?這麼想不開!」

所有人應聲望去,只見昏暗的宮燈長廊下,走出一文一武兩個敗類。說話的那個,正是被潘竹青攆下將台的魏霆躍,在他身邊挺著肚子一臉得意表情的,正是被趙長垣勾走了新娘子的六王爺。當然,這只是他毫無根據,空穴來風的臆想罷了。

楊國棟與楊盡忠都是老成持重的人,向來不與人計較口舌上的得失。但楊盡義這金剛脾氣,卻斷斷忍不了這兩廝的無理挑釁。本就一肚子火,正愁沒的發泄,此刻豈會善罷甘休。二話沒說,便從地上騰然而起,對著魏霆躍的臉便是一拳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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