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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更待何時

「女人?」他又一次重復了這兩個字,希望能听到她的否認,可她沒有。因為趁著他失魂的瞬間,她已經轉身悄然消失在他眼前。

她下意識的倒抽一口涼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一溜煙的速度,她又竄進了曲折的廊檐之下……

順著潘竹青夜里帶的那條路,龔跌跌撞撞的推開一間又一間房門,可身後的腳步聲還是越來越近,她仿佛感到背後有一只大手向她張開,似乎只需兩三步便能把她的頭發連著頭皮一塊兒連根拔起。

當然,這只是她情急之下腎上腺素飆升後產生的幻想而已。事實上當她一步跨進密室大門時,趙長垣離她還有十多步之遙,隔著兩個門的距離。吃飽喝足的龔戰斗力爆棚,相反,折騰了一天一夜只吃了一個包子還身負重傷的趙長垣,顯然挺吃虧。可見,腿再長的偶吧,若不給他吃飽了飯,也不一定跑得過土肥圓……

在他的臉已經放大到足以看清楚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猙獰的五官時,她果斷的扭動密室角落里的石獅子機關,將厚重的石門及時闔上。兩人的視線被嘎然隔開,大約有幾分鐘的沉默之後,聲聲擂擊石門的巨響伴隨著怒吼震痛了她的雙耳︰「開門!開門!」

「龔,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最好給我自己走出來,要不然,我會拆了這屋子,你知道我說的出做的到!」

「開門!給我出來!你聾了是嗎?出來!」

這幸虧是石頭做的門,若換了一般的木門,恐怕經不住他兩腳便散成木條了。其實趙長垣在龔關上石門之後的那幾分鐘,是出去尋找可以拆房子的利器。結果皇天不負有心人,果然在屋子外頭一個工匠手里搶了一把敲石頭的鐵錘過來……

龔听他作出如此巨大的動靜,又看不見實際狀況,怕他又把自己哪兒弄傷,只得貼著石門恐嚇他道︰「你住手!要是再敢亂來,我就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讓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可這句恐嚇對于氣瘋了的趙長垣來說似乎並未起到任何作用,他襲擊石門的動靜越演越烈,大有玉石俱焚,同歸于盡的氣勢。

她心里發急,不知道該如何降住他這沖天的牛脾氣,干脆一跺腳又說了句狠話︰「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麼會昏迷不醒嗎?我差點就回去了,不過是差一點。你若是再犯渾,我還是有機會反悔的!」

在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之後,門里門外死一般的安靜。

龔傻傻的站著等了半天,隨即又貼著門仔細的听著外面的動靜,可是只听到她自己越發激烈不安的心跳聲。

「該不會……真走了吧……」她心中忐忑的猜想。都到這一步了,他若是一氣之下跑了,那豈不是真要前功盡棄了?但她若不放狠話,他那火山爆發式的脾氣誰受得了?

又側耳靜听等待了片刻,她輕手輕腳走到機關旁,打算伸手將門打開算了。但就在指尖剛觸到那石獅子的頭頂時,門外響起了趙長垣有些沉悶的說話聲。

「其實,你昏迷的時候,我就猜到大概是這原因,你永遠不能體會,當時的我有多麼害怕多麼絕望。」

龔默默的走到門邊,靠著石門緩緩坐下,她不知道的是,門外的趙長垣,此時也正靠著石門席地而坐。兩個人就這樣,背靠著背,離得那麼近,只有幾公分的距離。可又離得那麼遠,隔著冰冷堅硬的石板,彼此間透不過一絲體溫。

他始終平靜的述說,她安靜的聆听。他重演著這大半年來的磨難和傷痛,她默默的體會著他一步步披荊斬棘的心路歷程……

「我幾乎把全城的大夫都抓來替你看病。還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甚至親手毒死我們的孩子……我不管你會不會怪我,我也不管我當時那麼做是對是錯,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這件事情,龔早已听六姨對她說過了,可如今听趙長垣親口回憶,還是覺得心里仿佛被剖開了一般,抽搐著疼痛。

「那麼絕望的我,束手無策,走投無路。最後只剩下一個信念,就是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無論生死。」

「所以,當潘竹青設好了圈套誘我去大漠時,我一瞬間也沒有考慮過後果,因為如果有一線生機我們就一起活下來。否則,就只有一起死了。」

龔听到這里,咬著衣袖暗罵了一句︰「果然是他……果然是這個混蛋……」

趙長垣並沒听到她的說話聲,繼續平靜的說下去︰「被明教的人抓到總壇,我本就沒想過會活下來。直到,遇到了一個女人。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個女人。」

「你說的其實也沒錯,我的苦衷,確實就是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就不會繼續留在大漠里。但同時,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恐怕已經徹底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或者早已死去了。」

話說到這里,一直假裝吃醋的龔心里還真的泛起了醋意。「她這麼重要,你還回來做什麼?」

她這句話說的聲音也不大,卻還是被趙長垣听在耳中。

他苦笑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像她揭開謎底︰「我叫她晴姨,她是……是我爹曾經的戀人。也是……也是我未來的師娘……」

「噗!咳咳……咳咳……」這是什麼神邏輯?龔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曹瑞不是一直單著嗎?怎麼忽然冒出個現任?而且還是趙雄的ex?然後趙雄的兒子還為了父親的前女友留在大漠里呆了半年?趙雄是不是該去微博發個狀態我的前任是極品?古人就已經這麼奔放了嗎?

可趙長垣並不是個八卦的人,壓根沒興趣跟她叨叨上一代的感情糾紛。而是一板一眼,自顧自的說著故事的主線︰「還記不記得,你醒來的那天,我回來刺殺你?那是因為,我中了明教一種很特別的蠱毒。能讓人喪失心性,六親不認,淪為施蠱人的殺人工具。」

「我接到第一個命令,便是殺害我的妻子。這是當時教主的女兒,一個名叫昂月的女人,為了試探我的蠱毒是否有效,想出的餿主意。」

「可是她沒想到,在我中蠱後的一個時辰之內,晴姨便已經背地里著手幫我控制體內的蠱毒。所以當我面對你時,我下不了手……」

「晴姨是明教前任教主的女兒,武功高強,內力深厚。這半年來,她一直在幫我解毒。但前提是,我必須幫她從她丈夫的手里奪回明教的控制權。」

「什麼?她還有個丈夫?」龔在心中暗自咆哮了起來︰「前任是高富帥趙雄,現任是土豪公務員曹瑞,這還不夠,居然還有個老公是霸道總裁!居然還有個落難的熱血富二代趙長垣幫她爭家產!什麼叫人生贏家?什麼是女王範兒?看這里看這里看這里啊!」

「你不會知道我每天每夜有多想回到你和孩子身邊。可是我毒性未解,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能保持清醒,但只要怒火攻心便會狂性大發……尹亮之所以被我打傷,就是因為昂月那個妖女趁我不備,膽敢在大街上刺殺你,我當時失去理智了……」

听到這兒,龔終于忍不住,一臉不知所謂的表情開口問道︰「等等,這個什麼小月月,到底咋回事兒?為什麼老跟我過不去?我招她惹她了呀?」

「她……她對我有非分之想。」說到這兒,他還沒等龔做出任何反應,便又立刻大聲解釋道︰「娘子!我可沒給過她好臉子!後來她讓她爹逼我娶她,我差點就把她給掐死了!你要相信我!我是清白的!」

「傻樣……就你最白。難怪人家叫你大白鵝。」她咬著嘴唇輕聲罵了一句,可眉眼間的笑意卻怎麼也化不開。

「我身上的毒,需要明教的特制解藥和高深的明教內功,花費半年的時間一步步的徹底解開。我就正好利用這半年的時間,暗中替晴姨搜集她丈夫離經叛教的證據,拉攏教眾,剪除異己。就在幾天前,大漠明教爆發了內戰。起因便是晴姨的丈夫勾結遼軍,打算帶著教眾襲擊玉門關內的中原人。」

說到此處,趙長垣閉上眼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一點也不想回憶這殘酷的情景。這場仗與他以往的任何一場戰爭都不可同日而語。原本在一起生活,在一起玩笑的伙伴們,因為立場不同,信仰不同,而拼殺個你死我活……活下來的人,哭著埋葬被自己殺死的敵人,朋友,甚至兄弟……他要怎麼和妻子去描述這樣的過程?

最後,他只能忍住激烈的情緒,輕描淡寫的概括了一句︰「這場死斗的結果……是我們贏了。晴姨將她丈夫趕出明教,自立為王。而我在追擊的途中,受了重傷。」

話音剛落,身後的石門發出一陣悶響,等他轉過頭時,面對的已經不再是冰冷的石壁,而是妻子動容深情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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