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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情有獨鐘

「劉源,十六……看來你對十六歲情有獨鐘,也算是專情。」說到這里,潘竹青冷漠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只是這笑意,讓童縴覺得徹骨寒冷。

盡管是烈日炎炎,卻感覺不到絲毫溫暖。

「我沒做過!」童縴告訴自己只要不承認就沒事,自己畢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這潘竹青斷斷不敢屈打成招。

潘竹青微笑著,淡淡的問︰「你是說他們冤枉你?」

「是!他們含血噴人!」童縴又怕又氣,胸口劇烈的起伏,不再正眼與潘竹青對視。

潘竹青廢話不多說,立刻對身後的下屬喚了一聲︰「來人!」

「在!」

「把那幾個人帶上來。」

「是。」

「你口口聲聲說他們冤枉你,你們當面對質好了,我有的是耐心。」說完,潘竹青懶懶的向椅背靠去,轉著手里的扳指,好笑的望著眼前狼狽不堪的童縴。

潘竹青很清楚他們的顧慮,這些少年早已在童縴的yin威之下喪失了尊嚴與勇氣,他要做的,便是把尊嚴與勇氣借給他們。于是他走上前,擋在他們三人與童縴之間,如同用自己豎起一道堅固有力的屏障,隨即朗聲說道︰「別怕,現在沒人能傷害你們,無論是他,還是他手下那幫雜碎。」

最先把心一橫,抬頭指認童縴的人是放牛少年余山根。「他……他……就是他逼我做那不要臉的事情!」他抬起頭時,那雙滿是腥紅淚水的眼楮,讓在場很多人都為之震動。

有人開了頭,剩下的兩位受害者,自然也就無所顧慮了。

「我不答應他就讓人打我……這是他手下打的……」劉源也哭著捋起袖子,露出一條條醒目的鞭痕。

陳小七二話不說,跪在潘竹青面前,將頭重重磕在地上︰「求大人替我們做主!」

潘竹青回頭望了望童縴,後者也是滿目猙獰,伸出手指著那三個少年,嘶聲厲喝道︰「你們什麼人?誰派你們來冤枉我的?」

潘竹青听他如此狡辯,不由得心里發笑。事到如今,這童縴根本是在努力證實自己臉皮的厚度。「他說你們冤枉他,你們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你們說的話嗎?」他轉過臉掃了一眼那三個少年,最後問出了讓童縴徹底崩潰的問題︰「比如……他身上有什麼特征?」

少年們全都低頭思索一番,先是陳小七咬了咬嘴唇,猶豫的說︰「大人……我記得……他大腿上有塊元寶形的黑斑。」

余山根隨即也補了致命一刀︰「還有……回稟大人……小人反抗的時候,咬過他一口,在他肩膀上……」

潘竹青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對身旁幾個獄卒說了句︰「還愣著?動手吧。」

話音剛落,那幾個早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彪形大漢果斷拉開牢門弓著身子鑽進牢房,在童縴毫無作用的反抗下,撕爛了他的衣服。

「你們干什麼?你們干什麼?你們滾開,別踫我!滾開!拿開你的髒手!」

「潘竹青!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

衣衫破爛的童縴在咒罵慘叫,那三個少年也低著頭默默的啜泣。官吏們並不覺得這一幕有他們預料中那樣滑稽或是解氣,反而全都如鯁在喉,心里極不是滋味。童縴是這個時代,這個籠罩在中原大地的最高政權造就的怪物。他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是唯一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

潘竹青盯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童縴沉默了良久,最後語氣冷冽的說︰「你覺得很屈辱?你這麼不要臉也覺得屈辱,那他們呢?都才十幾歲,還有幾十年要活,你讓他們怎麼辦?」

被逼入窮巷的童縴,如今已是狗急跳牆。他瞪著血紅的眼楮惡狠狠的回望潘竹青,用極盡輕蔑的口氣說道︰「你別裝聖人!你是什麼東西,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沒資格教訓我!」

潘竹青沒說話,依舊沉靜的望著他,似乎在等著他把話說完。

「你身為朝廷命官,天子之臣,你倒是真為皇上長臉啊!覬覦別人家的老婆!你憑什麼說我不要臉?你要臉嗎?」

童縴的這番控訴,讓在場除了他自己和潘竹青以外的所有人都傻了眼。他剛要接著開口,便被身邊兩個獄卒掐住喉嚨,痛苦之余,只能發出微弱的掙扎聲︰「放開我!」

「放開他。」潘竹青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的姿態,走到牢門面前,對童縴毫不在意的說道︰「很快我會押你回開封,到時候,你盡管去跟皇上說好了。我不會攔著你。」

說完,又對手下人吩咐道︰「走吧,今天就先到這兒。」話音未落地,便已經轉身闊步離去。懶得再去理睬身後那令人煩躁厭惡的喊叫和咒罵聲。

踏出陰暗的地牢,潘竹青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心里爽快許多。剛走到馬車旁,便听得身後有人喚他。

「大人!」

他回頭一看,原來是那三個受害少年,全都漲紅著臉,似乎還有話要說。「還有事嗎?」他冷淡的問。

「謝潘大人替咱們做主。若不是潘大人來,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老百姓,只能被人魚肉,活得一點尊嚴也沒有!」性格最直爽的余山根一開口便讓潘竹青楞在當下。

接著便是陳小七︰「不管那個畜生怎麼說,大人是個好人!更是個好官!」

他們後面還說的什麼,潘竹青一個字也沒听進去。他自己也無法理解,面對童縴的咒罵,他依然能雲淡風輕的面對,然而此時此刻,他腦中竟然一片空白,甚至……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他才緩過神,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回家去吧。」

正在此時,街道上緩慢駛過的一輛馬車里,龔,方知文,小梅與田海全都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切。

「我听說,這次潘大人抓了童縴的事情,很得百姓的人心。」提到這事,方知文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愉快輕松的神色。他對童縴的厭惡和恐懼,是相當直觀而且深刻的。

龔知道他的心思,笑著說︰「我知道,連你也高興。」

方知文一本正經的說︰「夫人你不會明白,老百姓要的不多。生活的苦一點都不要緊,可最怕的就是被人糟踐。這種感覺,真是比死還難受。我雖然不太喜歡潘大人,可這回,他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兒。」

田海咋了咋舌,老氣橫秋的說︰「可我還是不太喜歡他,總覺得吧,他這人有些陰。相比之下,他弟弟多好!」

小梅不以為然的反駁道︰「是嗎?可是一年多以前,你能想象到惡少就是東都俠嗎?」那個時候,誰不是把潘景元恨的牙癢癢的。她就時而听到田海背地里罵潘惡少是個惡貫滿盈的惡棍。

龔懶懶的靠在軟墊上,悠悠的說︰「小梅這話不錯,凡事不能光看表面。而且看人得一分為二的看,你覺得潘竹青可怕,可在剛剛那些老百姓,吶,還包括現在這位方少爺心目中,他潘竹青就是神兵天降啊。」撇開潘竹青與她那些扯不清的感情,撇開他某些極端狠辣的手段,在龔心目中,潘竹青至少算是個好官。她現在不會料到,自己對他這客觀公正的評價,將會在不久的將來,挽救他一命。

潘竹青的馬車走了一里多路,忽然在一家藥鋪面前停下。

藥鋪門前的一位姑娘,提著一大包藥,正準備離開,卻為眼前馬車上一張熟悉的臉怔在當下︰「潘大哥……」這位姑娘,便是如今住在趙府里的傅雲。

「去哪兒?我送送你。」潘竹青再冷漠,卻也不失大男人風度。這藥鋪離趙府還有幾里多路,加上她手里提著重物,看上去挺吃力。

傅雲很難得才能看見心上人,哪里還能有扭捏做作的道理,低著頭乖巧的任他將自己扶上了馬車。

但潘竹青並不是個熱情的男人,雖然邀請她上車,可並沒打算和她噓寒問暖談天說地。他的大腦思維很快便又沉浸在大大小小的案件當中。

好在傅雲也不是個火熱吵嚷的個性,坐在他對面,絲毫不打擾他的沉思。雖然外表很安靜,其實她內心有說不出的開心。能這麼近距離的和他坐在一起,清楚的看見他的臉,嗅到那專屬于他的氣息,對她來說,已經特別幸運,別的她不敢奢望。

馬車載著兩個心思南轅北轍的男女在青石板的道路上向同一個方向緩慢行駛。潘竹青奔逸的思維飛快的席卷了大江南北,掠過長安花洛陽水,最後還是停在了眼前剛剛經歷的情景中。

「你別裝聖人!你沒資格教訓我!」

「你覬覦別人家的老婆!你憑什麼說我不要臉?你要臉嗎?」

「不管那個畜生怎麼說,大人是好人!更是個好官!」

童縴猙獰的臉與那三個受害少年輪流在他腦海中浮現,控訴與贊美同時沖擊著他冰冷的內心。不知為何,今時今日,他竟有了些許從未有過的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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