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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五髒俱全

趙長垣如今的生存環境便是如此惡劣。除了沙漠中的氣候使他困苦不堪以外;除了他的房間只有幾平米大小,尚不夠他轉幾個身以外;還得防止生活在隔壁的「半獸人」們忽然間發狂。就像前兩天,一個被雜役激怒的俘虜連殺三個教眾沖出塔去,最後趙長垣眼睜睜看著他被處死……

好在趙長垣住的地方很干淨,而且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他除了偶爾完成教主夫人指給他的差事以外,幾乎所有時間都把自己關在這間小屋里。因為他知道,只有在這里,他才不用擔心自己會被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刺激到失控發狂,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也只有在這里,他不用隱藏自己的感情,想到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他能放心的笑,想到日夜思念卻無法相伴的妻子,他能放心的哭。沒人會發覺他體內的蠱毒正被解藥暗地里驅散著,控制著。

直到這天顧教主親臨本層,來到他的房間外面……

「教主!」趙長垣听見這聲音,趕緊將他前幾日在集市上買來的一對小葫蘆收進枕頭下面。他這些天只要一有空閑便用好不容易湊來的染料在葫蘆上寫寫畫畫。

教主推門而入時,他已經垂首站在床邊听候吩咐了。

他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靜,其實心里卻忐忑起鼓。自從他中蠱之後,教主並未傳喚過他,也並未給他下達過任何明確的命令。若對方此次前來,命他殺人放火,做喪盡天良的事情,他該如何應對?

誰知,這姓顧的大叔卻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進入了開場白︰「你到這兒,也有段日子了。大漠不比中原,你可還過的慣?」

趙長垣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並不敢將懸著的心放下。「不慣,但屬下在慢慢適應。」

顧教主揚眉一笑,心里對這年輕人有了些許好奇︰「你倒算坦率,沒跟我花言巧語套虛辭。」

「屬下向來實話實說。」

「本教主不喜歡你爹,可到了今天,也並未過于為難你。我其實大可以指使你去殺人放火,讓你跟你爹身敗名裂,可我沒這麼做,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趙長垣听他這番話,心里更加不安了起來,可臉上卻依舊表現的很冷靜︰「屬下不知。」

顧教主有些奸詐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因為之後,你會大有用武之地。」

趙長垣低著頭沒再說話,心里不斷琢磨著對方這話里的意思。他能感覺到,這姓顧的絕非善類,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和趙雄。所以他必須在此之前,將身上的蠱毒清除干淨。可那教主夫人……從這段時日的觀察來看,她也絕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她目前讓他做的事情並不算為難他,可以後呢?他如今身處虎狼之地,絕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的思慮被顧教主沙啞的嗓子粗暴打斷︰「我今日來找你,是為了一個人。我從沒對你下過任何命令,可今日,我要以本教教主的名義,給你下第一道命令。」

趙長垣拱手而立,淡淡的應了一句︰「請教主吩咐。」

「我命令你娶我女兒昂月。」

他的沉默,卻被顧教主誤認為是一種默認。「至于你現在的妻子,你就別再去想了吧,就當你們這輩子緣分已盡。」說完,搖頭無奈的笑了笑。「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點好,可我女兒就是喜歡你,我還真拿她沒有辦法。」

說話間,昂月今日一大早便跑來與他講經磨牙的一幕又浮上心頭。

起初他听到女兒說要嫁給仇敵的兒子,當然是一萬個不同意︰「不行,他是俘虜,是咱們的奴隸!更何況我怎麼可能讓你嫁給趙雄的兒子!」

但昂月這倔蹄子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可我就是喜歡他,我不管他身份。爹要是不同意,我這輩子也不會嫁人的!」這是她這些日子苦思冥想之後,得出的唯一辦法,也可能是最後一個機會。甭管趙長垣樂不樂意,先嫁了再說。等真正生米煮成熟飯,他想月兌身恐怕也難了。無論如何,他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夢。如今這個夢就活生生的砸在自己腳邊,恐怕換了任何一個女人,都不甘心輕易撒手,更何況是昂月這樣的任性女子。

教主一听這話,來了脾氣︰「不嫁就不嫁,少拿這個嚇唬你爹我。」

昂月發現老爹不吃硬招,眼珠子一轉,決定另闢蹊蹺︰「爹我問你,你把他扣下,目的是什麼?」

「打擊他爹,還能為什麼?」

「既然如此,有什麼打擊會比自己的兒子與仇敵結親更加讓人受不了的?」

「……」

如此這般,在顧教主經歷了一番心理斗爭與盤算之後,便有了他與趙長垣的這番談話。

「至于你現在的妻子,你就別再去想了吧,就當你們這輩子緣分已盡。」

「就當你們這輩子緣分已經……緣分已盡……」

「你就別再去想了吧……你們緣分已盡……」

顧教主是何時離開的,趙長垣並不知道。因為他所有的意識,全被這句話佔據。他與妻子的感情,竟被這莫名其妙的混蛋輕描淡寫的宣判了死刑……當教主對他說明來意時,他震驚,他惱怒,他不知所措……可當他听到這句話時,所有的無措感盡數消失,充斥著他腦子和心靈的情緒,只剩下一種……

昂月正忐忑又甜蜜的等待著父親第二天將要給她帶來的消息。如無意外的話,中蠱之人會無條件的接受施蠱之人的命令。沒感情又怎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她得意的想象著今後趙長垣伴隨她左右的情景,眼中的一汪春水與嘴角的芳澤幾乎要奔涌而出。

不適事宜的叩門聲打斷了她綺麗的美夢。她心里斷定八成是她那愚蠢的侍女,平日的這個時候,該是她享用宵夜的時間了。

板著面孔拉開門,眼前出現的面孔卻晃得她瞬間失神。「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我昂月的命就是無與倫比的好。」她心里美滋滋的想著。

可嘴上卻還非要擺出一副脆弱不堪,一踫就散的架子︰「是你。這麼晚了,你有事兒嗎?」

話音剛落,站在門口面無血色的趙長垣赫然伸出手,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掐住了她的脖子。

即使昂月有些功夫底子,可在趙長垣手里,便猶如一只螻蟻一般不堪一擊。「啊……呃……」她痛苦的嗚咽著,伸手試圖掰開他的手,卻換來越發窒息的禁錮。

趙長垣毫不客氣的將她推進屋子,猛的撞在石牆上。也許是他實在太恨她,也許是他此時發了蠱,總之他看著她在自己手中掙扎,眼珠迸裂出血絲,五官痛苦到抽搐的模樣,心里並無憐憫。只有一個聲音在他心里響起,不需要費吹灰之力,一切都將會結束。

劇痛與窒息讓昂月的意識漸漸模糊,眼前的他,依舊是那張令她神魂顛倒的臉,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只是那雙讓她動容的清澈眼眸越來越冰冷,直至利如刀鋒……她預感到死亡很快就要來臨了。在這一刻,她還是不明白,為何她的喜歡,卻換來他如此的憎恨。為何她窮盡一生的美夢,最後會變成最可怕的夢魘。

「住手!趙長垣你瘋了嗎?你再用力她會死的!」門口一聲厲喝隨著一陣掌風向趙長垣的背後撲將而來。

趙長垣依舊掐著昂月的脖子,輕輕避過林沫白擊來的這一掌,隨即伸出另一只手輕而易舉封住了林沫白的穴道。「我就是要讓她死,從她命令我去殺我娘子那天開始,從她趁我不在去刺殺我娘子那天開始,我沒有一天不想殺她。」終于說出了心里話,趙長垣不禁輕松的笑了笑,可這抹笑容看在昂月的眼里,卻是那麼的殘酷。

林沫白厲聲警醒他道︰「那你也會沒命的。」

他轉過頭望向林沫白,恨意從淺入深在心中蔓延開來。眼前這個人,也是造成他如今這悲劇局面的禍首之一。想到這兒,他隨即又一把掐住林沫白的脖子,將對方與昂月並肩按在石牆上,任他們拼命掙扎。「我今日就是來和你們同歸于盡的。」心軟,是他趙長垣這一生最大的弱點。然而,通過如今這場劫難,這個弱點已經漸漸從他的身上淡化,或許已經完全消失。

就在趙長垣閉上眼楮打算完成這場殺戮時,一股莫名而又極其強大的氣場出現在他腦後,使他不得不閃身避開。晃神的功夫,雙手又被某種力道輕輕一震,虎口松開,兩個鮮活生命從他的魔爪下逃月兌。

他定楮一看,來人正是昂月的後媽陸冉晴。

房里一陣熬人的沉默,除了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咳咳咳……咳咳……」

沒多久,昂月便緩過心神,哭叫著閃到陸冉晴身後︰「娘~」

林沫白也是趕緊閃到一邊,驚魂不定。「夫……夫人……」

陸冉晴沒有回應這兩個可憐的家伙,而是轉過臉望向趙長垣,冷冷的說了一句︰「你想跟他們同歸于盡麼?那得先過我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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