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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恍然大悟

惡少想都沒想,張口便來︰「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趙長垣的反應倒也不輸給他︰「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第二日醒來時,惡少覺得頭痛欲裂,口干舌燥。剛甩甩頭,便听見耳邊傳來杜若桐的聲音︰「相公,你醒啦?」

惡少坐起身,才發現已經睡在自己房里,皺著眉頭揉了揉太陽穴隨口問道︰「我怎麼回屋的?」

「是醋壇子把你送回來的。」

惡少半天沒緩過神來,等到恍然大悟時,整個人從床上驚跳起來︰「糟了。」

慌慌張張奔到趙長垣房門外,只看見腫著眼楮的田海正拿著掃帚打掃庭院。

「他人呢?」惡少不安的問。

田海忍住哭腔,艱難的說︰「少爺,天沒亮就出門了。」

惡少奔到昨夜品酒之地,酒觴還倒在兩人各自坐著的地方。他撿起昨夜自己用了大半夜的酒觴,赫然看見杯中熟悉的記號。那是他親手所刻,夜里看不出端疑,只有白天才能分辨仔細。這只酒觴給他抹了一晚上蒙汗藥,專門拿來放倒趙長垣,沒想到,不知何時已經被那白臉子偷龔換柱了去。

「好你個大白鵝,酒品居然這麼差!」

惡少扔掉酒觴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隱約間,似乎記起昨夜昏迷前趙長垣對他說的話︰「你想替我赴險,辦法挺聰明,可還是被我識穿了。看來咱兩,還是我去更有勝算些。」

惡少無力的靠在假山石壁上,望著昨夜趙長垣曲著腿坐著的地方,回想起他當時手里隨意抓著一根樹枝在地上胡亂涂鴉的樣子,酒觴多半就是在那時被掉了包。

其實惡少想要替趙長垣跑腿,並不是一時沖動,或是義氣用事。且不說趙長垣身份特殊,就說兩人對于玉門關外西域的了解程度,趙長垣都是遠遠不如惡少的。

雖說兩人都沒去過,可人家惡少的師父,卻是如假包換的西域人士,更是明教的一位長老級人物。此人在中原隱姓埋名混了十年之久,許是一時心血來潮,順便教了這麼個徒弟。

但這件事,只有惡少自己心里清楚。大家連他會功夫這檔子事兒都是剛知道不久,誰又會探究他這身功夫從哪兒學來的呢?

但此時說什麼都已為時已晚。因為趙長垣早換上一身行商公子打扮,揣著一份前些日子從戰俘那里搜出的敵國通關文碟,快馬加鞭向西北方向狂奔了好些時辰。

日頭高照,已是正午時分,為了能節省時間,趙長垣這大胃王硬是忍住了在路邊下館子的沖動,找了個陰涼大樹下喂了馬,又吃了些干糧,便迅速踏馬而行。

越往西北方行進,沿途風貌越是荒涼,到處是戰火和鐵騎摧殘踐踏過的痕跡。一路上村舍破舊,人煙稀少,貧瘠的田地里,只能見到老人,婦人和孩童。這景象讓趙長垣心里很不舒服,想必是這邊關年年戰亂,軍隊在民間強抽壯丁的結果。

他腦中忽然想起龔曾經對他描述過的,一千年後那所謂的「和平年代」。男女平等,人們生活安逸自由,連他听著都無比向往。一種從未有過的想法在他心中隱隱作痛起來。妻子從那麼美好的時代回到現在,又被他硬留在身邊,她實際上會不會很委屈?她會不會,並不想醒過來?

「不會的,她說過她想和我在一起。」他用力甩開腦中不安的想法,默默自語︰「而且,我無論如何也放不開。」

他攥緊韁繩,忐忑的心事淹沒在馬蹄踏地聲中。

幾天披星戴月的趕路,趙長垣的身影終于來到玉門關附近。此時的他,已是人困馬乏,疲憊不堪。等過了關,便是敵國境內,他必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付未知的突發事件。所以他當晚決定在附近尋個妥當的客棧好好休息一晚,養足了精神才是上策。

關內關外雖然尚未開通商務往來,但此處往來的商人卻不為少數。不讓明著做買賣,卻架不住兩邊的愛財之人暗地里投機通貨。這種狀況並不稀奇,也成了趙長垣此行的保護色。他這次出行,為自己準備了兩個身份。用現代話說,是懷揣兩國護照,便于讓兩國官員查證,但沒一個是他自己的。

他勒馬停在一家名曰「玉池店」的客棧門前,見這店家高門闊院,人來人往,想必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黑店,便下馬走上前去。

站在門口招呼客人的店小二頓覺眼前一亮,抬頭便瞧見這位美青年牽著白馬立在跟前。他不由倒吸一口氣,在心中暗贊,哪兒冒出個這麼好看的公子!趕緊將他引入店中︰「這位客官里面請。」

不僅21世紀是個看臉的時代,就算在古代,這愛美之心也是人皆有之。更何況那個時代的生活並不像如今這樣多姿多彩,沒那麼多男神女神,今天這個花美男,明天那個長腿哥哥供大眾觀賞消遣。所以長相好看的男女,走在路上倒是比現如今更加引人注目。大名鼎鼎的潘安,走在街上被婦女們用水果蔬菜砸的抱頭鼠竄;更可憐的是花美男衛,竟被人活活給看死了。

趙長垣這相貌,若換在民風彪悍的時代,估計也免不了被人圍追堵截。可畢竟北宋還算是個相對保守的朝代,再加上他平時總是一身武官打扮,所以通常人們最多在他背後竊竊私語,多看個幾十眼也就只得作罷了。

但此時此刻,他一副文弱裝扮,身處在朝廷鞭長莫及,又常常兵荒馬亂的國界處,接收到的目光和口水,便不再那麼客氣了。

鐵著臉跟在店小二**後頭走,只听得對方笑吟吟回頭問他︰「您這是要吃飯,還是住店呢?」

「先吃飯,後住店。」說這話時,他听見自己的肚子向他發出強烈的抗議,這幾天實在是太對不住五髒廟了。小二似乎也听見這聲響,抿嘴一笑,繼續將他往空桌子領。

繞過滿堂食客,他被帶到一張四人方桌旁,店小二麻利的拉開椅子請他入座︰「您先坐著,小的給您先上壺好茶。」

小二剛離開,趙長垣便用余光瞄到周圍人還在沒完沒了的欣賞他。姑娘家倒還含蓄,最可惡是那些滿面油光的猥瑣爺們,那下流的眼神讓他渾身的血霎時沖向天靈蓋,恨不得一拳一個把他們全砸扁了才解氣。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此時此刻,他除了瞪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楮裝無辜扮無害之外,別的什麼也做不了。家中娘子還等著他拿藥回去救治,他豈可中途惹是生非耽誤時辰呢?如今背井離鄉,還是收斂些好。

想到這兒,他決定不再理會旁人無禮的目光,轉過臉看向牆上掛著的菜牌子,計劃今晚要如何善待自己的腸胃。

不知何時,一個佝僂的身影,操著蒼老沙啞的嗓子,出現在客棧店堂門口。只見他衣服上大洞小洞破個沒完,花白的頭發像被炸過一般蓬在頭上,滿臉黑油,所到之處,便留下一股子嗆鼻的酸臭味。這情形與剛剛進來的趙長垣形成了極端的對比。這一前一後,一美一丑,實在天差地別,狠狠將眾食客們的感官神經刺激了一把。

「這位爺……求您行行好,打發點吧。」這老人捧著手掌一開口,眾人便了然于心,不過是個叫花子。

被他靠近的客人嫌棄的捏著鼻子別過臉吼道︰「走開,臭死了!」

「這位大姑娘,您行行好……」

「滾開,別弄髒我的衣服!」

他步履蹣跚的求過一張又一張桌子,遭來無數白眼與唾罵。在這兵荒馬亂的地方,誰都沒什麼歸宿感,人情冷漠是真的,但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惡臭,才是眾人最難以忍受的地方。最後他終于一無所獲的來到趙長垣跟前。

「公子……」

才剛剛開口,他與趙長垣雙方都還未來得及反應,客棧里幾個五大三粗的保安人員便適時出現,捏著鼻子對他吼道︰「誒誒誒,我說你怎麼回事兒,非要我們把你叉出去是嗎?」

老叫花哭喪著臉哀求道︰「店家,我這不是太窮太餓了麼?要不是逼到這份上,誰願意腆著老臉要飯吶?」

其中一個面目不善的保安不耐煩的嚷嚷道︰「我管你呢,要飯出去要,別打擾咱這兒的貴客,滾!」說著,便抬起一腳要向叫花子腿上踹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這保安眼前忽然閃進一個白影子,接著腳趾一陣劇痛︰「嗷嗷嗷」踢到石頭了嗎?居然這麼硬!

嚎叫了幾聲,睜開痛出涕淚的眼楮,這才發現剛剛閃過來的白影子不是別人,正是坐在身後一直沒說話的美貌公子,也就是趙長垣。

伙計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心里憋著火,但模不清趙長垣的底細,絕不敢輕易得罪。趙長垣並未佩戴什麼象征著土豪身份的珠寶珍器,但那身衣服料子卻實在瞞不過這些絲綢之路上的準行家們。更何況他剛才結結實實挨了那一腳,卻依舊面不改色,雲淡風輕……這年頭,越有本事的人越是低調,還是別得罪他為妙。

「誒喲公子,您沒事兒吧?」

「踢您哪兒了?疼不疼啊?」

大伙兒言不由衷的賠不是,趙長垣也不理睬,自顧自的解下錢袋子,拿出一錠銀子遞給老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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