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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氣急敗壞

長恨歌里從此君王不早朝。這滄州城莫非從此元帥不點兵了?

何勇站在房門口,瞪著眼楮,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元帥!」

「我說了不想听!」

「您難道忘了您來這兒是干什麼的嗎?您可是三軍統帥啊!」何勇今日不打算讓著他,如今這很可能兵臨城下的局面,必須得讓他面對。延誤了軍事,隨時都是丟城池,喪人命的滅頂之災。

趙長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走到他面前,帶著商量的語氣說︰「我沒辦法思考,我現在做任何決定,都會是大錯特錯的,你明不明白?」他知道自己如今腦子里一團漿糊,估計根本沒有決斷能力。他不能帶著滿腦子的擔心,和遼人一決高下。

何勇也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作為鐵磁,哥們,好基友,他當然也知道此刻趙長垣的顧慮在哪里。思慮再三,他心平氣和的亮出了殺手 ︰「可是元帥您想想,若柳州城失守,咱們邊關防線被沖破,滄州城遲早也會完蛋的!您不是最在乎夫人嗎?您還忍心她再顛沛流離嗎?還是您想讓她落在遼人手里?!」

趙長垣的神色果然一下子便凝滯了。

六姨也趕緊幫著補了一刀︰「兆兒,何將軍說的對。你現在能為做的,就是兩個字守護,讓她醒來的時候,還在這兒,還在你身邊。而不是在戰亂中流離失所。你讓她來的,這是你的責任。」

何勇神色復雜的望了望六姨,似乎又是一位了不起的奇女子。

趙長垣繃著的全身,慢慢放松了下來。這是他每次與人爭辯,妥協前的征兆。

他走回床前,俯子凝望妻子,將她的手放回被褥中。

杜若桐在一旁寬慰他道︰「就交給我們。你不在的時候,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他不顧身邊還站著人,輕輕覆上妻子的唇︰「娘子,我去去就回。」

六姨也抓著她的手不斷盤弄,希望能把她折騰醒來︰「你到底怎麼了?莫非我們最擔心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若真是那樣,你讓兆兒怎麼辦?你讓我這傻外甥怎麼活下去啊?這不是活活要他的命嗎?」

這些穿越客最擔心的事情,莫過于在這重生之處建立刻骨銘心的感情後,因不可抗拒的原因強勢回歸。龔之前不願意接受趙長垣,便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情的發生。如今,接受了他,愛上了他,難以割舍他了,卻真要割舍了嗎?

大帳中,將士們早已整裝待發。當趙長垣憔悴不堪的走進來時,所有人都是一愣,接著便一同上前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元帥!」

趙長垣不聲不響的走到將台前伏案而坐。「現在都什麼情況了?」

負責偵查工作的趙亮上前匯報道︰「啟稟元帥,柳州城外二十里的樣子,出現了遼軍的蹤跡。」

大伙兒似乎都已知情,做好了心理準備,安安靜靜等著趙長垣最後的決策。

唯獨楊盡義,依然還是那麼沉不住氣︰「咱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就等您一句話了。」

趙長垣低下頭望了望面前桌案上鋪陳著的地勢圖,思索片刻,頹然的臉上不知不覺浮上一層威嚴︰「葛小青趙亮上前听令!」

「末將在!」葛趙二將也立刻打起精神,跨步出列。

「你們二位,兵分兩翼,將瀛莫二州給我圍起來。」

「得令!」

「楊盡義,何勇听令!」

「末將在!」

「我要你們二位,領五萬騎兵,直驅逐州。」說到這兒,趙長垣抬起頭直視楊盡義,似乎下面的話,專門是說給他听的︰「但是,只要遼軍退回逐州,你們就立刻退兵,若膽敢冒進,軍法處置。」

「末將听令!」楊盡義這段時間倒是乖巧听話的很。

趙長垣點點頭,最後面無表情的望向潘惡少︰「潘景元與我,就駐守滄州,架起所有火器,火炮,做好全面迎戰的樣子。如此,才可保萬無一失。」

這話說完,帳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事情有這麼嚴重嗎?柳州城離此地還是有些距離的。

趙長垣看出眾人的疑惑,淡然的說︰「你們可能覺得我有點小題大做。其實剛剛來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為何遼軍早不出兵,晚不出兵,偏偏這個時候有動靜?」

眾人這才稍稍明白他的用意。惡少問︰「元帥的意思是,有人將您和夫人的情況,泄露給了遼人?」

「極有可能,所以我猜測,遼人也會有兩手準備,一手對付柳州,還有一手留著對付咱們。」

這趙長垣還算靠譜,總算沒在這大敵當前的時刻掉鏈子,撂挑子。眾將領帶著軍令走出大帳,一個個原本懸著的心暫時又揣回肚子里去。

只有他自己,在所有人離開之後,頹然的倚靠在椅子上,再次陷入絕望之中。

袍子走進來給他送茶點,卻嚇得將手里茶盤摔了一地。「元帥!您這是怎麼了?」

趙長垣這才緩過神來,感覺到臉上濕了一片,伸手一模,全是血。

「沒事。可能有些上火。」他淡然的揚起頭,按住鼻龔將血止住。幾天下來,他沒怎麼好好吃飯,睡眠也極少,從胸腔到大腦,無時無刻不在火燒火燎。

幾個大夫都勸誡他切勿再傷神傷心,若再這樣下去,沒等夫人有所好轉,他自己輕則損了肝髒,重則傷了雙眼,或是給身體落下難以痊愈的病灶。

袍子收拾完一地的碎片,看他滿臉半干的血漬,心里很不好受。「元帥,我去給您泡點荷葉蓮子茶降降火。」

「好。」

與此同時,衙門驛館里忽然闖來幾個不速之客。說是「闖」,並不算貼切,帶頭的人鐵著臉健步如飛的直奔趙元帥的臥房,雖然園子里的侍衛們都揣著趙長垣的禁令,卻誰也不太敢出言阻攔。

田海遠遠看見來人之後,趕緊在房門口對著里面的主子們喊了聲︰「二少女乃女乃,韓夫人,有訪客到。」

六姨問︰「誰?」

「潘竹青大人。」

「大哥?」杜若桐心里一驚,趕緊丟下手中的繡品,起身往門外走。「我出去看看。」

剛踏出門口,就迎上潘竹青陰雲密布的臉。身後還跟著薛九,和一位健朗的小老頭。

「大哥,您怎麼來了?」杜若桐小心翼翼的問他。

「她怎麼樣了?」潘竹青問得干脆利落,顯然沒耐心拐彎抹角的繞圈子。

「啊?您是說,嗎?」說完,杜若桐便覺得自己傻的可以。他還能問誰?「還沒醒呢。」

潘竹青听罷,舉步便要進屋。杜若桐趕緊攤開手攔他︰「誒誒誒,大哥……您要干嗎?」

「我要進去看她。」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大有不讓進就硬闖的意思。

杜若桐咬了咬嘴唇,不敢看他血絲密布的眼楮,為難的說︰「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你不是也在嗎?」

「可醋壇子說過,沒他的允許,不能隨便放人進去。」杜若桐低著頭,但卻能明顯的感到頭頂灼熱的怒氣,今天冰山好像變身成火山了,她算是為了醋壇子狠狠得罪了大伯子。

等了半晌,潘竹青忽然大聲喚了句︰「薛九!」

「大少爺。」

「你去跑一趟問問趙將軍,潘竹青帶著太醫前來看望他夫人,他肯不肯放行?」原來身後那小老頭是個太醫。

杜若桐和田海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是!」薛九應聲而退。

房里忽然響起六姨的聲音︰「等等!」

「韓夫人。」潘竹青耐著性子對她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

六姨艱難的挪到他面前,點頭微笑道︰「見過潘大人。不必去通報了,既然大人請來了太醫,就請進來看看吧。」

潘竹青感激的望了她一眼︰「多謝韓夫人。」

「有勞了。」六姨暗自佩服潘竹青,人家這叫有備而來。龔如今性命攸關,誰還能把太醫擋在外面?趙長垣若連這都計較,那就是頂級腦殘了。

「徐太醫請。」潘竹青到底也是個有禮有節的人,先將太醫讓進了屋。

六姨早將床幔垂下,潘竹青只能透過隱隱綽綽的紗幔,望見那個他努力忘卻,但只要別人一朝提起,便叫他立刻魂不守舍的倩影。他腦子里的她,一顰一笑皆是風景。如今,卻只有這一抹無聲無息,缺乏生氣的殘影。

太醫給龔悉心把脈,潘竹青見他眉頭緊蹙,心下越發不安︰「太醫,趙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太醫捏了捏胡子,謹慎的說︰「回潘大人的話,從脈象上來看,趙夫人和她月復中的胎兒,倒都沒什麼異常。只是……」

「太醫但說無妨。」

「趙夫人這癥狀,倒是很像老朽的師父曾經診斷過的一例病人,師父將這癥狀表述為離魂癥。」

房中除了太醫以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楮琢磨這三個字的分量。潘竹青更是在口中輕聲沉吟了一遍︰「離魂癥?」

「嗯。此病癥便是像夫人這樣,身體看似健康,卻昏睡不醒。」

潘竹青想了想,又問他︰「她這要睡多久?」

太醫面露為難︰「若真是離魂癥,那便不會這麼輕易醒來。」

一句話,說的屋中人全都心涼了大半截。

潘竹青緊鎖著眉頭追問道︰「那總得有個時間,一個月?一年?十年?」

見徐太醫只是低頭不語,他干脆換了個問法︰「尊師遇到的那個病人,最後怎樣了?」

「嗯……老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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