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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掛不住

惡少手里抓了一大把珠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我說的過分了……主要是這東西惹禍了。」說完,把見潘竹青的經過原原本本告訴了她。

龔听了原委之後,心里也不是滋味了。「我真沒想到,送個生日禮物也能給你哥哥惹出這麼大的禍事。」主要還牽連了無辜的薛九……

惡少沒好氣的說︰「這事兒怪他自己,君子不奪人所好,他存著這歪心思,惹禍還不是遲早的事。」說到這兒,他又板起面孔盯著她正色說道︰「不過這只羊,你可得把持住了,你是大白鵝的人,可不能對不起他!再說大白鵝人老實,可關鍵時候厲害著呢。」

話音落地時,龔赫然听見自己的肚子「咕嚕」了一聲,弄得兩人都破冰而笑。「你怎麼滿嘴牛羊雞鵝的……听你說話餓死我了……」

走出書房,惡少思慮再三,還是向她請求道︰「他不肯向官府說明,薛九也一直死扛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去勸勸他,或許他會听的。」

龔本不打算再見潘竹青,但事情居然與自己月兌不開干系,如此置身事外,若薛九真有個三長兩短,恐怕日後她都將于心難安。「好吧。可你大哥這個人太固執了,我勸也不一定有用,不過我會盡力的。」

東街驛館對于龔來說,實在是親切熟悉的很。當初落難之時,這里便是她避風落腳之處。如今再來,卻成了潘竹青的囚牢。

「潘大哥。」她敲開房門走進去之後,不禁嚇了一跳。幽暗的房間,門窗緊閉,當中圓桌旁,坐著一個無精打采的男人。這還是那個有些驕傲,有些冷漠,始終意氣風發的潘大少爺嗎?她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無所適從。

他消瘦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你信不信我?」龔赫然發現,他此刻眼中的笑意,竟絲毫不像是勉強硬撐出來的。

「我若不信你,就不會來了不是嗎?」她開始用心觀察他,心里隱隱長出一絲疑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想不出個所以然。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外表正在頹敗腐壞,內在卻藏著隨時爆發的洶涌生機。「潘大哥,我們都在想辦法幫你,可你也得配合不是嗎?薛九那兒,天天被嚴刑*供,再這樣下去,恐怕真不是鬧著玩兒的。」

他抬頭望著她,收斂笑意,語氣淡淡的反問︰「你真覺得官府會相信我的話,認為我派薛九去怡紅樓找那女人,僅僅是為了一串手珠嗎?到那時候我該怎麼向他們解釋,那東西對我的意義?」

最後那句問話,讓龔方寸大亂,心里暗自思忖︰「這個潘竹青,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噎死人。真想割了他舌頭!」

「可……她不是還拿了你不少珠寶麼……不問自取本來就不對……」她有些支支吾吾,語不成句,潘竹青此刻肆無忌憚的灼熱眼光,讓她想要落荒而逃。

「就算那些東西全都加在一起,也不足以讓我這樣的人,不顧身份不知避嫌,派自己的心月復前去自找麻煩。我自己都會這麼想,更何況官府那些人?」他的語氣輕松平淡,不帶絲毫情緒,就像是在訴說著別人的案情。

「可是你一直沉默下去,薛九可能要背黑鍋的。萬一再弄個屈打成招……」話說到這里,她幾乎已經斷定自己這回白來了。回想從認識潘竹青到現在,似乎沒有哪次辯論贏的過他。他似乎永遠這麼不急不躁,四兩撥千斤,讓她所有理直氣壯的道理瞬間化為灰燼。

果不其然,「我了解他,他不會。」

「可你就忍心他枉死嗎?那個真凶,還有那些想害你的人,你就願意看他們逍遙法外?」這位「淡定帝」已經把龔惹的有些冒火了,原本溫軟的聲音再也控制不住,正如以往和他爭辯時一樣。

可他充耳未聞,只平靜的問了句︰「景元來了嗎?」

她腮幫子像是充了氣一般鼓鼓囊囊,沒好氣的說︰「來了,在外面等著我呢。」

他忍住笑,一本正經的說︰「我想見見他,有些話要對他說。」

「好吧,我去換他。」她嘟囔一聲,轉身走出屋子,潘竹青看著她的背影,露出溫柔笑顏。

片刻之余,惡少便搖頭嘆氣走進屋子。「大哥啊大哥,你說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潘竹青站起身,走到屋子門口將門帶上,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換做一副鄭重機警的神色︰「我現在無法月兌身,有件事,我只能托付給你。」

惡少立刻精神過來,湊近他壓低嗓子問︰「說來听听?」

「幫我調查清楚,那女人究竟是不是薛九殺的。」

惡少大吃一驚︰「怎麼?你的意思是……」

潘竹青打了個噤聲的手勢,在他耳邊低語︰「我也不能確定,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那女人確實很可惡,而薛九脾氣暴烈,我怕他一怒之下做了傻事。」

惡少點點頭,隨即又問︰「可若真是他干的,你打算怎麼辦?」

「你先調查出結果再說,到時候第一時間與我商量,再做打算。」

「知道了,我這就去辦。」剛要走到門口,惡少又折了回來,多嘴問他一句︰「這情況,能讓那只羊知道嗎?」

「你自己把握。」

惡少並沒把潘竹青的話告訴龔。只是對她說自己有些心存疑慮,想去凶案現場查個究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倒是龔自己提出,想營救薛九的首要條件便是搞清楚他到底有沒有殺人,連她也覺得,薛九脾氣暴烈,弄不好還真的當場失了控。

通過趙雄從中打點,惡少與龔才得以到獄中見到薛九本人。此時的九爺,早已被折磨的不堪入目,迷迷糊糊側躺在鐵籠子里。

龔扒著鐵門,輕喚了一聲︰「薛九……」

薛九乍得睜開眼,難以置信的回過頭,眼前的兩張臉更讓他無法分清現實還是夢境︰「二少爺……趙……夫人。」

「這些混蛋,怎麼能這麼干!」看他一身的斑斑血跡,蓬亂的頭發,干裂的嘴唇,龔憤憤的罵了一句。到底是曾經在一起共事的同僚,多少還是有些友情的。

惡少就更加不忍心了,取下水囊揭開蓋子遞進去︰「喝點水。」

薛九接過水囊,毫不客氣的痛飲起來,想必是干渴了很久的緣故。半晌才放下水囊,艱難的說了一句︰「二少爺……您放心,我薛九……絕不會連累大少爺……把我*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惡少隔著鐵籠欄桿拍了拍他的胳膊︰「九哥,既然你連死都不怕,就更不怕說實話了。那女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薛九嘆了口氣,忍著一身傷痛艱難說道︰「早知道……她會給大少爺……惹這麼大麻煩……我……頭天晚上……就親手結果了她。」

他說的模稜兩可,惡少和龔也沒听出個所以然。

只得也伸爪子叨了他一下,追問道︰「到底有沒有?」

他吃痛的「嘶」了一聲,才堅決果斷的說出了他的答案︰「沒有。」

雖然真相依然有待查證,惡少和龔還是松了口氣。說︰「那你把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我們,每個細節都別遺漏,我們想辦法幫你。」

薛九心里一熱,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夫人……」要知道這個龔與自己實際上無親無故,況且自己曾經還做過傷害她的事情……

看他眼圈微紅,趕緊勸慰他︰「這事兒我也有一定的責任,你若真是冤枉的,我絕不能袖手旁觀,害你枉死。」她最受不了男人哭哭啼啼,像小白臉那樣的美男「偶巴」也就勉強忍忍了,薛九這種硬朗強悍的「阿加西」還是算了吧。

「我去門口守著。」惡少走出牢房,薛九這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向龔交代了一遍。

當天一大早,他便按照潘竹青的吩咐,匆匆趕到怡紅樓找那花魁贖回那串蜜蠟手珠。當時青樓的人幾乎都還在春眠中尚未醒來。所以他一路順暢,中途連個人影子都沒見著。到了花魁房里,那女人也剛回來不久,端坐在桌子旁喝茶。由于潘竹青曾告誡過他,此行的目的就為了那串手珠,不要節外生枝,所以他片刻沒耽誤便拿出銀子向那女人要東西。

那女人本就為財而來,見到白花花的銀子,自然不會與他過多廢話。爽爽快快便將手珠交了出來。

前後不到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他便順利拿回東西,走了出來。離開怡紅樓,他剛走到街面,便听得一聲巨響從天而降,接著便是路人的驚叫聲,他這才發現韓仙兒出了事。想到潘竹青還在怡紅樓對面的飯館里等著他,他也沒有做過多停留,便帶著手珠去找潘大少爺交差了。

听完他說的事情經過,她在心中消化一遍,最後又正色補問一句︰「已經是全部了嗎?沒有什麼遺漏的細節?我們進來一次不容易,你最好回想清楚。」

他點點頭,無力的回答︰「我能記得的……都說了。」

「好吧,你挺住。」她未再耽誤,起身離去。

走到牢房外間,惡少正半眯著眼楮抱著胳膊站在狹窄的門口等候,幾個獄吏們神情極不自然的扎堆在一起。

龔在惡少背後清了清嗓子,惡少這才讓出道,帶著龔往外走。幾個獄吏們剛松一口氣,龔忽然回過頭對他們說了一句︰「薛九曾是我同僚,也是好朋友。無論他有沒有罪,結果如何,誰對他做了什麼,對他好還是壞,我全都會記在心里。做人呢就是這樣,拿銀子還是拿帛金冥紙,往往只在一念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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