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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征離別

他和蕭雋一同走向戰馬,一躍而上,望了望親人們,沒再多說什麼,勒轉馬頭,踏雪而行。這次出征離別,是他最艱難的一次。

「相公……」熟悉的嗓子響在他身後。「相公!」

他停住戰馬,轉頭便看見龔跑出人群站在雪地里,痴痴的望著他。

他策馬向她趕奔而來,停在她身側,便俯身攬過她的頸項,在眾目睽睽之下重重吻住她的額頭。

雪花撲在她臉上,有些涼,她卻忽然感到一行熱流從額頭上方滑下。

「不讓你送我……就是怕這樣……」他再松開時,眼楮已經紅腫。

等他真的揚鞭而去漸漸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中時,龔才捂著臉,任由悲傷宣泄出來。

「回稟元帥,何勇將軍目前不在營中。」對方又口齒清晰的向他表述了一遍,他這才不得不面對這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他皺著眉追問了一句︰「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團練使見他臉色難看,不由的身子微顫,小聲回答︰「末將不知,似乎今日沒人在營中見過他。」

他心下納悶,以何勇的為人,絕不會在這樣的關頭給他掉鏈子。「你再去各營各部找找,若是見到他,讓他速來見我。」

「遵命!」對方疾步而出,在帳外長舒一口氣低著頭低估︰「何老大呀何老大,你這不是純屬找打麼!都什麼時候了!」

營帳中趙長垣繼續伏案沉思,抬頭瞅見站在角落低著頭與黑色鎧甲成功融為一整根黑炭的蕭雋,只見這根黑炭正煞有其事的若有所思,不免覺得好笑︰「蕭雋你在想什麼?」

蕭雋見他面露淡淡的笑意,並不知道他笑的是自己。走上前憨厚的抱拳稟告︰「嗯……何將軍前幾日說過這些天是他夫人的臨盆之日。屬下猜測,他可能被這事兒絆住了。」

「你猜的有譜,他不是這麼沒交代的人。」趙長垣站起身,走到蕭雋面前,整了整他有些歪斜的肩甲。「這麼著,你速去他府中看看,若是真遇著他,把他帶過來。」

蕭雋面露難色︰「可他夫人若是……」

趙長垣也很為難,他了解何勇的媳婦懷這孩子一路來的艱辛。只是……「沒時間了,他是前軍主將,要是誤了卯,那是殺頭的罪。」皇上親自挑選的時日,猶如一把軍刀懸在他頭上,讓他不得不打起精神,用理智考慮這件事。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蕭雋不再多說,領命退下。

蕭雋的腳步聲尚未走出營帳,趙長垣便听得他對外面喚了一句︰「何將軍……您來了……」

剛轉過身,便被迎面而來,「撲通」跪在面前的何勇嚇了一跳。「你這是做什麼?」看他面色似憂似悲,趙長垣心下一驚。

「元帥!求您幫末將想想辦法救救我娘子……她……她恐怕……快支持不住了!」何勇一個大男人,急得幾乎快要放聲大哭。

趙長垣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問道︰「到底怎麼了?起來說話!」

何勇抹了抹眼角的苦水,勉強鎮定情緒,對他說道︰「我娘子昨天傍晚就有動靜了,疼了一夜都沒把孩子生下來,換了兩個穩婆,還請了個大夫,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小元帥被他說的一頭霧水,面露尷尬為難之色︰「可……我也不懂接生……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何勇滿臉期待的說︰「趙夫人跟劉太醫相識,若能請的動他老人家,想必我娘子就有希望了!」

趙大白兔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我這就給我娘寫封信。」說著,便走回桌案旁,抽出筆墨用最快的速度刷刷點點寫了兩封信。一封給母親,一封給劉太醫,蓋上私章,裝在一枚信封里。信中將何勇的情況說得清清楚楚。

何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謝元帥!」

趙大白兔手腳麻利的將信交給營帳中的一個侍衛︰「你去把這封信送去我府中交給我娘。」

侍衛知道情況緊急,也絲毫沒有耽擱,立刻領命退下︰「屬下遵命。」

趙長垣想了想,忽然又叫住他︰「等等,若我娘不在,就交給少夫人,讓她立刻拆閱。」

「是!」

「謝謝元帥!」何勇又湊到他面前跪倒在地︰「末將還有一事相求,請元帥開恩!」

趙長垣嘆了口氣,語氣堅決的說︰「若是求我放你回去,就別說了。」

何勇沒想到他竟然沒等自己開口便已經說出拒絕的話,又驚又急,忍不住拽著他的戰袍求道︰「元帥……」

趙長垣抽出衣角,踱步走開︰「你應該知道咱們此去並非攻城,而是支邊御敵。你作為前軍主將,理應率先出發。若是我放你回去,耽擱發兵時辰,誤了邊關戰事,那咱們三軍將領都要陪你一起送命。」

他這話說的不假,帳中的侍衛跟蕭雋都抿了抿嘴表示同意。可何勇此時卻已經急紅了眼,哪里還有講道理的余地。「元帥,遼兵不會這麼湊巧這幾日就發兵攻城的……」

一句話說的趙大白兔腦子里冒了幾顆火星,不由得對他提高了嗓門︰「你怎麼敢肯定?這種事連我都不敢臆斷。更何況,曹楊二位將軍和幾萬將士正身陷絕境,咱們還能再耽擱嗎?」

何勇氣急敗壞的嗆聲︰「我娘子的命就不重要嗎?」

「重要!可即使你在她身邊,又能幫她什麼?只會害的你孩子今後可能沒有父親!」趙大白兔真有些生氣了,臉漲得通紅。

何勇見勢,覺得如此劍拔弩張也不是辦法,只得又軟言相磨︰「可萬一……萬一我娘子過不了這關怎麼辦?我可能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

時間已經不多了,趙大白兔不願再爭執下去,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說道︰「你不用說了,我不會為了你這個萬一,棄大局而不顧的。」說著,走回桌案,將帥印和佩刀拿起,做好出發的準備。

何勇怔怔望著他,最後絕望的問了一句︰「是嗎?何勇斗膽問一句,若今日換做元帥的夫人生命垂危,元帥還能做到這麼顧全大局嗎?說良心話,能嗎?」

一句話問的帳中頓時鴉雀無聲,連趙長垣都停下手中的活楞在當下。半晌,蕭雋忍不住說了句︰「何將軍,您這麼說未免太過分了!」

何勇忽然笑了起來︰「我只要您一句實話,咱們都是做人家丈夫的,若您說您能,我何勇無法可說,立刻心服口服!」在何勇心目中,他的這位元帥是百分之百的妻奴,為了老婆私自丟下營寨的事情不是沒干過。所以任何人阻止他都行,唯獨趙長垣不行。「但您若做不到,那我也無法對我娘子的命視若無睹。要麼您就立刻將我正法,要麼就放我走,我盡快回來……」

他情緒激動的一大段話換來的卻是趙長垣的沉默。「您不說話?不說話是代表什麼?」

趙長垣放下帥印和佩刀,目光迥然的看著他,把他此時的心里活動猜得清清楚楚,但絲毫沒有覺得羞恥或是不自然︰「我不想撒謊,若換做是我娘子,我確實做不到棄她而去。」

何勇搖著頭冷笑著看他︰「呵,呵呵……」

他依然毫無愧色的補了一句︰「可我會一個人承擔所有後果。」

「我也能!」何勇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此時為了妻兒,真是願意把命都搭上。

趙長垣冷聲吼道︰「你不能!你根本不夠格也沒能力獨自承擔。」這話說的殘酷,卻也是事實。他趙長垣犯渾,皇帝只會收拾他一個人。可何勇若是闖禍,上面的楊盡義,趙亮,趙長垣都會跟著受牽連,再說他也不可能為了包庇何勇一個人而影響他對整個軍隊的管理。「我不再說什麼了,你現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卻愛莫能助。」

何勇也徹底絕望,向他拜了三拜,站起身無力的說道︰「我也已經無話可說。只是妻子為了替我生個孩子,連命都豁出去了,我不能走,我得陪在她身邊。元帥若不能接受,便將我軍法處置吧。」說完,轉身大步走出營帳。

趙長垣沒有攔他,甚至沒有在背後叫住他。這讓蕭雋一般吃驚︰「元帥?」

「他助我多次,又隨我出生入死,向來與我肝膽相照,我還真能將他處死嗎?」大白兔說的很平靜,對他的出離並不感到意外或是有多憤怒。他也是將為人父的男子,對何勇不由自主的有著將心比心的理解。

蕭雋不安的問︰「那現在該怎麼辦?」

他松了松手腕上快要將他勒慘的皮甲,淡淡的說︰「我只能去求皇上,再給我寬限一天。」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喧鬧聲。不一會兒,何勇的嗓門又一次炸在營帳里。趙長垣與蕭雋同時皺眉往門口一看,只見何勇竟被一個重甲步兵揪著衣服拽了進來。「你干什麼?兔崽子,給老子放手!」他一邊試圖掙月兌,一邊罵罵咧咧。「潘景元,你拉著我回來做什麼?」

听到這話,營帳中的將帥們才發現這位穿著厚重步人甲的士兵竟是潘景元。「爺這是在截你的道。」他全身上下都被鐵甲包著,與一名普通重甲兵沒有兩樣,只有這把聲音是熟悉的惡少牌。

何勇奮力的掙月兌他,卻又被他一把攔住,最終只能氣急敗壞的推他︰「你給我讓開!」

潘景元紋絲不動,頭盔里露出的臉依舊笑眯眯的︰「想過去很容易,他不會攔著你,所以你只要放倒我,就能大路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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