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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異鄉來客

「雖然我猜你們做了些不算平凡的事,」安坐首席的龍隱伯彥瞥了一眼其中一名身體明顯有些僵硬的老者,此人散發著地級圓滿的氣息,但又混雜著不太自然的偽天氣息,這說明這副散發死氣的皮囊並非原身所有,而是強行容納,精于陣法的他不禁心中嘲笑對方手段拙劣,但還是沒有點破。

「只要不在鯨海群島東部生事,便與我龍隱家族並無瓜葛。」他早已確信其中一人藏納的天道,正是多年前丟失的「天煞孤星」,不過他對于此天道並無覬覦,只是那粗陋皮囊之下藏納的,他倒是看得有幾分模糊,只道與鯨海群島的氣息格格不入,屢次暗中探視,都未能深入。

怪哉,他不由得心道。

「龍隱前輩果然開明。」被他端詳了許久的敕力玄虎心拱手謝過,「我是敕力狄廉的後裔敕力萬源,一直在外海歷練,新晉偽天想要回歸故土,想來前輩目光如炬,應是知道的。」

「的確有幾分神似,當年聯手開拓鯨海群島北部的‘巨鯊灣’的時候,我們曾經聯手過,想來不論過程,還是結果,都十分愉快。只是他氣運不佳,壽元未過半,便先一步隕滅了,著實可惜。」

你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說是我方的呢,敕力玄虎心中默想到,不過他不願意就此承認自己就是敕力玄虎心本人,畢竟當初被迫丟棄天道,作為階下囚被困北陸多年,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此,在登陸鯨海群島之後,他故意改換了形貌,除了敕力家族明顯的束發樣式之外,別無保留。

念及此處,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與自己隔著禾伯而立的孤星,倘若不是自己當年容納了此天道,家族修士也不會遭受如此多的厄運。

如今,有了厄難之體容納,多半結果會好些。

不過今日是有求于人,這也是他尊稱對方為「前輩」的原因,至于孤星和禾伯,自然是不願意做這件事的,而那位半路投奔的何玉,如今只是玄級圓滿,還不夠在這殿中對答的資格。

「前輩我們從外鄉來,希望尋找一處臨時的落腳地。不知前輩可否幫忙?」

「敕力家族的領地的確不在了,不過我看你等實力並非黯弱,何不動手奪取呢,這在鯨海,只要控制尺度,也不是不可為。我想迪力玄盈也不至于沒有這個度量吧?」

本來應是有的,但可惜我們運氣不佳,敕力玄虎心暗想道,正如禾伯所提醒的,你之前有多幸運,之後就會有多麼不幸,幾人在跨越霧海時用光了運氣,又幸運的找到了厄難之體,容納孤星,避免一行人受到天道「天煞孤星」的傷害。

但厄運正如預期所料,接踵而來。

不但幾次三番,遇見的偽天同階修士,都未獨自成行,即便最終只挑選了一名地級圓滿作為目標,但未料想此人竟是迪力玄盈的二管家。

天級修士的鋒芒,幾人不是不能直纓其鋒,但這偏偏是鯨海地界,迪力玄盈的在鯨海北部的號召力才是關鍵。

一行數人只好匆匆避禍,逃到此間,但這是說不得的。

「家道中落,晚輩只是想離開那片傷心地。」

「哦?」龍隱伯彥只是一笑,並未置評,右手在案頭敲打數下,「如此,你們便到此地東南的‘丹帕蠻洲’暫住吧,雖然那里半數盡是荒蠻,但勝在爭斗不多,正適合修整。距離這里也不算遠,即便去北部的扎龍多洲,也只有半日路程,訶雲穆多說起來與敕力狄廉也曾有過一些交情,不會為難你的。」

丹帕蠻洲?

長在鯨海群島的敕力玄虎心自然明白那里的特殊之處,此群島雖然不算小,但半數均被雲霧遮罩,常年被無休的雷電覆蓋,無論對于凡人還是修士,都是禁地,雖然以自己一行人的實力,多半無懼,但僅從收羅人馬,聚斂資源而言,實屬不便。

「我們家族在那里有一座城,名曰‘星波港’,我會將城主調回,暫時任命你為城主,替我治理此地,賦稅一如既往,如何?」龍隱伯彥給出了條件。

這條件不算豐厚,但也不薄,敕力玄虎心瞥了身側兩人,見二人沒有反對的意思,正要答應,且听龍隱伯彥繼續說道︰

「此地東部的白鷺星洲,據說也來了一些

外鄉人,雖然實力有限,但也頗有點意思,如果你們願意,也可以去替我去探一探。」

…………

赤鸞幽谷上流光紛飛。

江閑亭一邊分心控制腳下巨劍,一邊仔細觀察左近情勢,這場為爭奪遺跡而爆發的宗門大戰,混亂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作為狂沙宗的掌門,他本可以作壁上觀,躲在一旁觀戰,只等戰事過半,再加入戰團的。

但狂沙宗只能算是個小宗門。

宗門的精銳,如今均在自己掌控的這枚巨大的飛劍之上,說起來,此物還是六代掌門留下的寶貝,如今傳到自己手中,便只能激活,而無法用之御敵了,這並不是說自己修為不濟,金丹三重的他足以將此物收放自如。

只是真正的御劍口訣失傳了。

六代掌門當年也是進入此間遺跡,失陷在此,一身寶物,連同尸身都不知所蹤,倘若他當年將口訣留在宗內該有多好,只需激發這巨劍的三分威能,前方流花宗的隊伍,還不頓時如土雞瓦狗般崩散。

江閑亭這麼暗想道,但也只能是暗想,一方面,是因為口訣的確不見了,即便他這個掌門也無能為力,另一方面,他瞥見那熟悉的身影,正在那數道流光之中。

雲蘿卿,流花宗的掌門,自己的心愛之人。

可惜兩家宗門都不大,同為其他宗門的附庸,並且是敵對宗門,故而兩人的戀情始終無法曝光。

命運捉弄,今日還不得不兵戈相見。

如果能隨便應付下就好了,他之所以親自來戰,一者,是生怕自家精銳有些閃失,損失太大,另者,也是擔心刀劍無眼,傷到雲蘿卿,如今只需自己掌舵,便更容易拿捏分寸,將今日這場必死之局演成看似慘烈,實則無傷的一場戲。

震天戰鼓聲聲響徹,四周旌旗烈烈,所有人心中不由得斗志昂揚,鳴蕩不歇。

年近三百的江閑亭心神也為之一肅,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歲月,那腔熱血,那為宗門效力的拳拳之心,為此,他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甚至婉拒了當時掌門給自己安排的親事,直到數年前,在一場宗門之間的比武大會上,遇見了這位年歲小自己一半有余的雲蘿卿。

這俏掌門使得一手好飛劍,十六把舞在空中,既鋒芒畢現,又甚是美觀,他只得自己痴了,差一點便輸掉了比武。

如今,這半數飛劍,已經有半數是自己送的了,雖然並無旁人知曉。這時,他忽然窺見雲蘿卿御使飛劍,斬殺了一名洪浪門的修士,心中卻並無多少傷感,雖然洪浪門乃是己方的同盟宗門。

颯!

他心中一笑,卻听得旁邊親傳弟子小聲道,「師父,飛劍有些偏了。」

「沒有偏,剛好命中,準頭和力度都屬上佳,靈力操控雖然略老,但卻沒有絲毫浪費,穿透一階法袍剛剛好。」

「師父,我說的是咱們的飛劍。」

「哦。」江閑亭老臉一紅,卻又故意瞪了弟子一眼,「我自有分寸,如此做,就是提醒你們,一定要有自己的判斷力,不要事事都想著有我照拂。」

「是!」身後傳來整齊的應和,江閑亭不由得心中輕嘆一聲,這些宗內修士別的都好,就是太乖了,長此以往,哪有斗法之心,不像雲蘿卿,睡熟了也還得記得要考驗老夫我。思及此處,他再瞥了一眼,更覺得那飛劍舞得隨他心意。

「江掌門,秦盟主吩咐我過來督戰。」江閑亭正痴著遙望,隔空里卻飛來一道人影,正是秦盟主的軍師魯博望。

這只討厭的臭蟲,怎麼這個時候來,掃了我的雅興,江閑亭心中這樣想,面上卻全是決絕斗志,「請盟主放心,一旦發現敵方破綻,我宗必然立刻切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速速進軍,不得有誤。」

魯博望早知道眼前這位是個老滑頭,上次宗門大戰,就屬狂沙宗損失最小,這宗門名字算是敗壞在這位人精掌門手中了,想當年……思及故人,他心中未免道了一聲可惜。

「為大江盟而戰!」他的聲音如雷貫耳,傳遍周遭數十丈,江閑亭登時便感受到身後幾名弟子的熱血,不禁輕嘆了一聲「幼稚」,不過盟中的

命令,他自是不敢違抗,只得發放號令,「爾等力同心,尋機破敵!」

言畢,他便收了腳下巨劍,見得身後十六名築基修士,化為各色流光,融入到前方戰團,自己則扔出一道符,將自己隱在一團灰霧之中,快速向中央戰團靠攏而去。

「無膽老鬼!」

魯博望輕蔑的罵了一句,駕馭飛劍,向另一家盟內宗門飛去,待他的身形消散,江閑亭的身影再度從虛無中顯露出來,只是此番換了一副模樣,雖然還是狂沙宗打扮,但卻膚白貌美,英俊了許多。

他在人群中穿行,偶爾扔出各色符,但多半無害,逐漸接近戰場中央。

「我來!」他斥退了一名與敵搏命的弟子,隨手將一道符打出,正中一名流花宗弟子,那弟子身形頓時搖搖欲墜,只得操控飛劍逃竄,他卻再度攔下己方想要追殺的弟子。

「速去助你師妹!」他指了指遠方與一名龍橋派弟子搏殺的本宗女修,此時正佔盡優勢,毫無敗北的可能。

不能結下深仇,不止他這樣想,他看得出來,雲蘿卿也一樣如此,只是她操控飛劍,拿捏的難度比自己更大。

連續找借口斥退三名想要深入戰場的弟子,他逐漸靠近了戰場中央,此時雲蘿卿正與另一名金丹修士搏殺,正是洪浪門長老馬休。

「馬臉,我來!」他叫著馬休的外號。

「沒你的事!」馬休不想停手,他正佔了上風,可惜江閑亭卻不甘心,徑直插入戰團,佯裝幫忙間卻給了雲蘿卿一個喘息的機會,令馬休佔據的優勢頓時化為無形。馬休眉頭緊皺,只得連續催動袖中暗器,想要扳回一局,卻見江閑亭的身形,不偏不倚的正擋在自己身前,只得收束靈力,硬生生的將那暗器偏了一尺,這才沒有傷到江閑亭。

「你搗什麼亂!」馬休怒不可遏,偏偏傷害盟中修士堪比傷害同門,在秦盟主那里乃是重罪。

「飛劍無眼,你我速速將其擊敗,魯博望剛才好像說趙掌門那里正需要人幫忙。」

「趙掌門?」馬休一愣,江閑亭所說的趙掌門乃是自己的兒女親家,他趕緊甩出數道符,借著對方躲閃的時機,抽身出來,「此地拜托你了!」言畢便轉身飛遁,沒了蹤跡。

「你倒是挺有手段。」

「哪里哪里。」雲蘿卿聲若蚊吶,但江閑亭還是听清了,身形隨著手中那把黑鐵長棍騰挪得更加快速,將此間情形演的甚是激烈,但卻又像是他佔了上風,以免引來己方不必要的幫助。

「回盟對峙起來,你待如何交代?」飛劍磕踫聲不絕于耳,兩人你來我往,互有進退。

「賴賬便是。而且,萬一趙掌門真的需要幫助呢,我也算做了件好事。」

「哼,就屬你機靈!」對面傳來一聲嗔怪,而後卻是一聲驚訝,「快看,那遺跡的門開了!」

果然!江閑亭果斷停手,就像左近周遭所有人一樣,而後,無數流光直接向那閃爍的光團飛去,今日激戰,只是為了先一步減少對方進入遺跡的修士數量,而今遺跡已開,誰還會分心去爭呢?

「我們該怎麼辦?」

「跟上去。」兩人在空中既不動手,也不飛走,正越來越突兀。

「你該不會在遺跡中殺了我吧?」

「呸,即便我殺你,也會把我的心先留給你。」江閑亭耳根一熱,只因自己突然想出來的情話。

…………

淺山宗,羅川。

作為一個異鄉人,又在淺山宗擔任「要職」的鄭建柏,風風火火的從任上趕回來,還沒休息,便趁著「郡鎮議事大會」還未開始,先一步去拜訪之前曾經幫助過自己,整肅過野原鎮治安的明鏡司執事鄭軼雨。

說起來也算是本家,去拜訪下總是應該的。

他可以沒有去管人族和妖族不可能是本家。

這個時候,他發現角落里多了一名之前未曾在這里的女修,他下意識的多看了一眼,那女修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目光,抬起頭來,與他望在了一處。

我……

並非初哥的鄭建柏,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被某種東西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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