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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碗酒一個問題

阮思打開盒子一看,差點嚇得將盒子扔了出去。

那只盒子里裝著一個人頭,用嘯山虎的虎頭旗包裹著。

晏瀛洲見她神色有異,接過盒子,皺眉挑開旗子,只見盒子里躺的赫然是王掌櫃的人頭。

王掌櫃和阮思有些過節,但後來送了張釀酒方子給她。

阮思搖搖欲墜,臉色蒼白。

陳燁等人匆匆趕來,說是城外有一個村莊被洗劫一空,村里幾十口人全被吊死在樹上。

衙門收到報案差人過去,只見幾十具尸體掛在樹上,全都被剝了臉皮。

他說這席話時,自己也打了個寒顫。

阮思只覺得如鯁在咽。

那個看不見的敵人仿佛在暗處窺伺她,像最危險的野狼一樣,隨時會一口咬斷她的脖子。

晏瀛洲送她回房後,隨陳燁趕去了村里。

金鈴兒不明所以,嘀咕道︰「不是明日就要走了嗎,姑爺怎麼還有公務在身?」

阮思搖搖頭,站在日頭下猶覺得冷。

銀瓶兒捧著張單子來找她。

「小姐,過幾日要帶的東西我都清點過了,單子在這里,您且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阮思麻木地接過單子,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將單子放在一邊,抬頭問道︰「上次酒坊送來的那壇酒還在嗎?」

酒坊釀出第一批酒的時候,她曾讓銀瓶兒給她留了一壇。

銀瓶兒愣了一下,笑道︰「在,小姐要飲?」

阮思點點頭,催她去取。

金鈴兒恰好見了,疑道︰「小姐不是從不飲酒嗎?最多……最多偷偷拿筷子蘸老爺杯子里的酒嘗嘗。」

阮思笑了笑,沒有說實話。

「沒什麼,只是想著走之前多少嘗一口。」

銀瓶兒取來酒壇,猶豫了半天,給阮思倒了一小盅酒。

阮思端起酒盅走到門口,心中默念,這第一杯便敬王掌櫃和封大娘,還有那幾個枉死的弟兄。

在金鈴兒和銀瓶兒的注視下,她將一盅酒悉數灑在土里。

銀瓶兒看出她的異常,擔憂地問道︰「小姐今日心里不痛快麼?」

阮思搖頭笑道︰「無妨,第一杯是敬給皇天後土的。」

她將空酒盅重新放到桌子上,示意銀瓶兒再給她加一盅。

待要斟酒時,屋外傳來晏瀛洲的聲音,「第二杯,應是要留給為夫了吧?」

見是晏瀛洲來了,金鈴兒趕緊向銀瓶兒使了個眼色。

兩個侍女促狹一笑,紛紛行禮退下了。

「你、你還會喝酒?」

她這夫君一貫是個不近人情的主,那神仙一樣的人物,和凡夫俗子搶什麼酒喝啊?

晏瀛洲低笑道︰「平日滴酒不沾。但陪我家夫人喝,便是千杯不醉。」

阮思只好抱著酒壇,在屋里掃視一圈,嘀咕道︰「但在屋子里喝酒悶得慌,我們換個地方吧。」

晏瀛洲接過酒壇,問她說︰「夫人想去哪里?」

「屋頂。」

兩人躍上屋頂,並肩坐在一起。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院牆外亮起千百盞燈火。

遠處燈火如螢,阮思睜大雙眼,托腮看向遠方的夜景。

晏瀛洲目不轉楮地看著她,只覺得她的眸子澄淨,揉進了破碎的星光,好像琉璃一般。

那張臉,帶著認真而又迷糊的神情,讓他有些想捏一把。

「夫人,新婚當晚,你我未曾飲一杯合巹酒,今夜補上如何?」

阮思回過神來,一拍腦門道︰「哎呀,我們兩個人,一個壇子,這怎麼飲?我下去拿只酒杯。」

晏瀛洲剛要自己去,阮思已跳下屋頂了。

等她重新回來的時候,手里提著兩只……海碗。

晏瀛洲︰「……」

阮思倒了兩碗酒出來,遞了一碗給晏瀛洲,腳踩著屋脊,豪邁地說︰「來來來,喝酒喝酒。」

晏瀛洲端過碗,心里微苦。

夫妻眷侶月下對飲,本應是花前月下,情意綿綿。

他怎麼……就像跟兄弟喝呢?

阮思雙手捧著碗,睨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了?」

晏瀛洲緩緩道︰「……我家夫人好酒量。」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屋頂上不時拂過微涼的夜風,將碗里琥珀色的美酒吹皺。

「這樣海飲也無趣,」阮思問道,「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如何?」

「好。」

阮思雙眼一亮,和晏瀛洲約法三章,一碗酒換一個答案。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要是如實答了,我便喝了這碗酒,不然你就得喝你那碗。」

「你答完了,就換你來問我,規則也是一樣的呢。」

晏瀛洲點頭應了。

阮思笑道︰「我先來。夫君,我問你,要是那天我沒動手殺鐘二爺,你會將瘋子抓回去問罪嗎?」

她雙眼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看著晏瀛洲。

晏瀛洲道︰「不會。」

阮思有些不信,晏瀛洲朝她舉了舉手中的碗。

「但我會讓他知道,朝中自有鐵律,他的所作所為不應凌駕于律法之上。」

晏瀛洲看向幽暗的天際,神色微微一沉。

「律法是人性的底線。他若是對律法對毫無敬畏,那他以後再犯,你放他一次還能放第二次嗎?」

阮思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嘀咕道︰「但鐘二爺終歸是要死的,他死在瘋子手上不也一樣?」

晏瀛洲蹙起眉,「不一樣。」

「哪怕人人皆知他罪大惡極,也有我朝律法給他定罪。他死在別人手上,旁人只知是因為私仇。」

「即便縣里的百姓為此拍手稱快,他們也不知鐘二爺為何而死,不知他觸犯了幾條律法。」

晏瀛洲低聲道︰「那他們誰還會知道,犯了罪便要依律付出代價,就算是鐘二爺也逃不過。」

「你是說,借鐘二爺的事,讓百姓知法明法,信任我朝律法?」

他盯著阮思的眼楮,低笑道︰「夫人,這是第三個問題。」

「你耍賴。」

阮思生怕晏瀛洲再催她喝酒,慌忙捏著鼻子把碗里的酒一飲而盡,辣得她連連咳嗽。

待她平息下來,晏瀛洲道︰「下面該我問你了。」

阮思有點緊張地點點頭,「盡管問吧。」

「那日你在鐘家馬車上被灌下一壺藥後,我見你躺在車廂里掙扎打滾,心里一直記掛至今。」

晏瀛洲的眼神似是關切,阮思疑道︰「你想問什麼?」

「喬喬,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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