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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賈善之死

竇一鳴在前面挑著燈,阮思走在後面,忍不住提了個問題。

「豆子,我問你,嘯山虎手下的幾百個山賊平日里吃什麼?」

「嗨,」竇一鳴笑道,「生來一張嘴,還不是跟我們一樣,有飯吃飯有肉吃肉。」

阮思尋思道︰「那你說他們會不會在山上種地放牧,自給自足?」

竇一鳴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嫂子你想啊,要是他們肯耐著性子好好種莊稼,又怎麼可能跑到山上去落草?」

「再說了,清河縣周邊多是群山峻嶺,地勢陡峭,只有山腳邊才能墾出幾畝能耕的田來。」

阮思自言自語道︰「果然和我想的沒錯,想要吃的就得去搶,或者由山下的村子供應……」

說話間,二人已走到牢房最深處。

竇一鳴叼著燈籠桿,掏出鑰匙打開刑房隔壁的門,示意阮思先進房間。

「嫂子,你先在這里坐一坐,等老大忙完了,他會過來找你的。」

阮思不疑有他,剛進房間,身後的鐵門便咯吱一聲關上了。

「豆子?」

門外傳來落鎖的聲音,竇一鳴愧疚地說道︰「嫂子別擔心,囫圇眯一會兒吧。」

他的腳步聲很快遠去了。

阮思發現她被關在一間暗室里,和上次來過的刑房僅有一牆之隔。

那面牆最高的位置開了一扇狹小的氣窗。

她心想,竇一鳴雖然頑皮,但也不敢這樣捉弄她,將她囚禁于此定然得了晏瀛洲的授意。

窗戶那邊,隱約傳來一陣倒抽冷氣的嘶嘶聲。

阮思心中生疑,搬了把椅子爬上去,離氣窗更近一些,屏息听著隔壁的動靜。

「荀大人,姚大人,人犯已經在里面了。」

隔壁,荀縣令和姚鈺一同走進刑房,將帶路的獄卒打發走了。

刑架上綁著個傷痕累累的犯人,渾身上下竟沒一處完好無損的皮膚。

荀縣令上前揪住犯人的頭發,將他的腦袋一把提起來,故意驚呼道︰「哦喲,這不是賈大少嗎?」

姚鈺掌著燭台站在一旁,微笑道︰「姐夫莫不是認錯了人,人家如何會淪落到這番光景?」

「荀俊才!」賈善狠狠盯著眼前的兩張臉,「姓姚的!你們還不快把大爺放了?」

荀縣令做出一副又驚又怕的樣子,忙松開他的頭發,低呼道︰「哎呀呀,這回可如何是好?」

「只要你放了我,我會向我干爹求情,放你一條生路……」

姚鈺將那簇明晃晃的燭火湊到他的眼珠旁,溫和地笑道︰「那本官呢?」

「啊啊!你拿開!你把火拿開啊!」

賈善拼命閉緊雙眼,只覺得眉毛都被燎光了。

「你上次見我時可沒那麼怕我,」姚鈺的聲音溫柔低沉,「而且還待我親熱得很呢。」

那一次,賈善將姚鈺誤當作阮思,又是親嘴又是摟腰,手還隔著褲子模到了某個部位。

賈善快要哭出來了,哀求道︰「不過一個小娘們,大爺我就隨便玩玩,你要玩你拿去玩好了。」

「哼!」

荀縣令以為他說的是荀夫人,立刻火冒三丈,將他的頭重重地往後一按。

「砰」的一下撞得賈善眼冒金星,疼得一個勁地倒抽涼氣。

「荀俊才你!」賈善痛得齜牙咧嘴,「你忘了我干爹是什麼人嗎!」

荀縣令冷笑幾聲,說道︰「本官一刻也不曾忘了。你干爹那筆賬也該好好算算了。」

從他上任至今,被這對惡霸父子欺壓多年,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百姓個個說他是窩囊廢。

「前幾年本官遭了你們的道,翻個身也翻不了,從沒睡過一天好覺,就怕一覺醒來腦袋沒了。」

荀縣令的神情轉為悲憤,「能當人人稱道的好官,誰還會想著當個廢物?」

姚鈺的笑容陰冷,但對荀縣令說話時,語氣卻誠懇而堅定。

「姐夫,如今你我聯手,不愁除不掉鐘家這個毒瘤。你臥薪嘗膽多年,今日也該得償所願了。」

賈善听出不對勁的地方來,失聲驚呼道︰「你們要干什麼?都不要命了不成?」

「命可是好東西啊。」

荀縣令幽幽嘆了口氣,「我們當然要命,不過要的是你賈大少的命。」

「你們敢!」賈善急得聲音都變了,「我干爹……不不,你可是縣令,不能草菅人命的。」

姚鈺微笑道︰「荀大人在和你開玩笑呢。我們給你帶了樣好東西來,喏。」

說著,荀縣令取出一份認罪狀,念給賈善听,上面將他做過的惡行一五一十地列舉出來。

賈善早已汗流浹背,張了幾次嘴也說不出話來。

末了,認罪狀上還補充了一句,賈善幫鐘二爺私藏五石散,勾結山賊截殺官員,意圖自立為王。

「什麼?這……你休要把那屎盆子往我頭上扣,那些事,我何時做過?」

姚鈺好脾氣地笑道︰「沒關系,私藏五石散算你的,別的都算鐘二爺的,來,畫押吧。」

賈善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笑臉,渾身猛地一哆嗦,褲襠里很快浸出股尿味來。

「休想!大爺不會簽的!你們想害我!還要害我干爹!」

「此言差矣,」荀大人的眼神里滲出寒意,「為民除害的好事,哪能叫‘害’呢?」

賈善涕淚橫流,雙手雙腳拼命掙扎,粗糙的繩索越絞越深。

荀縣令將認罪狀遞上來,他殺豬似的慘叫道︰「拿走!做夢去吧!老子不……」

話音未落,他的拇指被姚鈺一刀割斷了。

姚鈺握著那截斷指,蘸了朱砂,在人犯畫押的地方按上一枚清晰的指印。

賈善的臉上血色全無,慘叫聲幾乎要穿透房頂,但一個獄卒也沒過來。

「這不就好了。」姚鈺笑吟吟地說,「那些五石散,今日也運到你家了,捕快應該很快就搜出來了。」

荀縣令嘆氣道︰「本官原不想破壞規矩的,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冷冷地逼視著賈善的臉,嗤笑道︰「但凡是活的,都是有氣性的。有氣就要出氣,明白麼?」

賈善疼得哇哇大叫,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說︰「等著,對簿公堂的時候,我是不會承認的。」

「傻瓜。」

姚鈺輕笑一聲,風流肆意,仿佛在和心儀的女子說笑一般,卻更加令他驚懼不安。

「你畏罪自盡了。」

賈善雙眼一翻,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姚鈺用剛才割他拇指的匕首抵著他的腰,慢慢往下移,微笑道︰「上次你模得可還歡喜。」

堅硬的匕首已沿著他的褲腰往更深處劃了下去。

賈善剛要張嘴,嘴里就被塞進他的斷指。

「咬住了。」姚鈺微笑道,「可能會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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