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淵學醫的時候,無論是祖父還是父親,甚至是師父他們都曾囑咐他,作為一個大夫不止要醫治一個病人身上的傷痛,更是要讓病人能安心養病,心里殘存著生機。
所以做大夫的人必須有醫德。
何為醫德?
每個人都不同的看法,而竇淵要入太醫署之前,最需要學會的便是守口如瓶。
病人不想泄露的消息,即使是死他也不能吐露半句。
所以竇淵看著張含玉,神情十分的認真,「今日屋內的事,我和張小姐知,茉莉和鄧嬤嬤知。只要你們三個人不對外言,我敢發誓絕對沒有第五個人知道!」
「我的藥方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尤其是從安。他雖然聰慧,可對用藥卻不精通。」
「所以表姑娘您一定要放寬心,好好的養病。若是你不憂思憂慮,或許不用三日就會痊愈!」
竇淵說的信誓旦旦,像是在心里下了決心一樣。
張含玉氣的瞪圓了眼,她沒想到竇淵這個人,居然半點不懂女子的心思。
難道他真的不知道‘欲迎還拒’這個詞語的意思嗎?
她垂下眼眸,又略微的思索了一會,才笑著說,「多謝竇三少爺,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嗯!」竇淵見張含玉已經醒來,且臉色不再似方才那樣恐怖,又道,「既然表姑娘已經醒來,那我把從安的話帶給表姑娘吧!」
竇淵說︰「再過一些日子,長寧伯就要歸來了。這段日子,從安忙完府內的事情,怕是要去京郊住幾日,若是有事就讓你派鄧嬤嬤去通傳!」
「還有!」竇淵說到這里,面頰也微紅,「從安說,若是可以,那個……」
竇淵沒說完,張含玉已經從竇淵的話里猜出了意思。
之前,景從安和張含玉提起過,說等祖父和父親回來後,就想和張含玉把親事辦了,這樣也能讓張含玉放心一些!
張含玉有些驚訝景從安的話,暗地里卻恨不得把景從安罵個幾百次。
這個粗魯的軍中莽夫,也配的上?
可是,即使她心里有一萬個不願意,卻依舊笑著試探問,「外祖父真的要回來了嗎?」
「嗯!」景從安肯定的說,「就在這幾個月內吧!」
張含玉試著推卻,「三哥我怕,我總覺得我配不上你!」
「我都說了無數次了,我從未這樣想過。」景從安說,「你為什麼一直這樣想呢?等我們成親了,你就不會再亂想了。」
張含玉此時才明白,她一直說自己不配,讓景從安堅定了早日成親的想法。
她像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現在,景從安雖然沒有來見她,卻讓竇淵來傳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不要臉的武夫,他怎麼能讓竇淵和所有人都知道她和他即將成親的消息?又或者是,他擔心自己和竇淵有什麼來往嗎?
張含玉心里微微一動,難道竇淵曾說過她幾句好話,讓景從安有了不安的感覺?
結果張含玉還未多想,便听見竇淵接著說,「那個前幾年,他曾放在你這里幾本罕見的醫書,能借我看看嗎?」
張含玉︰「……」
竇淵的確是不解風情,他更關心這醫書能不能借到。結果他話一說完,張含玉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竇淵心想,這下怕是借不到了。
听景從安說這幾本書,翻一次就會損傷一次。張含玉不舍得借,也是人之常情。
張含玉不說話,而竇淵也不好勉強,他和鄧嬤嬤說了自己會在長寧伯府小住幾日,若這邊有什麼需要他的地方,來二房的院子找他就好。
竇淵起身要離開,卻听見張含玉說,「竇三少爺我可以借給你翻閱,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竇淵皺眉,「可我,我能幫表姑娘什麼呢?」
「三少爺明日過來就知道了!」張含玉勉強自己笑的更溫和一些,「明兒晌午!」
竇淵想要問書什麼時候給他,可又知怎麼開口,他也露出了笑意,「好!」
等竇淵走了之後,張含玉的笑容才逐漸的消息。
「蠢貨!」張含玉抓起一側的枕頭,朝著地上就丟了下去,「竇淵這個瞎子!」
她抬起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一側的茉莉,嚇的茉莉立即跪在了地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少爺怎麼沒來?」
「是韓管事。」茉莉身子微微顫抖,「今兒蘭草去了三少爺的院子,按照小姐你說的那樣,跟三少爺解釋這件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做的,三少爺也信了蘭草的花,氣的還踹了蘭草一腳。蘭草求三少爺饒了她的性命,奴婢便出去阻止了,更是痛罵了蘭草,說她吃里爬外,害的小姐您一夜沒睡好,還生病了。」
「奴婢也說了,小姐您什麼都沒吃,疼的喝水都難受!」
「三少爺听了本來很擔心小姐您的,結果韓管事卻找到了三少爺,不知道說了什麼,三少爺就跟著韓管事走了!」
張含玉微微斂目︰「韓管事說了什麼,你沒听見嗎?」
「沒有!」茉莉搖頭,「奴婢離韓管事太遠了,只是三少爺的臉色很不好,走的時候都未曾和奴婢多言一句。」
「三少爺走了之後,竇家少爺便來了,說是受了三少爺的托付,來幫小姐您扶脈!」
「竇家少爺身邊跟著的人,是三少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奴婢怕被人察覺不對,才讓竇家少爺來看小姐您的!」
張含玉咬牙切齒。
韓文昌這個老匹夫,居然壞她的事情。
若不是她今日為了騙取景從安的信任,傷害了自己的身體喝了一些藥,真的改變了脈象。那麼,竇淵一來,她裝病的事情肯定會被揭露的干干淨淨。
竇淵是個腦子榆木的,心里唯有他的醫術和醫德,哪里懂半點人情世故?
況且,從景從安處置事情的態度上可以看的出來,景從安是相信竇淵這個人的。
張含玉咬牙,半響後才惡狠狠的吐了幾個字,「我瞧著不像是小姚氏那個老東西想出來的法子,倒是像其他人!」
鄧嬤嬤疑惑︰「會是誰呢?為什麼要阻止三少爺來看姑娘?」
「會是誰?不是很清楚嗎?」張含玉冷笑,「我倒是小看了她景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