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雯梅說過,這輩子陸越峰都只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活著,哪怕死,也只能她一個人知道。
陸斯盛急步朝著別墅門走去,李嬸順手拿起一根棍子,朝著他的腦袋重重的砸了下去。
陸斯盛瞬間倒地,殷紅的血從他的頭流出,他倒在地上悶不吭聲。
李嬸沒見過陸斯盛,也不知道陸斯盛是陸雯梅的兒子。只知道,不管是誰,都不能在這里出現。
她也只听陸雯梅一個人的話,這別墅只有陸雯梅一人能來。
李嬸把陸斯盛打暈之後,給陸雯梅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有個男人強行來這里,不過已經被她打暈了。
陸雯梅也從來沒想到這個人會是陸斯盛,只告訴李嬸,絕不能讓他離開別墅,讓他知道別墅里的事情。
那段時間她實在是不方面來這里,所以一拖就是拖到一周後,今天才來。
看著幾乎是奄奄一息的陸斯盛,陸雯梅整個人都懵了,腦袋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再怎麼樣,他總還是自己的兒子。哪怕他不是陸越峰的孩子,他也是自己生下的,是她親生的兒子,不是抱來撿來的。
「怎麼……怎麼會是你啊,斯盛!陸斯盛,你到底都背著我在做些什麼?你到底在做什麼?!」陸雯梅死死的瞪著躺在地上的陸斯盛,滿滿的全都是怒意。
「太太,他……你認識他?」李嬸小心翼翼的問。
陸雯梅深吸一口氣,仰頭望一眼天花板,垂于身體兩側的手緊緊的握了一下,一臉沉悶的說道,「我兒子。」
「少……少爺?!」李嬸滿臉的震驚,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怎麼,怎麼會是少爺的?
他是怎麼知道這里的?
那現在怎麼辦?這都一個禮拜了,少爺別……
早知道,那天她就下手輕一點了,又或者應該把他送去醫院的啊。
「太……太太,那現在,要把少爺送醫院嗎?」李嬸看著陸雯梅問。
陸雯梅擰眉,表情深沉,眸光陰郁,死死的盯著陸斯盛。
她在考慮著,要不要送他去醫院。
如果送去醫院,他醒了,肯定會質問她這里是怎麼回事。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格自己清楚,他如果知道陸越峰被她關在這里,他一定會告訴陸霆軒的。
不行,這事絕對不能讓陸霆軒知道。
「斯盛有沒有見過他?」陸雯梅問著李嬸。
李嬸搖頭,「沒有。他還沒進屋,就被人打暈了。打暈後,我就把他丟在這個房間,只是給他止了下血而且。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偶爾醒過來幾次,這兩天就基本沒醒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置,就等著太太你來。我沒想到會是少爺的,太太,對不起!我……下手重了點,我真不知道是少爺。我那天想的,全都是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里的事情。」
陸雯梅還是擰著眉,一臉陰沉的樣子,雙眸冷的不見底,讓人猜不透此刻她的想法。
李嬸見她不說話,也沒敢再多說什麼,只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吩咐。
陸雯梅沉沉的看著陸斯盛,整個人是掙扎的,猶豫的,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醫院肯定是不能去的,她絕不允許這些年來的努力付諸一渠,哪怕是她的兒子也絕不能讓她放棄。
對于陸越峰,她是不甘心的。
憑什麼,他要這麼對她?
她既得不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他的命交給她吧,由她來決定他的這一輩子。
「去把常用藥拿來,幫他處理傷口。」陸雯梅對著李嬸說道。
李嬸照顧了陸越峰這麼多年,對這方面多少還是有一點了解的。
別墅里,一些常用的藥也都是備著的。
「好的,太太!」李嬸點頭,轉身離開。
「你是不是瘋了!他傷成這樣,你不把他送去醫院!你是要他死嗎?他是你的兒子!」
李嬸剛轉身,都還沒邁步,便是看到陸越峰坐在輪椅上,出現在門口處。
他冷著一張臉,滿滿都是憤怒的瞪著陸雯梅,厲聲吼道。
李嬸的眼眸里閃過一抹不悅之色,然後是陰森森的盯著他,用眼神警告著他。
陸雯梅的眉頭又是沉了一下,臉上一閃而過一抹晦暗,轉身與陸越峰四眸相對。
她幾乎是用著居高臨下的眼神冷冷的盯著陸越峰,然而陸越峰卻是無懼的直視著她,眼眸里是帶著凌厲的質責的。
「李嬸,你去拿醫藥箱。」陸雯梅對著李嬸淡淡的說道。
李嬸點頭,朝著門口走去,越過陸越峰的輪椅時,朝著他惡狠狠的一瞪。
陸越峰這是近三十年來,他頭一次出自己的房間。
李嬸倒是沒有限制他不能出房間,但他卻是不願意出那個房間,似乎是在跟陸雯梅較著勁,更像是在給自己一種壓力。
如果不是今天陸雯梅對自己兒子的決定,他依舊不會出那個房間。
李嬸那天把一身是血的陸斯盛背下來的時候,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陸斯盛的身份而已。
但是,剛才當他听到陸雯梅與李嬸的對話,他怎麼都沒想到,陸雯梅竟然已經冷血到如此地步了嗎?
這個孩子,傷的有多重,他不知道嗎?
她竟然不讓送去醫院,只是讓李嬸給他上藥?
她到底在干什麼?這是她的兒子,她這是要他的命嗎?
陸越峰一臉絕望又悲哀的看著陸雯梅,搖頭,「陸雯梅,你真的已經沒救了!你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虎毒還不食子,你看你自己,你現在在做什麼?他是你兒子,你忍心看著死?」
「呵!」陸雯梅突然一聲冷笑,陰森森的俯視著陸越峰,慢悠悠的說道,「你心里在做什麼打算?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離開嗎?你覺得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你覺得我會傻到這個地步嗎?送他去醫院,那不就等于把我自己呈現在陸霆軒面前嗎?事情既然已經做了,那就沒有再回頭的可能了!我是不會放手的,也不會讓你有離開這里的機會。既然你的人和心都給不了我,那就把你的命交給我吧!這也是我唯一還能拿到的。」
陸雯梅說完,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陰笑,如鬼魅般的直視著陸越峰。
陸越峰被她的想法徹底的震驚到,也是無語了。
她的心到底得有多扭曲,才能有這樣的想法?
「我很後悔當初同意爸爸收養你,如果能夠來讓我做一次選擇的話,我寧願讓你餓死街頭,或者成為一個沿街的乞丐,也不會讓你進我們陸家的門半步!你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陸越峰面無表情的仰視著她,冷冷的說道。
然而,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樣,狠狠的扎進她的胸膛。
鮮血淋淋,那一顆心,有一種被人一刀一刀的剮下來的感覺,疼的她快要窒息,疼的她骨頭都是冷的。
他說什麼?
他說讓她進陸家的門,他後悔了。
如果不進陸家的門,她已怎麼可能與他認識?
那她的人世還有什麼意義?
陸雯梅臉色鐵青,雙眸陰鷙冷冽,雙手緊握成拳,牙齒緊咬,渾身的血液就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她的整個人都是冷的。
「呵,呵呵!」她突然間又是笑了起來,笑的很是瘋狂,雙眸一片腥紅的盯著陸越峰,冷冷的說道,「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沒有重來。這輩子我都姓陸,這輩子你都擺月兌不了我。我們就這麼糾纏著到死。陸越峰,你放心,真要到死那天,也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也只有我幫你收尸。反正在爸爸眼里,你已經不在了。在你兒子眼里,你也不過是個為了跟女人連兒子都不要的不負責的父親。有沒有你的存在都無所謂!」
「你就是個徹底的瘋子,總有一天你會後悔,後悔你所做的一切!」陸越峰冷冷的盯著陸雯梅,面無表情的說道。
說完之後,轉著自己的輪椅離開。
轉身之際,朝著陸斯盛看一眼,眼里滿滿的都是心疼與可憐。
攤上這麼一個媽,是這個孩子的無奈,卻也是他的命。
李嬸拿著醫藥箱回來時,已經沒見陸越峰了。
對于陸越峰,李嬸其實是很不喜歡的。
除了一張臉長的好看一點外,根本就沒有一個男人的樣子。真是想不通,太太怎麼會對這麼個男人念念不忘的?
「你處理著。」陸雯梅看一眼陸斯盛,對著李嬸說道,
李嬸連連點頭,「太太,你放心,我不會讓少爺有事的。」
李嬸以前是學的護士,所以對于處理傷勢這方面,還是有點經驗的。
要不然,當初陸雯梅直接弄斷陸越峰的雙腿,也沒去過醫院,可現在他的一條命不是還好好的嗎?
陸雯梅沉沉的看一眼陸斯盛,轉身離開。
陸越峰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並沒有關門,因為他知道陸雯梅還會來他的房間。
坐在輪椅上,看著牆壁上那一片做出來的假象山水,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淡漠,從容,孤冷。
陸雯梅進房間時,看到的是陸越峰的背影。
她站于門框處,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
「假的總歸是假的,哪怕做的再像,也不可能成為真的。」陸越峰看著那電子屏幕牆,沒有轉身,對著身後的陸雯梅緩聲說道。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樣?你已經看了一輩子,就算是假的,也已經成為真的了。」陸雯梅冷冷的說道,「我說過,既然已經開始了,那就不可能中途停下了。你很知道,這不是我的性格。所以你除了接受,沒有別的選擇。」
陸雯梅說完,沉沉的看一眼他的背影,轉身絕然離開。
陸雯梅坐在沙發上,一臉深思熟慮的樣子。
陸斯盛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令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在想著,到底陸斯盛是怎麼知道這里的。
除了她和李嬸,可沒有別人知道。
也不是!
陸雯梅的腦子里劃過一張臉,還有一個人知道。
手機在這個時候驟然響起,看著來電顯示,陸雯梅擰眉露出一抹寒芒。
「喂,」陸雯梅接起電話,語氣平靜,听不出來有什麼不妥。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只見陸雯梅的表情更加的陰郁了,眼眸里都已經閃爍著熊熊的肅殺之意了。
對著電話那頭的人面無表情的說道,「可以,見了再說。」
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擱于自己的膝蓋上,一臉冷冽而又陰郁的想著事情。
看來,她是該把事情好好的解決了。
又在沙發上坐在差不多有五分鐘左右,陸雯梅起身。
李嬸已經幫陸斯盛處理好腦袋上的傷口了,臉也給洗過了,除去血漬的臉,除了慘白一點,陸斯盛還是陸斯盛。
李嬸已經將陸斯盛移到床上,正給他換衣服,陸雯梅進來。
「太太。」李嬸一臉恭敬的看著她,「我給少爺換下衣服,再拿溫水給他擦拭一子,這衣服穿著肯定不舒服。」
陸雯梅點頭,涼涼的說道,「嗯,你看著辦,我還有事,先走了。如果他醒了,不許讓他離開。要不行……」
說到這里,頓了頓,深吸一口氣,似是在猶豫的樣子,然後又重重的閉了下眼楮,睜開時已經一片絕冷,厲聲說道,「他要是鬧,你直接打斷他的腿。」
意思就是讓陸斯盛和陸越峰一樣,這樣總不會再鬧了。
李嬸看著她沉沉的一點頭,「太太,我知道了。」
陸雯梅淡淡的應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床上的陸斯盛,轉身離開。
李嬸看著他輕嘆一聲,轉身去接水,要給他擦拭一下。
陸斯盛的手指若有似無的動了一下,右側眼角流下一行眼淚。
……
司馬天藍被推進手術室,唐鶴霖站于手術室走廊上,一臉焦急又緊張的看著那緊閉的門。
他的手上,衣服上還都是司馬天藍的血,已經干了,可是卻也滲進了他的骨髓里。
腦子里不斷的回映著蔣天恩手拿花瓶,毫不猶豫的朝著司馬天藍砸去的那個動作。
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怎麼能下得去這我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