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君昊猛地抬頭看向宋澉,雙手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他覺得自己的每一下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了起來,最終他深吸一口氣,「父親,兒子先去接閆公子,您不是說冠禮要開始了嗎?」
宋澉唇角似乎翹了一下,但又好像沒有。
「嗯,快去快回,別耽擱了儀禮!」
「是。」
告別了宋澉,宋君昊快步來到大門口,見到真的只有閆棕一個人的時候,他的眼前有過短暫的黑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心被吞噬似的。
他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要亂想,隨後問,「閆公子,我三妹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嗎?還是她已經進去了?」
沈昭過來,一定會是以女裝前來,那她就該走的是內院。
女客按理說只有女主人會接到通報,宋君昊接不到才是正常的。
所以沈昭繞過他,不告訴他也是可能的。
閆棕搖頭,「她來不了了。」
閆棕的回答放佛是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從頭上澆下來,不僅將宋君昊的最後一絲希望打破了,還讓他徹底的愣住了。
來不了了…
來不了的意思,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吧?
在這一瞬間,宋君昊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恨自己投生在宋家,他多想現在立刻轉身去找他的父親算賬!
眼見著宋君昊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刷的一下慘白了,閆棕心道,倒是挺關心公主的,只是他不知道公主的身份,他心里到底怎麼想的還不知道呢!
他听李威說過,聖上似乎有意將公主許給宋君昊。
宋君昊在不知道公主就是公主的情況下,他會不會對皇家的這樣安排產生排斥心理?如果產生了,則證明宋君昊不是利欲燻心之人。
可如果沒產生呢?
他知道自己未來可能娶公主,卻在現在喜歡了錦瑟,他要如何對待這兩份感情呢?
閆棕想,這確實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就算不是利欲燻心的人,可家族中這麼多人的命,都系在自己的選擇上了。
凡事關乎皇家,就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問題了。
更不必說,公主對他似乎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更確切的說,公主如今還在懷疑宋家呢!
「宋公子?宋公子!」
在閆棕喊了幾遍之後,宋君昊終于回過神來,「我三妹她…」
接下來的話閆棕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口。
閆棕趕緊道,「是這樣的,剛剛臨出門的時候,錦姑娘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去,當時在下跟她有些距離,不明白錦姑娘怎麼突然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宋君昊冷哼,「三妹是看到有人跟蹤了吧?」
閆棕一愣,隨即道,「應該是,但也不準確,不是跟蹤,而是那些人應該就一直在康文附近徘徊來著,據錦姑娘說,他們是找機會。」
「找機會?哼,想要害我三妹嗎?」父親果然想害三妹的!
閆棕偷偷的看了宋君昊一眼,「在下也並不清楚,如今錦姑娘已經帶著人去宮中了,所以她來不了了。」
宋君昊一听三妹沒事,只是去宮中了,原本心中的憤怒小了點。
隨著怒氣小了,他也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漏洞太多。
首先,如果父親想要害三妹的話,絕對不會選擇在今天。
其次,父親以前雖常年在邊疆,近些年回到寧陽也沒領什麼職位,可他在寧陽的勢力不小,相比于三妹,說是天壤之別不為過。
所以父親若想害三妹,實在沒有必要先派人看著她!
最後,就算父親派了人去看著她,憑父親的手段,看著她的人,絕對不會讓三妹看出任何漏洞來的,除非做這件事的人不是父親的人!
他抿了抿唇,既然有了這些疑惑,綜合到一起一看,宋君昊相信這件事跟父親一定沒有任何關系!
可三妹剛來寧陽,到底是什麼人會這麼做呢?
「閆公子,你瞧著那些人可是咱們大周的人?」
別怪宋君昊會這麼想,無論是哪一朝哪一國,京城里一定會有異族人,或者是吃里扒外的,既然是三妹看出來的,他這麼懷疑很正常。
閆棕搖頭,「不是,錦姑娘說,這幾天他們在康文客棧外徘徊了許久,有些人是賣貨的,可是在康文客棧外賣蔬菜…」
康文客棧是客棧,里面自然也有廚房,做了飯菜供應殿內客人。
不說最近秋闈將近,康文客棧已經客滿了,哪怕是平時,客棧里住店的和打尖的客人加一起不算少,所以後廚的菜是有專門的供貨的。
而康文客棧所在的那條街上,客棧酒肆,蔬菜鋪子都有。
在客棧對面擺地攤賣菜,那不是傻就是有鬼。
「然後呢?」
閆棕繼續說,「錦姑娘說賣貨的未必都有問題,但賣熟菜的一定有問題,然後就是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秋闈將近,說起來我們那一條街上的行人真不多,就算不留心,我也發現有幾個人天天來回走。」
「這幾個人不用錦姑娘說,我都覺得他們有問題了。」
宋君昊听到這,眉心一皺,「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誰知道呢?所以錦姑娘出門時瞧尚早,就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待我追過去,听她說了便跟她一起躲著看,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他們就進了客棧,說來也巧今兒初蝶姑娘出來采買,順便來看錦姑娘。」
「隨後初蝶姑娘就跟著幾個人進去瞧了一眼。」
每每秋闈和春闈期間,寧陽多少都會有些小風浪,要知道讀書人之劍也是有爭斗的,所以這個時間段有點小事都會很關注。
沈昭讓初蝶跟著那些人進去看他們要做什麼,也是合情合理。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直接進了錦姑娘的屋子!」
宋君昊怒道,「什麼?他們竟然還妄想對三妹不利不成?」
閆棕搖頭,「依在下看來,並不是,听初蝶姑娘說他們似乎在翻找些什麼東西,錦姑娘也說,如果是想害她,那必然不會選今天!」
宋君昊听了這話仔細的想了想,她這麼說是對的,不論是誰想要對她不利,選在今天都是自找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