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明臉上神色不變,「你姐姐雖是見不到了。可你想見鐘毓婉嗎?」
「你肯嗎?」李長安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鐘毓婉如今是江府的人,要見她不是難事,可就在于江景明肯不肯了。
「為什麼不?」他帶著清風朗月一般的笑。「如今春日里,你們兩姐妹郊游賞花一定是樁快樂的事情。」
江景明用瑞王妃的名義約了鐘毓婉出府賞花,王妃相約,自然不能拒絕。
但鐘毓婉想起自己與這位瑞王妃並沒有什麼交情?
鐘毓婉下了轎子,見水渠邊停著另一輛馬車,心想,這馬車里就該是瑞王妃其人了。
她走過去,「王妃娘娘?」
里面的丫鬟伸手撩開簾子,而馬車里坐著的不是瑞王妃,而是她的好姐妹!李長安!
「長安!」鐘毓婉睜大一雙眼楮看著李長安。
竟然是她?她竟活著。
鐘毓婉已經滿臉是淚,是在是又驚又喜。
「婉姐姐!」李長安握住她的手。
「久別經年,竟是小九!」鐘毓婉哀聲道。
李長安看著她,「婉姐姐可好?」
「我,左不過如此罷了。」鐘毓婉嘆道,用依舊柔緩的語氣,她心疼的看著她,「倒是你,這些年,又是去漠北,又是在那混戰里。又是賭氣回國,又是王妃,又是皇後的」
李長安搖搖頭,堅定果斷的道,「世人都知李長安已經死了。」
「這些年到底怎麼,你可得與我好好說說。」鐘毓婉拉著她的手。
「兩年前,你出嫁後的那個冬天,我便入了京城。陰差陽錯嫁到燕國,誰知我與易朝華還有些許一段前塵往事」
鐘毓婉看著她,「可你明明還好端端的活著,為什麼眾人都當你死了!」
「江景明喂了我假死藥。」李長安道。
「為何?」鐘毓婉問。江景明明明是個不染塵世的公子,為何會如此?
李長安道,「他大抵是想讓我看看,如今成為皇帝的易朝華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了?他想讓我知道自己沒了價值,易朝華可還好高看我一眼?」後面一句,她沒有說出口。他也是存了私心,要把她留在他的身邊,當作她姐姐的替身。
「听聞新皇為你辦了一場盛大無比的喪禮……」鐘毓婉道。
「我好歹也是秦國公主。禮儀上,他總要做的周全。」李長安看著碧綠的春柳,「到如今,他也不曾冊封我的兒子為太子,倒是寵妃在旁。」
鐘毓婉知道這件事,現下陪伴在皇帝身邊的女子是彰顯侯的妹妹,吳氏。雖然沒有冊封皇後,卻也成了貴妃。叫李長安如今看來怎的不心寒。她不過剛剛離開,她那位對她說著一生一世的丈夫就有了新寵。
這世間素來只聞新人笑,哪里見得舊人哭?
「九妹妹,為何不回秦國去?」鐘毓婉問。
李長安絕望的閉上眼,「四哥死後,就再也了。」
曾經那些關于江州的美好的日子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鐘毓婉低下頭,「江淮王始終是個重情義的人,我倒是羨慕那周沐容。」
「婉姐姐還是不要提她了。」李長安道。
李懷義始終是因為周沐容才輸了江山,可是周沐容卻放棄李懷義。說起來到底是李懷義可憐。
李長安道,「二哥為了彰顯自己的仁德,雖然將四哥的親信都給殺了。卻也留了清月姐姐一人。」
鐘毓婉眉心緊鎖,「那你日後?日後該如何?」
她?她想走。江景明也不會放她走。他將她圈禁此處,做的不過是她姐姐的替身。這些她不想說,不想讓鐘毓婉擔心。
鐘毓婉見她不說話,「好了,九妹妹,也不說這些糟心的事情了。」
「如今你我姐妹重逢總歸是一件好事。」
李長安點點頭。
溪水清澈,兩人坐在石頭上,好像回到了過去那些舊時光里,那些良辰美景的好時光。
只見江景明騎馬而來,他手執折扇,「想來你們兩姐妹今日該是歡暢的。」
鐘毓婉道,「小叔今日怎麼有空?」平日里江景明怎麼會有這樣的閑心思,對了,她方才忘了問李長安,問李長安是如何認識江景明的,還有為何給了她假死藥。可她看著李長安和江景明眼里的熟悉,心里卻什麼也不想問了。
江景明搖了搖扇子,笑道,「不也是想嫂嫂替我勸勸她,何苦為一個無情的帝王如此痴情?」
鐘毓婉看了看江景明,又看了看李長安。兩人臉上都有許多不能說的秘密。
李長安抬起頭來,「方才忘了恭喜公子,公子如今已經是駙馬了!」方才與鐘毓婉的閑聊里,正好知道江景明成了駙馬,如今這句話說出來,像是刀子般刺進他的胸口。
江景明卻也不動聲色的道了句,「多謝。」
眼瞧著天色已黑,鐘毓婉自然不可多留,怕江景文疑心,便匆匆的去了。好些話,不必問,不必說,她也心知肚明了。
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想著這些年,他心底的那個女子是誰?原來就是小九。
鐘毓婉想,小九和他算不得般配,小九素來性子好動又活潑,而江景明卻是十分沉穩清淡的性子。可是他剛才也瞧見了,李長安在的時候,他和平日里是不一樣的。
原來,喜歡和不喜歡不是旁人能夠評判的。而她,就不過是個旁人。
江景明撿了一塊碎石子丟進溪水里,「今日可還歡暢?」
「自然。」李長安頓了頓,「江大人娶妻,我格外的欣慰不已。」
「你是說我背叛了你的六姐?」江景明問。
「你既然娶了公主,就該放了我才是。」李長安道。
他俯,冷哼道,「休想!」
她盯著他的眸光,她在他的眸中察覺到一絲野心,他江景明要的不止是相國大人,不止是個駙馬,他要的更多更多。
所以,這才是他把她留在身邊的真正理由。
果然如她所想,「李長安,你真的想試試毒發起來是什麼滋味嗎?」他目光陰鷙。
「我素來憐惜你,也不肯讓那毒完全得發作了。盡管我替你控制了些許,可你毒發時,熬的不也十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