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雅也不清楚現在的自己對理查德懷有怎樣的感情。
她只知道,她又活了下來,但她除了留在這里,就無處可去了。
「大公子,你好像安排了一個‘江辭雅’替我死去,那麼,我又當歸往何處呢?」
她就像在問,你為什麼要剝奪我的身份?
「你……」可以是我的愛麗絲,我能護著你。
興許是他反應太遲,也興許是江辭雅太虛弱撐不住,總之他出聲時,她便睡著了。
理查德一下子收了聲,還不由自主地斂息屏氣,過了有半分鐘才慢慢恢復正常的呼吸狀態。
他也說不清自己此刻心里在想些什麼。
江辭雅的大半邊臉都陷在陰影里,整個昏暗不明,襯得她看上去更加虛弱。
理查德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薄唇抵上她的額頭,就著這個姿勢睡去。
夢中,他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天,在訓練基地對站台旁,他多看了她一眼。
跟她對視上,然後一眼淪陷。
那個時候的江辭雅還足夠干淨,足夠讓他舍棄浪子的行徑,于是他沒讓她留在基地,而是待在了身邊。
多美好。
那大約是他清醒時的某一刻隱秘的奢想。
理查德猝然地驚醒,正逢江辭雅翻了個身,應該是要下床去洗手間。
「別動。」理查德按住她的胳膊,神色帶著剛醒的不愉,「我抱你去。」
以江辭雅目前的狀況,說不定走幾步就摔了。
因此江辭雅剛稍微支起身子,就被按著躺回了床上。
然後理查德下了床,繞到她那邊,直接來了個公主抱,很自然地抱著她走去洗手間。
江辭雅看著他線條剛硬的下巴,忽然覺得很神奇,自己睡了三年跟變了天似的。她牽唇,「大公子伺候女人去洗手間,真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
「我伺候我的女人,有什麼可奇怪的。」理查德將人抱到馬桶旁才想起,他沒把鞋子一起帶過來。
他不禁擰眉。
江辭雅為他的那句話怔愣片刻,回過神發現自己被放到了他的鞋子上。
「先穿我的拖鞋,你的我忘記拿了。」理查德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這舉動的異樣之處。
江辭雅低頭看了看,她的腳在女生里不算小,畢竟她本身就很高挑,但是放在理查德的拖鞋上,硬生生被對比出了嬌小感。
江辭雅疑惑地看向他,「為什麼穿你的?」
「不是怕你著急想上廁所,否則我就抱你回去拿好鞋子再來了。地板這麼涼,你還光腳踩著,想剛醒來就弄感冒?」
依然有著起床氣,盡管沒有以前那麼重了。
江辭雅微微晃神間,理查德已赤腳走了出去,多半是去找鞋穿了。
她怔怔地坐到馬桶上,情不自禁地想,因為他把她當自己的女人所以對她很好?
可三年前她從來都不是心甘情願當他的女人。
從為了任務到為了報仇,她可笑地把自己的身體搭上,換來大公子的呵護,倒也……不算吃虧。
江辭雅自嘲地笑了笑,呵護又怎樣呢,她身份卑賤,怎會被允許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理查德又找了雙拖鞋穿上,把浴袍拿出來,他昨晚澡都沒洗就睡了,不符合他的習慣。
但他也真舍不得放不開懷里的人,就沒考慮洗澡的事。
江辭雅是小解,她把褲子穿好後也沒叫理查德,想自己走回去。
理查德卻像看到洗手間里發生了什麼一樣,她剛站起身他就從外面開了門,「要不要泡澡?」
他將她打橫抱起,「可以泡個澡,跟我一起。」
「我好像沒什麼力氣。」
「我幫你洗。」
江辭雅沉默著沒出聲。
理查德輕笑一聲,「怕什麼,我又不是沒幫你洗過,你以為這三年天天幫你清洗身體的人是誰?」
江辭雅更說不出話了。
理查德在她眉上親了一記,「跟我一起泡,十分鐘。」
她似乎沒有拒絕的余地。
洗漱用品之類的都早有準備,理查德將江辭雅放到床上後就去浴室放水,試好水溫才出來抱她。
江辭雅發現他做起一切都很嫻熟,比如,月兌去她的睡衣。
她整個人赤條條的窩在他懷里,大公子的呼吸頻率一點沒紊亂的樣子。
江辭雅忽地想起,在自己封閉內心仿佛痴傻了的那段時間,理查德每幫她洗澡都似上刑場,明明要爆炸了還細致地幫她洗完再去沖冷水澡。
但如今,他好像沒什麼反應。
江辭雅瞄了他下面一眼,隨後抬起眸,發現他並沒有看自己。
理查德抱著江辭雅一塊踏進浴缸,幫她調整了個舒適的坐姿,認認真真地泡澡。
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江辭雅在安靜了幾分鐘後,伸手踫了下理查德的喉結。
他們貼得很近,江辭雅能清晰地感受到理查德僵了一下。
氣氛莫名有點怪異。
江辭雅縮回手,沒敢再往他下面瞄,也沒敢看他的臉。
理查德喉結滾了滾,好笑地看著做了壞事卻龜縮著的江辭雅,這女人調-戲了他,反倒一副把他當成惡霸的樣子?
某些火焰熊熊燃起,大公子憋屈地努力將它壓下去,可讓他渴望異常的人就在眼前,他哪能輕易就滅火。
跟江辭雅一塊洗澡真是遭罪。
理查德閉了閉眼楮,將江辭雅撈過來。
江辭雅還以為他要那啥,忙驚慌地要反抗,卻見他抽了條浴巾把她包裹住,胡亂擦擦便將她丟回了床上。
江辭雅覺得要不是她身體虛,大公子是真想把她丟到床上的,所以他這次的「丟」溫柔太多。
哦,她身體如果不虛,會直接被「教訓」的。
江辭雅扯上被子將自己蓋住,眼楮睜開一條縫,見理查德火急火燎地回了浴室。
原來,他對她還是……只不過忍住了。
江辭雅有點受寵若驚,真的,因為大公子待她真夠有耐性了。
能被大公子珍視,她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想起他剛才幫她擦身子時,她感受到的那硬邦邦的滾燙的某物,不由地想,可不可能,理查德這三年多都沒有過……
此時的大公子是很惱火的,那女人一醒來就下了他,現在又敢主動踫他,這什麼意思,故意的嗎?
真是要他命。
他原本想,忍忍也就過去了,是他自己想和他一起泡澡的,他必須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