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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梅林與大興城(5)

「當真是不負責任的師父。」白暢幽幽嘆道︰「回去我就和挽陽告狀,說你不打算管他死活,要將他扔到竹門那些孩子的手上。」

「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說,我看挽陽也喜歡那個延秋的緊,每次提起那個丫頭,都滿目羞紅的。」

白暢卻笑出聲︰「咱們挽陽可是在眾人面前被那姑娘親了,說是不害羞也不正常吧。」

「挽陽漸漸長大,我瞧著倒是和你有幾分相似了。果然是一家人啊。」

「你這話說的真是叫人誤會,鬧得好像是挽陽是我的兒子一般。」

「你是他表哥,如何不能相似了?當真是愛抬杠。」麓揚無奈搖頭︰「你一日不和我斗,你心里不舒服可是?」

「也算不得不舒服。太安靜的日子過得也沒有意思。」

語畢,眼看著眼前的東西漸漸恍惚起來,白暢低下頭面犯喜色︰「看來咱們今日確實有緣見那仙人一面啊。」

山間仙鶴飛舞翩躚,二人面前的崎嶇山路化作陣陣白煙破碎而去。

二人雙雙下馬,往白雲深處行去。

那白雲路的盡頭,便是一簾水洞,水洞外立著一個牌子,寫著從未面世的文字。

麓揚與白暢定在原地望著那洞天一地,有些畏懼的往後退去。

「來都來了,不進去總覺得不值得。」白暢停下腳步,最後還是往那水簾深處行去。麓揚也隨之而行。

入內便是以不見人間的仙山,四面桃林灼灼,暗香幽幽。

「這里倒是有些西王母瑤池的意味。」白暢大膽的往前邁步,麓揚無奈的嘆氣上前拉住他的手臂︰「我說你啊,能不能稍微矜持一些?這是個什麼地方都還沒有弄清楚,你就這麼著急的往前走了?」

「弄清楚這里是什麼地方與我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處啊,放心吧,生死有命,我就算是廢掉自己這條命,也會讓你安全離開的。」

「我最煩你這一點。」麓揚拉住他的手腕︰「你離我近一些,不要到處亂跑。」

「以前陵兒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隨便亂走,你從前也不像現在這樣管三管四。」

「那以前陵兒在的時候,多少你都是和她一起行動的,我怎麼可能會不放心呢。」

「麓揚,你是不是覺得我武功不如你們,你就看不起我啊。」

「怎麼可能呢,我是那種人嗎?」

「你真的很像是那種人。」白暢甩開他的手︰「我行走江湖多年,見過的死人比你見過的活人都多,你也太小瞧我了。」

「呦。」麓揚驚呼出聲︰「這麼說來,涫兒在你筷子上下毒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我……」他甩手往前行去,絲毫不願與身後愛抬杠人的多言。

二人無語的往前行了半個時辰,只見江河滾滾現于眼前,多的人間景色。

「原來不是仙山啊。」麓揚望著那江河道︰「這是安然河啊。」

白暢笑道︰「你還真的相信我和你說此處是仙山啊。」

「你說的我哪次不信過?」

「江湖上有許多地方是要在月圓之時,或者說必然的時間,才會顯示出口。這種地方被稱為隱地,我早就听聞雲喜山上有隱地,只是一直未曾來過,今日你我也算是得興。」

麓揚眉眼之間多了幾分歡喜︰「你這騙人的習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改掉。」

「我為何要改,若是改了,你我日日以禮相待,我想想都要吐了。」

麓揚笑而不語。

江岸邊有人垂釣,白暢與麓揚在距離那人數十丈的地方停下。

只見江岸奔騰激流,絲毫沒有魚兒上鉤的模樣。

再走近些,看清了那人的模樣,原來是個白發長垂的老人,再細看竟然連雙眉都落白。

「你們二人知道這山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封了入口,再要出去,你們可要等上一月之久。」

白暢彎腰道︰「我等無意冒犯,叨擾了。」他拉著麓揚的腰帶,轉身就往入口行去。

「且慢。」走出一段路後,那邊的老人突然叫停了他二人。

「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二位。不知道二位可有興趣一听。」

麓揚和白暢對視了一眼,想著這荒山野嶺的老人必然會說出一些荒唐的秘密,有些事情還是莫要知道為好,似是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拒絕,紛紛搖頭,麓揚道︰「多謝前輩的好似,不過……還是算了,晚輩告辭。」

「白衣少年你可知道你體內的紅玉很快就要熄滅了?」

听到此刻,白暢停下腳步,驀然轉身。

麓揚更是快他一步,上前的一步︰「您說紅玉快要熄滅是什麼意思?」

「他快要死的意思。」老人家將那魚線緩緩收起︰「如今你二人可還有听我說話的時間?」

麓揚道︰「他體內的紅玉為何會熄滅?」

「地火。」老人從一旁舉起蒲扇︰「這上古神玉也不過是地火淬煉出來的一塊力量巨大的紅玉而已,還有不到十幾年的時間,這地火就要迸發了,到時候必然會有人將地火之力徹底封印,封印過後,這世間便再也沒有地火之力了,你體內的力量也會隨之消失……」

听到此處,麓揚問道︰「可還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除非,你能阻止地火被封印,否則……地火一旦消失,你的生命也久久到了盡頭。」老人將手中的魚線放到麓揚的手中︰「少年郎。看來只有你能阻止了。」

白暢在一慌神,那方的白眉老人已經消失在山巒之間。

二人無言離開了雲喜山,回到官道的那一刻,麓揚還是開口了︰「我還以為你會勸我不要執著呢。」

「我的命和天下所有人的性命,孰輕孰重,你應該明白。」

麓揚沒有回答,只是將那魚線放入懷中,雙目赤紅。

「還有十幾年呢。」白暢輕咳兩聲︰「還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你現在就一副我要死的表情,是不是太傷人了?」

那邊的人依舊沒有回話,白暢看去,卻看不清麓揚的表情。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有些虛浮的手腕,人間最是留不住,又何必執著呢?

勸人勸己的話都是廢話,唯有自己想明白了,才最是重要。

這般無言直至梅林。

日子一天天過去,白暢知道麓揚並不是勸解就能勸好,他上前去勸說不準更會嚴重上幾分,索性便不去理會那人的沉默。

回來之後白暢一段時日都躲在之中,不願見人。

眼看著時日匆匆而去,徐帆都察覺到二人之間的不對勁。往昔麓揚都是住在竹園,如今幾乎都在自己院子里面待著,白暢更是足不出戶。他心下生疑,便去了麓揚的園子,可去了麓揚的園子,卻發現人並不在其中。

四下尋覓竟然在發現那人。

「你在這做些什麼呢?」徐帆盯著那一地書卷,望著書卷之中疲倦尋找什麼的麓揚問道︰「你這幾日發什麼瘋呢?」

「我在找血脈相連之術,我傳信給廣陵,廣陵說梅林的里面肯定有記載,所以我要找。」

「血脈相連?」徐帆覺得奇怪︰「你要和誰血脈相連?誰要死了?」

「沒什麼,你別多問了,你別在這里礙著我的光了,去別處吧。」

他一番好意在麓揚這里踫了一鼻子灰,氣沖沖的往白暢那邊去了。

白暢依舊是那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模樣,手邊的畫卷倒是越積越多,他的畫功倒是越漸凌厲了起來。

徐帆一進屋子便單刀直入的詢問︰「你可知道最近麓揚又怎麼了?他居然在找血脈兩連之術!他要做什麼?要救誰?」

白暢恰好在畫梅花,紅墨懸在筆尖,筆還未落下,那墨就落了下去。紅艷在畫紙上燻染而去,叫人荒唐,他蹙了眉,收了筆墨。

「我啊。」

「你?」徐帆立刻上前捏住他的下顎,左右的細看起來︰「你又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白暢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被捏的生疼的雙頰︰「我們前些日子遇上了一個人,他說我在地火封印的那一刻就會死。麓揚應該是在擔心這件事。」

「……」徐帆往後退了一步,轉身就要往後跑。

白暢連忙攔著他︰「你干嘛?」

「我去幫麓揚找血脈相連之術。」

「你怎麼也魔障了。」白暢嘆氣︰「還有十幾年呢。我能不能活過這十幾年還是個問題,你們想的也太遠了。」

「你怎麼這麼不著急啊,知道了自己的死期,你還能這麼淡然,難怪麓揚天天生你氣,真是火大。」

他出奇的沒有和徐帆斗嘴,而後側開身子,蹙眉道︰「說真的,你們對我這個態度,有時候讓我挺頭疼的。」

「對你好,你還不習慣了?」

「嗯,不習慣。」白暢握緊自己手中的燕蓮扇︰「不知道身份的時候該怎麼爭鬧就怎麼爭鬧,可知道了,總歸是要費勁心思,徐帆,有時候麓揚對我過分的好,我確實很有負擔。」

徐帆這才察覺,他並非玩笑而是認真的在說這些。

「他對我越好,我負擔就越大,我死過兩次了,楊麓死了,白暢也死了,現在活在世上到底是誰,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麓揚常常和我說,既然他們都死了,我身上的擔子應該放下了。可是這樣……呵,根本不可能。李航新惦記著黑莊的信息網,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也不能放棄黑莊,那畢竟是多少前輩留下的心血,更何況,我在身在梅林,至少要保證梅林不會被我連累。」

「你怎麼想的那麼多啊。」徐帆半癱在一邊的椅子上︰「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麓揚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你自小舍命救他,這種恩情不能忘吧,梅林這麼輕松的地方你怎麼還能活的那麼復雜?」徐帆笑道︰「輕松一點,就算有一天你連累了,那又能怎麼樣呢?這只能怪旁人,不能怨你。」

「所以說,你們這種友好,當真是讓人有負擔。」他將燕蓮扇收入懷中,轉身往門外去。

「去哪啊,這還沒聊完呢?」

「下山買畫紙。」他順手將園中的紗笠取來,帶上後,便往山下飛去。

徐帆楞在屋中頓時反應回來道︰「我好心勸你們兩個,你們兩個!!一個都不理我啊!沒禮貌!太沒有禮貌了。」

順手踢了那裝著畫卷的瓷瓶。那瓷瓶往後退了一些,竟然露出一個夾層。

他蹲將夾層中的木盒取了出來,還是新的,看著像是經常動用的模樣。

麓揚到竹園的時候,正巧遇上徐帆拿出盒子。

「你干什麼呢?」

「這有個暗夾,里面放著東西,看著還挺新的。」徐帆蹙眉︰「這是什麼?你知道嗎?」

「應該是黑莊的東西。」麓揚走上前接過那盒子,想要將其放回去,豈料一失手,竟然將那盒子的蓋子推開。

放在最上方的便是麓揚一直在尋找的記載了血脈相連秘法的書籍。

麓揚將那本書拾起,細細的翻看了兩頁,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這一本,發現兩本書上的文字相差甚遠。

「這……怎麼回事?」徐帆奪過那兩本書︰「怎麼兩本不一樣。」

麓揚嘆氣,笑的苦澀︰「還能怎麼樣呢,他不希望我救他,所以,弄了一本假的給我。」他轉身去拿那盒子里面的其他東西,只見是一些商鋪還有各大山莊和門派的消息,還有黑莊信息網的所有在案人的名單。

箱子的最底部放著一瓶藥丸,雪白若雲團,已經吃了一半有余。

「這些都是什麼啊。」徐帆堂皇從麓揚手中將東西奪了回來,然後細細的放好,再將盒子放回暗夾中。瓷瓶也拖了回來。

他有些小心的去看麓揚,只見那人滿目都是失望。

「門主和我說過,就算我成為天下第一,萬人艷羨,也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麓揚將手中那本假的書本放置在一旁,月兌力的往後靠去︰「徐帆,你知道我最擔心什麼嗎?」

「嗯。」

「白暢他……根本就不想要活下去,他和我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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