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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梅林與大興城(2)

白暢望著窗外春色旖旎,鳥語花香︰「人間多的是殘忍的事,你若是真的那麼做了,別讓我知道了就好。畢竟也算是我半個妹妹。」

「說到底,你還是不希望我殺了她。」

「我是不希望你殺人。」白暢低下眼眸,似有望著晚霞無限思量感慨︰「這人的手啊,一旦沾了血就再也不可能洗干淨,細想來你每每殺人都是為了我,我還真是罪孽深重啊。」

麓揚將他腰間的燕蓮扇取了下來,打開之後道︰「上蒼給我們的緣分當真是奇也。我原以為你死了,後來在杭州想見總覺得你眼熟,從未想過你就是當年那個救我的人。」

「你也真的是記性不好。」白暢指著自己的臉笑道︰「我這張臉都認不出來,我得意在江湖上發了廣陵的追殺令,就是為了引她見面,這樣多少也能有個正當理由去見你。」

「你為什麼不一見面就和我坦白你的身份?」麓揚幾經思量還是覺得莫名︰「你若是一開始就說了,後來也不會鬧出那麼多事情。」

「你小時候就黏人,我要是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你估計一開始就黏上來,麻煩。」他無奈的搖頭︰「我也有我的打算。」

麓揚拿起枕頭就要反擊,那邊的白暢仰頭笑了笑︰「今年樹綠的真早,我看還沒看夠梅花,他們就落了。」

「梅花……」麓揚道︰「你喜歡梅花?」

白暢搖頭︰「父親和我說過,洛非笑喜歡梅花,淺妤姨娘喜歡蘭花,他們二人的武器,一個喚作冷梅,一個喚作炎蘭。」聲音低了幾分︰「如今想來,這冷梅二字說的總歸是貼切,洛門主也就是這冷梅。」

「冷梅……」麓揚卻笑道︰「素來都說寒梅,這冷梅之意到底是第一次听到。」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白暢扣著腰側的玉玨︰「日子還長,我慢慢和你說。」

「那今日,你便和我說說,從前的事情吧。」

「從前的事情?」白暢翩然一笑,俊逸寧人︰「從前的什麼事情?」

「什麼事情都好,像是門主他們的事情,或者你們小時候的事情,又或者你知道的一些江湖趣事,都可以。」

「江湖趣事啊。」白暢眉眼具笑道︰「我方才說的李航新有個同胞兄弟你還記得嗎?」

「記得。」麓揚道︰「你不是說他早夭了嗎?」

「那只是李家面對外人的說法,那個人現在也確實已經死了。」

「現在已經死了?」麓揚听清白暢話語之中的迂回︰「這麼說來,他之前還活著?」

「嗯,活著,你還听說過他。」白暢笑的老謀深算,微微挑眉道︰「那人名叫李長吉。」

「李長吉……」麓揚總覺得這名字熟悉,卻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听過,對著白暢搖頭︰「我想不起來,不過……我見過他嗎?」

「沒見過,你听到他名字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李長吉,總覺得在什麼地方听過這個名字……李長吉,長吉,禮吉……禮吉!禮吉!」麓揚猛地坐起身子︰「你是說竹門的禮吉,就是李長吉?」

「**不離十。」白暢嘆了一聲道︰「李家本就是江山的守城軍,我年幼的時候爹曾經帶我去過李家,那個時候我較為淘氣,在李家上串下跳也是常有的事情,無意之間看到了李家夫人將一個孩子抱去後門,又換了一個半死的孩子進門。我本也沒有當做一會兒事,可後來成了黑莊的莊主,我便將這件事探查了一番,李家本就和機巧山莊的莊主世交,只是後來因為一個女子,李家和莊主鬧開了,雖說如此,但是情分終究還是在的,我拿到機巧山莊的名冊後,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一個名喚禮吉的人。再稍微調查一下,那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可是,為何李家要將李長吉送到機巧山莊去?」

白暢搖頭︰「誰知道呢?不過听說李長吉自小就聰慧過人,是李家最受寵愛的兒子,若不是因為早夭,想來…如今坐擁天下的應該是他。」

「哪里有那麼想來,若是呢。」麓揚道︰「李家也真的是奇怪,放過了這樣一個孩子,讓他去了機巧山莊。」

「要我猜的話。」白暢捏著下巴道︰「李夫人應該是為了保全李長吉,才將他送離李家的。」

「為何這般說?」

「深宮,內院,都是陰詭至極的地方,我小時候看過太多陰毒之人,所以多少對這些事情有些了解,李長吉光芒畢露,李家自然是容不下他。」白暢的語氣漸漸冷了下來︰「說來,從前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記得了,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來不少東西。」

「你想起什麼?」

「你知道,楊泰在殺我之前說了什麼嗎?」他似是感慨更若無奈︰「從前我听我爹說,楊泰從小就喜歡我娘,和我娘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笑的很開心,後來選的妃子也都多多少少和我娘有幾分相似。」

「你是說……」

「前程往事,我們哪里能隨意評判。」他推著麓揚道︰「走吧,咱們去吃晚飯。時候不早了。」

麓揚望著他面上的蒼涼,頗為愧疚的開口︰「可是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倒也不是,從前的事情都是好的,都是喜的,不是傷心事,只是……想到那些事情再也不可能發生,記憶中的人再也不會來喚我的名字,應我的問題,總是傷感。」他微微嘆道︰「我如今也很好,若不是你提起,許多事情我當真都要忘了。」

麓揚微微頷首︰「今後,不會再有傷心事。我保證。」

「世事無常,你用什麼保證?」他推著麓揚的額角︰「你什麼時候找個媳婦讓我高興高興?」

麓揚白了他一眼︰「應該問你,什麼時候找個媳婦讓我叫聲嫂子吧。」

「我還早呢,黑莊還未恢復,我可不能害了人家姑娘。」

「你既然都不著急,那我就更加不用著急。」他推著白暢道︰「走吧,吃飯去。」

白暢搖著扇子笑罵道︰「你還打算孤獨終老不成?」

二人在飯堂吃了飯,白暢便昏昏沉沉的想要睡去,也是奇怪,最近白暢飯後總是面色蒼白甚是貪睡。

麓揚細瞧著那些飯菜,最後取來了銀針一一試過,卻毫無反應叫他覺得堂皇。

是涼若清水的夜,麓揚在香爐之中添了一些安神助眠的香料,白暢靠在床榻邊細細的看著梅林的賬目。

「梅林這個月又多了兩成利,我就說那綢緞莊的生意好做。」

麓揚點頭將那香爐放在距離床頭不遠的地方︰「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下山去看店鋪。」

「你決定要將那家店盤下來了?」

「梅林在山下也應該有個傳遞消息的地方,過段時日就是武林大會,梅林山下的動靜都要收入眼底,最好能隱蔽些打探,畢竟李家方方掌管天下,萬事小心些為好。」

「你能這麼想便是最好。」白暢將手中的賬目放下,有些犯困的閉上雙眸︰「風聲鶴唳的時節,千萬要小心些,最近徐帆他們出門雲游,世叔他們也不在梅林,你身上的擔子不輕。」

「是啊。」麓揚將他手中的賬目取走︰「睡吧,看你困得那個樣子。」

他迷迷瞪瞪的躺下,盯著麓揚滿是心事的雙眸︰「你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我要去找涫兒。將事情處理好,就回來睡。」

「我也去。」他撐起半個身子,卻發現一旁香爐之中妖治的紫色暝煙,神思恍惚起來,困頓之意襲來,朦朧之間,他對著帷幔外的麓揚問道︰「安神香?」

並無人回答,麓揚靜候著那安神香的效力發作,而後滅了屋中的蠟燭,帶著冷梅劍走出竹園。

梅林晚風之間,無數花香飛舞,梅林之中花瓣隨風而舞,一副妖異之美的景象。

踏過海棠林,便是桃樹林。

涫兒小師妹一身水粉色的衣裳宛若桃枝,面上的笑意也若桃花燦然。

「麓揚哥哥。」她這樣喚道。

麓揚並未答她,而是道︰「你可知道你出賣梅林消息,是罪大惡極?梅林留不得吃里扒外的家伙,你明日自己下山去吧。」

涫兒面上的喜色瞬時破滅成驚慌︰「你知道?」

「你和李家是如何聯系上的?」麓揚周身的真氣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似是無岩漿炙熱席卷而來整花海都將被火色之力侵襲,花海飛舞的花瓣在他身後匯聚,似是一條可怖的火龍。

「我……」涫兒在那可怖的力量前軟了雙腿︰「我……我都是為了梅林啊,只要你把白暢交了出去,整個梅林都能被李航新看重,我們就是功臣,而且李航新絕對會對白暢禮賢下士的,麓揚哥哥,這是一箭雙雕的事情啊,梅林有了朝堂的保證,白暢也能名揚天下,有何不好呢?」

麓揚面上的寒意更甚了幾分,多是恨意和厭惡︰「你我也算是自小便認識,本以為年歲漸長你的心性會多少有些轉變,卻沒有料到是我異想天開,你在梅林這些多年,卻絲毫不懂梅林的主旨在何處。梅林豈會有你這樣的叛徒。」他心中多有嫌惡︰「你娘親已經害了門主多年,今次,我絕不會叫你害了梅林。」

「麓揚哥哥!!」

「你可知道白暢是何人?」麓揚面含冷笑︰「不過也是……同根之子都可相互殘殺,更何況你們只是堂兄妹而已。」

涫兒往後退去,只見那火龍伴著花瓣猛地刺破黑暗,而後……百花落盡。

女子的武功盡數被廢去,麓揚盯著她,冷然道︰「我昨日在白暢的筷子上驗出了毒,又問了梁姨,她說每日的筷子都是你在分發,我叫醫堂的人看了看,他們告訴我那毒是西域的碧華草,雖不害人性命,卻也會擾亂他人體內真氣,最後真氣盡失走火入魔而死。」他眉眼之中的寒意遠勝過天山凍雪︰「涫兒,明日我會飛鴿傳信于你的生父,若是他不願將你收回西域,我便將你趕出梅林,你好自為之。」

「白暢,若是在梅林,你以為,梅林還有安穩的日子嗎?」她月兌力的吼道,似是最後的掙扎,無盡悲涼。

天邊飛來一片白影,細看過去,竟然還有一黑衣人在側。

「麓門主好大的脾氣啊。」黑衣人吊兒郎當的開口︰「這般陰毒的女人,你就這麼放過她?」

「不知道以徐長老的想法是要如何處理?」

「自然是斷手斷腳,廢其心脈了。」

「沁兒若是知道了,肯定是會黯然,算了吧。」

段思繡笑出聲︰「他最恨你叫他沁兒,你打算被他打嗎?」

「他打不過我。」他喜道︰「你們何時回來的?」

「就方才。」

身後傳來細碎的動靜,麓揚望著便緩緩爬起的涫兒道︰「你回去休息吧,我會叫藥堂……」

「麓揚哥哥。」涫兒陰冷的笑出聲︰「我娘說男人都是痴情的種子,女人也是痴情的種子,她當年沒有放過洛非笑,所以叫我也不要放過你,葉淺妤也好,白暢也好,廣陵也好,一切阻止我們道路的東西,我們都要鏟除,你總能明白吧。」她輕咳起來,笑的痴狂︰「我是不會走的。西域也好,大興城也好,都和我沒有關系,呵,我娘最後被洛非笑無情的趕出梅林,尸骸都不準留下,我不能,我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梅林。放盡身上的鮮血,留下滿地的骨頭,我也會留在這里,麓揚!!我會永生永世的纏著你。」

又是一道火光,麓揚將人擊昏︰「找個人看著她,明日就叫馬車將她送去西域。不必等消息了。」

「你廢了她一身功夫也不知道,她能在西域那樣的地方撐多久。」

「與我無關。」麓揚下低頭︰「本念著多年的情誼不想將事情做得太絕,可如今……早已由不得我了。她要將白暢的消息告訴李航新,還在白暢的筷子上下了毒,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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