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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九華來使

很多人都說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忘懷的是愛,可還有一樣東西,恨。

很多的恨都是凌駕在愛之上的。原本的幸福和愛被破壞了,變成了恨。

淇曾經和木靈許願過,只要他活著一日,靈兒心中便半分恨意都不會有,他做到了,他活著的時候靈兒從未傷懷過,唯有不斷的前進和幸福,每日彎著那雙瀲灩的雙眸,笑傲江湖。

可他的死和整個竹門的消亡便是靈兒一切痛苦的開始。當痛苦到達一定程度,變成了恨,這份恨是失去愛後的悲涼和蒼茫。

終難消磨……

知道嗎?這個世界上的痛苦,都是靜悄悄的。

萍兒入船的時候,木靈正在屋中切參片。

「不去出去看看嘛?靈兒姐姐?」

「嗯。」

萍兒掀開門簾探出腦袋,只見西湖上已經飄起濃濃的血腥味,石北玄已經動手了。

萍兒走到石北玄身邊,他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提了一些真氣入了他的體內,石北玄喉頭本就壓著一口血氣,真氣入內,那口血氣噴了出來,落入西湖中的飄著的血水之上,萍兒喚了人過來,這樣一番過後……西湖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

遠處歌舞聲聲傳來……

西湖上泛起漣漪,血污消失于湖面上,一切歸于原始,都說自然最是殘忍,它若是不願留下念想,那便是半分痕跡都不會留下,過眼雲煙,了無蹤跡最是惱人。

又下雨了。

段思繡拉住徐帆的衣袖,她猛然驚醒,為何門主要提前做好將蕭門托付給徐帆的準備,為了避免步入石門的後路。

門派之間沒有什麼比自相殘殺更為可嘆的。

雋風殺了自己的師兄,那位師兄是石北玄的師父,石北玄為了給師父報仇,殺了雋風……

「冤冤相報何時了。」徐帆身子已經落了雨,段思繡拿起船邊的花傘,為他撐起。

浣花和酒狂靠在船邊微微搖頭,兩人牽著手,下船回了望仙樓。

麓揚轉身回了船艙,這一路他看的比徐帆要多,畢竟徐帆大多數都是在事後听他或者木靈說起那些事情。

從門主到李家再到石北玄,他看了很多,卻依舊沒有辦法將這一切化為平常。

見他回來,木靈起身給他落了一杯水︰「怎麼了?」

「浣花,酒狂,還有你,你們對這些事情都見怪不怪了嗎?」他嘆然︰「我還是沒有辦法,還是沒有辦法,我怎麼樣都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心里還是會悶得荒。是嗎?」她只是低頭添茶。

「是。」

她輕笑起來,額間一縷碎發散落下來,被船外的風吹起。

「將來有一日,你嘗過絕望後,你便會明白……我們不是見怪不怪。只是,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是,無能為力。」

她給自己也沏了一杯茶︰「別人的痛,你承受不了,也沒有辦法承受,所以,與其這樣的悲涼的想要感同身受不如讓他自己去找如何釋懷。麓揚,就像你不可以代替徐帆去蕭門搶親一樣,你也不能代替石北玄去恨。」

放下手中的茶,麓揚苦笑起來︰「像我現在這樣庸人自擾和你們這樣痛定思痛哪一個更難熬?」

木靈將茶飲盡︰「你說著西湖水和井里的水哪一個更涼?」

「你是說分辨不出來?」

「我是說,你想的太多了。」

她放下茶杯,將手里的杯子放進一旁的木桶里面,走出船艙。

徐帆和段思繡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船頭什麼人都沒有,隔壁的客船上,傳來孱弱的呼吸聲,石門有幾個人熬不住了。

她的心如萬刀繳割,眼眶都開始泛紅。

若是能夠簡單,誰願復雜。

若是能夠相守,誰願分離。

多少事情是我們無能無力,是我們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東西緩緩逝去,卻留不住,盼不得。

人命,多珍貴……

為何如此草芥,說消失便消失了。

眼看著夏花秋雨,春風冬雪,呼嘯而來又匆匆而去,觸不得的天山,望不見的月光,听不到的笑聲,還有那些被丟在回憶里面的喜悅,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活生生的消弭。

她撕心裂肺,痛定思痛,連過去的一點回憶都不敢想起,深怕那些回憶將她心中的仇恨推到頂峰,失了神志,再無力氣尋人。

她很累……可還有很多未完的事情,還有很多未見的人,還有很多未托付的事情。

撐著傘,她腳下的水便是唯一不被雨水打擾的,她望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很美,和從前一樣美,她的樣貌一如少女瀲灩,清麗,天下絕色都不為過。

她想他了,舊地重游,無論如何這杭州都是他們曾經待過的地方。

如今,斯人已去,她連一句想念都不敢說出口,深怕被旁人听到,深怕打破了自己的決心。

寒氣四起,冰霜,寒淵,亦如她如今的心境。

麓揚沒有去找木靈,推開畫舫的木門,他望著那木門上刻著的兩個字。

淇陵

原來陵兒,是這個陵字。

她愛著淇,愛到連名字都不願告訴他們這些朋友。

回憶是安慰,更是傷痛。

踏著細雨離開,眾人皆是心中有難言,心思無限惆悵,奈何無處發泄。

望仙樓迎來了一眾不速之客,九華一行人。

萍兒趕來通知木靈的時候,朱掌櫃已經將那群人請出望仙樓了,酒狂等人站在樓上,將那些人的行為舉止全數納入眼中。

他們不是來住店的,只是想來望仙樓打探一番,打探的目的便是木靈。

麓揚和徐帆坐在二樓的茶室之中。

段思繡問道︰「你們可要先下手為強?」

「怎麼先下手?」

「既然九華來者不善,那咱們也沒有必要守君子之道,偷襲如何?」

徐帆拉住她︰「你可千萬別跟著木靈學這些東西,她和我們不一樣,我們背後還有師門。若是出了錯受傷的只有我們就算了,倘若害了師門要如何?」

「這件事情咱們還是要從長計議。」麓揚沉默了許久才道︰「木靈有她的計劃,她必然對將來要發生的事情做出自己的判斷,可是同樣的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徐帆望著麓揚︰「麓揚,你說武林大會終了之後,木靈要去什麼地方?咱們還要跟著去嗎?」

「你不想跟著了?」

「當然是要跟啊,雖然有時候挺無奈的,但是還是開心和江湖氣更多一些,肯定比咱們自己去闖蕩江湖要刺激很多。」

麓揚道︰「听木靈的意思是要去苗疆一陣子,然後再回來上石門,無論如何石北玄這件事,是我管的閑事,她來善後。」

「可是木靈管石門這件事的目的是什麼?」段思繡問。

徐帆道︰「我之前也想過很多,可是現在想想啊,木靈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和九華作對,擊潰他們的陰謀而已,除此之外我倒真的沒有見她做過什麼過火的事情……」

徐帆一言驚醒夢中人,麓揚不由的自嘲出聲︰「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都忘了,木靈只是和九華有仇……不是真的想要卷入江湖朝堂的紛爭。」

「我不知道這麼說對不對,木靈其實是一個隱士,隱于江湖山水之中,看遍人間心酸,最後卻失去一切。一個很悲傷的隱士而已。」

「咱們去找她吧,至少要知道,她打算做些什麼。處在被動的狀態之中確實讓我很不舒服。」

段思繡站起來拉住徐帆的手︰「昨日思嫣姐姐倒是告訴我,她說木靈已經讓她去準備黑道力量,魔教想要雪恥,便要將九華殺個片甲不留。」

「什麼意思?」

「你們不知道嗎?當年朝廷出兵圍剿魔教,就是九華從中挑唆的,這是魔教眾人心中的大痛,听酒狂說他母親便是在那場莫須有的戰爭中死亡的。所以……這次破掉九華的勢力,是他們的機會。」

麓揚道︰「看來這麼多年酒狂他們也是伺機而動中。」

徐帆捂住額頭︰「當日現場必然有眾多武林高手,倒時候他們能不能誅殺成功?」

木靈推開房門︰「這不是有藍兒嗎?有它在還有誰能動?」

徐帆見到木靈,卻低下頭。

「怎麼了?徐帆?你有事情?」

徐帆半是無奈,半是嘆氣的道︰「木靈……酒狂,浣花你們都一樣,都是帶著仇恨的人,仇恨就一定要殺人嗎?」

他此言一出,木靈都愣了一下,門外的浣花酒狂都愣了一番。

而後木靈輕輕道︰「也有人不會去復仇,你可能會覺得冤冤相報何時了,只是,我們觸及到的事情已經不是那麼簡單了,不是殺一個人就能解決仇恨這麼快意恩仇,背後有很多你無法想象的事情,譬如當年魔教被圍剿,竹門被滅門,浣花被廢掉一身武藝差點死于江都,還有很多,很多被迫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是受害者。或許你會覺得我打著正義的旗號,但是,為了避免這些悲劇繼續發生下去,唯有將那個悲劇的制造者殺了……」

她肩頭的藍兒和阿黃拿腦袋蹭蹭她,木靈笑了︰「雖然這麼說,但是這都是我大哥的交代,否則依我的性子,我早就直搗黃龍將九華那個道貌岸然的老禿驢殺個片甲不留,再一劍砍下那楊泰的腦袋來藉慰竹門逝去那人的在天之靈,仍由天下大亂,也與我無關。」

麓揚問︰「我雖然知道你要殺當今皇上,可是……為什麼?竹門的滅門不是九華挑唆的嗎?」

「那是魔教。」木靈的眸色暗了下來︰「竹門是楊泰下旨,九華執行罷了。」

「你最終的目標是……楊泰?」

「嗯,就是他?」

「所以你和先知閣合作,只是為了不讓天下大亂?」

「嗯,沒錯。」

「這些……」

木靈笑道︰「這些都是我大哥死前的交代,我說過,葉展他才是天下運籌帷幄第一人。」

竹門都是怪物。

麓揚突然有些明白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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