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安小暖大概躺了這麼久,不過身體恢復進展迅速,再配合著醫生大膽的嘗試之後,短短一個禮拜,她的身體便無大礙了。
「夫人,感覺怎麼樣?」李嫂,穿著一身碎花寬松大碼的女裝,慈眉善目的模樣,給人溫和容易靠近的感覺。
這幾日,也都是李嫂在照顧她和音音。
安小暖點了點頭,她說不了話,只能如此。
頭沉沉的,很亂的樣子,有一種病態美。
「那就好,少爺可擔心壞了,這不,要不是老爺子身體虛弱,趕回去看一趟,夫人醒來的時候,肯定能看見少爺!」李嫂的話,听起來像是誤會了他們的關系,尤其是李嫂眼神中透露的信息,讓安小暖有些尷尬,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夫人可是少爺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呢,想不到少爺平日里面冷冷淡淡的,想不到動作這麼迅速,這音音長的多好看啊,完全就是繼承了你們倆的優點!」
這一听,安小暖便使勁地搖了搖頭,她拿過一側的寫字板,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那個……您誤會了,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這孩子,也不是他的,我的聲帶受損了,所以說不了話,您別見怪。」
「什麼?你和少爺……」李嫂這一下有些驚了,她說不了話,這麼美的女孩子,竟然說不了話!
可隨後,她看著子板上的字,更是有些蒙了,這少爺對這個女人的關切程度,讓人完全誤會她和他已經在一起很久了的,可今天她這麼說,完全是當頭一棒!
「漠北救了我,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她又繼續寫了這麼幾個字。
「唉,那還真是可惜啊……老爺子身體越來越不好,這本來還有個盼頭,還能有個孫女看著,這現在……唉。」
「……他爺爺身體不好?」剛剛不是說虛弱嗎?
「老頭子年紀大了,這幾年年紀大了,身體也越來越不如當年了,他一直瞞著少爺,就是害怕漠北擔心,這老頭子啊,一輩子為了自己的使命而活,現在活了大半輩子,還是抵不過歲月……」
「咳咳咳!」門口,一道步履蹣跚的身影站在漠北身邊,老人一手拄著拐杖,咳嗽的厲害。
他深陷在眼眶中的皮膚褶皺的已經抵不過歲月,整個人病的瘦的就已經是一個骨頭架。
「爺爺非說來看看你,我就讓他來了,你不介意吧?」漠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沒有根他爺爺說清楚關于他們的事情,今天這不剛去看他,沒想到老頭子一定要來見見她,他又攔不住,最後也只能由著他來了。
李嫂這一看,朝著老人走了過去,攙扶著他進了病房。
「為什麼不住家里,這里怎麼看都沒有家好。」老人掃了一圈vip病房,這間病房很大,但消毒水的味道太濃,他很不喜歡的皺緊了眉頭。
「家里沒辦法擺下那個機器,只有這家醫院有。」漠北隨著他在身後解釋。
走了幾步,老頭子回頭,看著枕靠在床上的女人,這一下,便愣的說不句話來!
像,太像了!
簡直就跟少主神似,無論這眉眼,這鼻梁,這嘴……
「你……你的母親姓沈?」他問,問得很小心。
安小暖完全不知為什麼這個老人這麼激動,可听到這個姓氏,她心里咯 了一下,難道,他認識母親?
「是叫沈曦語嗎?」這一次,他直接把名字說了出來。
安小暖一怔,拿過那側的寫字板,「您怎麼知道?難道說,您認識我媽媽?」
老人看的這幾個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頓時眼眶發紅,沒有想到,在自己僅存的歲月中,他竟然能找到小少主!
「少主!是少主!」老人激動的朝著漠北開口。
漠北遲疑了一下,「爺爺,你說,她就是?」
「對,我不會認錯的,她就是!」
安小暖完全听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少主,她歪著頭,愣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小少主,我們可終于找到你了,可終于找到了!」老人突然跪倒在她面前,嚇得安小暖連忙連滾帶爬的差點從床上摔下來,還好漠北及時扶住了她。
「這是怎麼回事?」她用唇語問道。
「爺爺會告訴你都有的事情的。」漠北拍了拍安小暖的後背,朝著她溫柔開口。
後來,安小暖才從他爺爺嘴里知道,那的故事到底有多長,有多恐怖。
忽然,女乃腦海中閃過哪個男人的冷言冷語,他說殺了他的父母,所以……現在這麼一听,還真是……
「爺爺,其實,你還不知道一件事情,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他從小被雷傲天撫養。」
「你說的是雷熙?」老人家突然想起了這號人物,問道。
安小暖點了點頭,又在紙板上寫了那幾個字,「您說讓我接管唐雷棒,可我什麼都不會,而且也說不了話,去了也沒有什麼作用,況且,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不如,就讓漠北管理吧。」
「這個不行,漠北可以輔佐你,但絕對不能當堂主,這是我在少主面前發過的誓言,我絕對不會違反誓約的!」老人態度很強硬,一下子就拒絕了她的提議,「少主,不如你去看看,那里曾經是你父親長大的地方,有很多他的回憶,說不定,到時候你會對這個地方,有不一般的感覺,雖說唐雷棒這幾年在雷傲天的管理下,朝著犯罪道路越走越遠,可少主,若你是在,去管理大局,我們可以把它當作是一個普通人公司去經營,唐雷棒雖說比不上顧家家大業大,但最起碼,還是有一定的根基在的,這大大小小的幫會上面的事情,也需要一個決定者。」
看著老人家那張為他們的事情操碎了心的臉,再一次拒絕他,真心沒有了勇氣。
就好比說,人家幸幸苦苦半輩子為了他們一家,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反而推辭,怎麼說都過不去。
「好,我去試試。」她在紙板上寫上那幾個字。
那日經過與老人家的交談之後,沒有多久,安小暖便能先床走動了,身體也越來越健康了。
是夜,天有些涼。
安小暖抱著音音站在落地大窗前,看著窗外的霓虹燈閃爍。
本來,老爺子是讓她回別墅去住的,可奈何,安小暖執意不肯,所以漠北給她在這里買了一幢公寓。
「寶寶,我們明天,去找爸爸吧?」她盯著女孩子嬉笑的眉眼,在心里默默的說著。
女孩子像是听到了她的心里話,咯咯咯地笑著,很開心。
看著她的模樣,安小暖心里也暖暖的,不過很快有些犯愁,她沒有辦法說話,真的到了那里,見到顧西城怎麼辦?
心里,突然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她拍了拍女孩子,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腕表,都已經快要八點了,這以往這個點她早睡困的不行了,今天怎麼還這麼興奮!
難道說,她也知道?
所以跟她一樣興奮?
「媽咪……」她在那里女乃聲女乃氣的突然叫了一聲。
「媽咪……」她似乎越叫越興奮,兩個小腿在空中劃動著,看起來尤為的可愛。
她笑了笑,搖了搖頭,這孩子……她本想就教她喊爸爸,可……最後,也只能作罷。
榻榻米上,電視劇開關在那里正好佔據安小暖的視線,她突然心頭一熱,心里有一道聲音在呼喚著她,顧西城會不會在電視里?
腳步瞬間朝著那側挪動著,安小暖按下開關,一個個換著台,那無聊的電視劇還在那里演著生離死別,好似已經看過了一萬多遍……
「據本台消息,顧西城今日與一位神秘女子走的很近,前天,為博紅顏一笑,**oss與神秘女子,在平民小店用餐被拍……據我們所知,顧少爺自從夫人離開之後久層路面,這一次,會不會是新戀情?」
女主播的聲音更古不變,那多了一絲清冷的味道,讓安小暖整個人陷入了冰涼的冷水中,怎麼都出不來。
安小暖僵硬的看著那上面的圖片,心一下冷得徹底,是夏果兒,夏果兒!
「 !」手里的遙控板,隨之而落,那清脆的聲音,瞬間讓顧念音嚇到了,哭了起來,肝腸寸斷的聲音,很讓人心疼。
「嚶嚶嚶!」女孩子哭起來,也跟男孩子一樣厲害,那震耳欲聾的聲音蓋過了女主播的聲音,讓安小暖瞬間回神。
她看著女孩那哭的傷心的臉蛋,自己心里也一陣酸楚,寶寶,媽咪該怎麼辦?
她揉著她的小腦袋,擦著她的眼眸,她極少哭,尤其是這般哭的那麼呼天搶地的。
鼻子酸的厲害,「啪嗒」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她想到這兩年來,自己的經歷,頓時百感交集。
那日離開的時候,難道都是真的?
心里的疑問瞬間被漲破到了極點,她整個人昏昏的,喉嚨嘶喊著,可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夜越深,她就坐在那里,干等著天亮。
懷中的女孩子早已經哭的累了睡著了,而她就這麼盯著璀璨星辰,腦海中,突然想起來那日在山頂的時候,他說,安小暖,給了承諾,便是一輩子……
這樣的話,漣漪泛濫,可瞬間,卻再也找不到當日那份情感,是錯覺?
難道這一切都是錯覺?她不信,怎麼都不信?
可那些活生生的例子又這麼擺在她面前,擊潰著她日益增長的心房。
將女孩子平穩的放在床上,她給漠北發了一條短信,「音音拜托你照顧一下,我有點事情,想去處理!」
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裹,回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女孩子,她本想帶著她一起去,可舟車勞頓,她舍不得她跟著她受苦。
走過去親了親她的額頭,安小暖戀戀不舍的拎著小包,走出了門外,輕聲關上了房門。
顧念音睡得很香,夢里,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男孩子,對著她笑……
披星戴月,就如此刻一般。安小暖背著行囊,踏上了火車站的路,這個時間點,已經沒有客車,只能做火車去西城,而且最遲也得凌晨才能到。
她也想坐飛機,可飛機票太貴了,她的那些零花錢都是漠北給的,她都感覺自己非常不好意思了,這要是再跟他要錢,安小暖覺得自己的臉皮那就是厚道家了。
輕軌上,人很多,大部分都是背著行李趕往外地打工的人,而這個點,是輕軌的最後一班,想必都是買的夜里的車,睡一夜,就到了的那種。
十幾分鐘,到達售票大廳,人很多,隊伍一行都感覺能排隊排到門口,門口堵的嚴實,也看不清那led上的字,索性,安小暖隨便找了一個隊伍,排著。
早早的寫好了紙板,她從口袋中掏出漠北給她辦的臨時身份證,名字當然是假的,因為連照片都是假的。
叫安詩意,詩情畫意之意,可她此刻卻覺得是「失意」。
買票還算順利,火車站安檢本就比飛機場松很多,沒多久,安小暖便踏上了去西城的火車。
她買的坐票,不貴,三十多塊錢。
一路上,隨性的人很擁擠,這個車廂內,不時的有很多聲音,還好,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默默的做在那里,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快凌晨的時候,車廂內的燈換成了暗色,身旁有幾聲打呼嚕的動靜,整個車廂,好似都陷入了沉睡,唯獨她,甚是清醒。
窗外,一座座的山,拂過,快的很。
趴在小桌板上,頭朝著窗外,莫名的眼淚流了下來。
凌晨兩點,廣播站的聲音開始響了,「尊敬的旅客,美麗的西城已經到了,請到站的旅客注意……」
安小暖朦朦朧朧地擦著眼楮,拎著自己的包,隨性的人已經下車,車廂內,空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好似自己說一句,都能從車頭傳到車尾。
走出站台,身上帶著莫名的涼意,讓她渾身一顫,冷的不可開交。
西城的溫度,比東城大概低了好幾度,這明明是春天,可卻還感覺在冬日徘徊。
走出火車站,那嚷嚷的人正在那里招攬著生意,就如同自己走進了古代的妓院的感覺,嘈雜的聲音,讓她想起了很早之前看過的那種拐賣人口的案例,這一下,心里有些膽怯,畢竟,如果有人拉住她,她連呼喊的能力都沒有。
當下,她急急的拉過包,沒有打理那些人,走到一側的出租車停車位,在那里等候著。
顧家別墅,地處最豪華地段,可也是最荒無人煙的地方,公交車,輕軌,沒有一個是到的,就連打車,也只能到一半的路程,因為自從上次別墅里面出現人混進來之後,安保工作已經大面積的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