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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孤軍北上(二)

披著斗篷的男人話音冰冷,說的很是不客氣,卻偏偏帶了一種熟稔親密,讓人弄不清他的身份,亦不知他與靖陽王府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

「不過是去趟北齊,又不是第一次,哪有你說的那般凶險。」

秦君璃並不意外這人能夠猜出秦君逸召他回京的目的。

齊舜昌責令尉遲鳴整頓軍紀,看似只是尋常的國政內務,但只要多繞幾個彎,便能聯想到北齊這些年隱而不宣的皇儲之爭上來。

若對兩國之間的形勢再多了解幾分,就能夠預見到這場波濤暗涌的權力之爭會給南秦帶來怎樣的威脅與影響。

秦君逸是那樣步步為營的一個人,又怎會听之任之、真的就這樣讓野心勃勃的齊無昭上台,再帶領百萬大軍揮師南下、染指我南秦的國土江山?!

一趟北齊之行避無可避,只是誰「行」、又怎樣「行」,才是問題的關鍵。

如今青威青平兩軍剛剛聯手在甘綏上演了一場誘敵深入的好戲,本該隨軍回到幽南的青威軍統帥卻背著所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梁京,這趟「北齊之行」的人選便不言而喻就是這位靖陽王殿下了。

「‘不過是去趟北齊’呵!齊無暇已經知道了君家家主的身份,殿下覺得如今還能像當年那樣隨心所欲來去自如、將他耍的團團轉嗎?」

齊無暇,統領四十萬驍騎軍的北齊驍南王齊無暇。

雄韜偉略、智勇雙全、尤擅兵謀,無疑是齊無昭上位最大的助力。

且不說齊無暇,就連目前贏面較小的二皇子齊無煦和長陵王齊銘,都不是能夠隨意小覷的泛泛之輩。

身為南秦靖陽王的他,又能如何將這水火不容的兩人拉到一起、形成齊無昭上位的障礙?!

「事在人為,總有辦法能夠解決。」

秦君璃的若無其事讓身前的男人怒不可遏,一步上前便揪住他的衣領︰

「總有辦法?!秦君璃,我看你是瘋了吧!真有把握你會去無念山?!真有辦法你會想著在北上之前去見她最後一面?!」

來人似乎很是生氣,渾身上下都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北齊皇帝常年身體欠佳卻並不糊涂,如今動了尉遲軍,說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無論是齊舜昌想為太子鋪路也好,是齊無昭狐假虎威想在上位前鏟除異己也好,如今的燕平定然是各方勢力角逐廝殺之地。

秦君璃想要這個時候潛進去攪亂一池渾水,無異于火中取栗、虎口奪食。

在群狼環伺、孤立無援的情勢下,一旦出了什麼事,就算是梁京的那位攝政王殿下也鞭長莫及,沒有任何辦法保他全身而退。

說的更殘酷一些,若是秦君璃的行跡暴露、被北齊人當場抓獲,南秦甚至可能為了維持兩國所謂的邦交和平,讓他徹底的死在北齊、落得一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這個男人卻是不顧安危、要去做這等有去無回的傻事,如何不讓人怒火中燒、氣的險些理智不存?!

可那個被人揪住衣領斥罵的靖陽王殿下卻只是垂了眼,不語不動,任由對方發泄怒氣。

「燕回,你想多了。」

秦君璃的話音平淡,可說口的名字卻讓人震驚的恍遭雷擊。

燕回,白家白燕回誰能想得到,這個遮了容貌聲疾色厲的家伙,竟然是靖陽王府曾經的燕回燕先生!

燕先生因一個死里逃生的白家遺孤背叛靖陽王府,從此與同甘共苦了八年的舊主分道揚鑣,外人皆道人心難測、世事難料。

可如今他卻孤身一人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官道上,揪著那位靖陽王殿下的衣襟,氣急敗壞的詰問,但叫人想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還有怎樣的瓜葛。

「想多了?!呵,秦君璃,你捫心自問,這次到底是我想多了,還是你根本就打算這樣死在北齊,成全你的一世英名來掩蓋崇政帝當年的穢亂荒唐?!!」

一聲巨響。

只見剛才還氣勢凜然的灰衣男人突然被強勁的力道震飛,直接撞向一旁的枯樹。

力道之大,竟是將枯樹撞的一陣搖晃,簌簌的直往下掉雪。

在撞擊中,灰色的連帽月兌落,露出一張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臉。

那張臉半隱在素布之間,眼眶深陷、顴骨凸出,顯得蒼白而又滄桑。

唯獨剩下一雙眼,亮的驚人,有種不可直視的堅毅灼熱。

燕回受了秦君璃一擊,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在地上坐了好一會緩過神。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慢騰騰的從地上爬起,又不甚在意的撢了撢身上的雪,這才抬起眼,直勾勾的看向立在不遠處一臉猙獰的男人。

其實秦君璃一出手便後了悔。

九年過去了,他也遠離京城的權利中心長達八年之久,早就月兌胎換骨、從那個懵懂沖動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隱忍深沉的靖陽王。

明明早就心如止水,根本不會因為任何別有用心的挑釁而大動肝火,怎的今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直接對燕回出了手?!

可與身俱來的驕傲與自負又讓他根本拉不下臉,只能握緊拳頭、渾身上下緊繃到了極致。

樹下的燕回起身很慢,慢的足以讓秦君璃握緊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最後在那人嘴角勾起的淺笑中徹底認輸,斂了一身的冷肅嘆道︰

「你是故意的。」

扶著枯樹穩住身形的男人卻挑了挑眉,大大方方的承認︰「是又怎樣?」

「呵,幾個月不見,你倒是愈發犀利了!這般膽大包天,就不怕我再多用一分力、直接讓你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來?!」

九年,相依為命的九年,同甘共苦的九年

相知相交、同生共死,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跨越了利益與血脈,又怎是區區一個白燕行就能撼動得了的?

弄怒潮者必溺斃,戲竿杪者終墮亡。

那個自以為是的白家遺孤恐怕還不知道,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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