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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不配合的演員

蘇堇漫簡直要被曹貴妃口中的話語惡心得吐出來,若是旁人在她面前做出這樣一副自來熟的模樣,或許還不至于犯惡心。可壞就壞在,說話的人是曹貴妃,是她給自己設定的頭號敵人!

但她到底沒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仔細將曹貴妃口中的話梳理了一通,總算教她發現了癥結。

什麼‘被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哪個妃嬪不想自己成為那個最被皇帝看重的女人?一旦這個身份被別人佔了,那個人就會成為眾矢之的,成為所有妃嬪的公敵!

想來,曹貴妃之所有有這樣的舉動,為的就是讓宮中的妃嬪更加容不下自己罷。蘇堇漫甚至開始懷疑,之所有會有那麼多人跟蹤自己,就是因為有了曹貴妃在背後推波助瀾。

「貴妃娘娘您可是這宮中最得皇上恩寵的女人,您這般說話,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的生死,還不是掌握在娘娘的手中麼,同娘娘您比起來,奴婢就同那地上的泥沒什麼兩樣。在奴婢看來,娘娘您就是比那月上仙子比起來也不遜色半分呢。」蘇堇漫紅著臉說了這麼一句,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曹貴妃想把她推出去,也要看她答不答應。哪怕是要成為後宮的眾矢之的,也得是在她真的成為後妃之後,如今她還只是個宮奴身份,也正是那些妃嬪最好對她動手的時候。

「真是生了一張巧嘴兒啊,怪不得皇上會瞧上你呢。」曹貴妃面上的笑意愈深了幾分,紅艷的雙唇抿成一道妖冶的弧度,霎是惑人。

這樣的對白,竟讓蘇堇漫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似乎曹貴妃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語。蘇堇漫心底是真的有些疑惑了,難不成她就只會用這招嗎?看來自己不對她用點狠招,她是要沒完沒了了!

蘇堇漫掀了點眼皮,望向曹貴妃時,眼中竟已蘊滿了淚水。「求娘娘別再折奴婢的福分了,奴婢就是個小小的宮奴,從來都是不敢有半點非分的念頭,還求娘娘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惹人誤會了,奴婢真真是受不住了,求娘娘擾了奴婢吧!」邊說著,人已經沖曹貴妃跪了下來,順帶扯了她的一截裙子抹眼淚。

曹貴妃是見慣了風雨的人,倒是沒想到眼前這一位竟會來這麼一出,她這變臉的速度,可比自己也慢不了多少啊!

「你快起來,這樣跪著成什麼樣子?」曹貴妃倒不是真不願見到蘇堇漫跪著,只是這丫頭扯著自己的裙子,她有些擔心自己的裙子會被弄皺。這可是番邦獻上來的上等料子,統共也就三匹,皇上將一匹賜給了太後,一匹賜給了皇後,剩下的一匹便賜到了她的手中,這對她來說可是莫大的殊榮。

「你這是不把本宮的話放在眼里不成,本宮讓你起來!」甩了幾下也沒能讓自己的裙角從那丫頭手中離開,曹貴妃的情緒也有些穩不住了。

這丫頭是誠心在和她過不去不成?

蘇堇漫仍在不斷的求饒,眼中的淚似乎怎麼也流不盡,卻沒有一滴落到地上,而是盡數沾到了曹貴妃的裙角上。

見到自己的裙子被淚漬沾濕的曹貴妃當即便氣得變了臉色,想要伸腳將蘇堇漫踢開,卻在听到某個聲音時生生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皇上駕到!」是杜梓藤的聲音。

停住腳的曹貴妃想法子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靜下來,她絕不能讓皇上看到自己踢打一個宮奴的場面,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已被皇上看上了的,都會壞了她在皇上面前的印象。

可是蘇堇漫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幾乎是在听到通傳聲音的同時,她整個人便如同受到一股大力般,猛地向身後彈去,最後重重的摔倒在地,模樣極是狼狽。

彈得方向也不是隨意決定的,她是故意往了靠近壽康宮大門的方向彈的。

許是真的摔得狠了,蘇堇漫先是感覺到身子與地面接觸的部位傳來一陣劇痛,隨後居然不受控制的‘哇’的噴出一口血來!

李牧一進入壽康宮,便看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瘦弱身影,在那個身影前方還有一小灘血跡。他只是覺得有些眼熟,遂走近了些。

曹貴妃早已被這陣勢嚇得雙腿發軟跪了下來,忙帶著嬌弱的語氣道︰「妾見過皇上。」

壽康宮中的其他宮女、宦人也都跪下向李牧行禮,皆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這位皇帝可不是傳說中那等宅心仁厚的人物,他待人素來是沿用的在軍營時的那副做派,殺伐決斷,再配上他那張冰山一般的容顏,怎能不令人懼怕。

李牧卻是任何人都不曾理會,仿佛什麼都不曾听到一般,徑直走向了已經在地上蜷縮成小小一團的身影。

果然是她!可,這跟往常的她可不一樣。在李牧腦中,記得最深的便是她微笑著哄竹生的模樣,在那一刻,她的眉眼,她的面頰,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芒,那樣的光芒,曾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境之中……

可是現在,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楮緊閉著,眉毛也擰成了一團。她的身子不住的顫抖著,就在他的眼前,那麼瘦小的一團,每一次顫抖都好似顫在了他的心上。

「丫頭!」李牧動了動唇,最後卻也只說出這麼兩個字。

倒是杜梓藤極有眼色的到了他的跟前,「皇上,奴才這就去請御醫來。」

李牧揮手示意讓他退下,自己卻抱起地上的人朝壽康宮的寢宮而去。她的身子,其實他已不是第一次抱了,似乎比上次又輕了許多。

「皇,皇上?我這是在做夢嗎,我是不是快死了?皇上,死之前,我想跟你說一句話,我……我喜歡你,我想嫁給你,我想睡……」蘇堇漫有氣無力的說著,眼皮也在不斷打著架。

事實上,雖然她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樣子,卻還是能看到眼前人的神情。摔那一下雖然看似很重,但她也是稍做了些準備的,重點便是護住了自己的頭,如若不然她怕是早就昏過去了。

李牧還未能理清自己心底的思緒,便被懷中這小女子的話震得幾乎愣在當場!她,她可是女子啊,怎會說出這般大膽的話?

「皇上,妾……」未得到起身指示的曹貴妃嬌弱的開口了,因為注重保養,她的肌膚素來是女敕極了的,也不曾有過什麼長跪的經歷,因為才跪了這麼一會便覺膝蓋疼痛不已,疼得她額頭上都開始冒汗了。

「都起來吧。」李牧冷聲開口,說完便頭也不回的朝寢宮而去了,從始至終也沒看曹貴妃一眼。

將懷中的女子放在軟塌上之後,李牧卻沒有急著離開,腦中想不不僅有對她身子的擔憂,還要適才從她口中說出的話語。

她說,她喜歡自己,想嫁給自己?

自己如今是怎樣的身份,這個身份在旁人眼中究竟是怎樣,他還是清楚的。因為這個身份,他受萬人敬仰,放眼全天下都無人敢違逆他的命令,想要嫁給他的女子,恐怕也是難以數清。但他也更清楚,那些人之所以會對他有這般態度,都同他如今的身份,還有手中的權勢是分不開的。

可是眼前這一個……李牧卻無法將她同那些女子想到一處。

此時不光李牧心中的思緒是紛亂如麻,其實蘇堇漫的心里也同樣是各種各樣的想法在打架。一方面,她有些慶幸自己今天會來到壽康宮,遇上曹貴妃又遇上皇帝,給她制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另一方面,她又擔心自己的計劃會被皇帝識破,畢竟,此時的她已經開始緊張起來。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就算是一個全心全意對待皇帝的人也可能因為一次小小的失誤丟掉性命。如今她做的還是欺騙皇帝這樣危險性極高的事情,她是真的非常擔憂自己的安危!

「蘇妹妹這是怎麼了,分明方才還好好的,怎麼這會竟是昏迷不醒了?皇上,妾適才還說要賞料子給蘇妹妹裁衣裳呢,那可是皇上您賜下的料子,妾平日里自己也舍不得用,可看在同蘇妹妹投緣的份上,也只好忍痛割愛了。」從屋門外走近來的曹貴妃,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這自然是因為方才跪上了一會所致。

曹貴妃面上的關切實在是真得不能再真了,仿佛傷到的人是她極在乎的人似的,不過尷尬的是李牧壓根沒有看她一眼。

蘇堇漫並未真的被摔得神志不清了,她听到了曹貴妃的聲音,也感覺得到她就在自己的旁邊。

這種時候,她真的好想再好好演一出苦肉計,在皇帝面前好好控訴曹貴妃的‘惡行’,也好出了自己心里那口惡氣。仗著自己適才對皇帝的觀察,她心里還是有了幾分底氣的。

若是皇帝對自己半點也不在意,他怎麼可能叫自己丫頭?又怎麼可能親自抱起自己?若是一個皇帝對宮中每一個宮奴都這樣,那這皇帝,只怕不會是個正常人,而這皇宮怕也是會亂了套。

看來自己還是有些魅力的啊……

「皇上,貴妃娘娘,她是好人……」好吧,蘇堇漫承認這話是她昧著良心說的,事實上今日在皇帝面前的所有話都說昧著良心說的。對于日日想著勾搭皇帝的蘇堇漫來說,她是不可能放棄像今日這般好的機會的。

李牧的一雙劍眉在听了蘇堇漫的話之後,竟是蹙得更厲害了。

「出去。」冷冷的,甚至比他觀察的語調還要冷上幾分。

明明眼前的人不曾責罰自己,不曾給自己半點難堪,曹貴妃的臉卻還是由慘白變成了一片漲紅。皇帝幾時用過這樣的語氣同她說話?這簡直比責罰她還要來得難受。

曹貴妃動了動誘人的紅唇,本想再說幾句,卻在看到李牧冷到極致的面容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同時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今天這個日子,她會永遠記住!還有那個賤女人,她也絕不會輕饒。

此時的室內,卻不止李牧和蘇堇漫這兩個。這是太後的寢宮,此時的太後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之上,身旁還有侍候著她的宮女,而她們方才自然也將在寢宮之內的種種全都收入了眼中。

「咳咳。」

誰都不曾料到,昏睡了許久的太後竟會在此時忽然有了轉醒的跡象。

李牧的注意力幾乎是剎那之間便被引了過去,飛快到了太後的床前,他禁不住低聲喚了一聲︰「母後。」

太後一連咳了好幾下才將眼睜開,待看清躬身站在床前的李牧時,她的眼中竟溢出了淚水。

「牧兒,哀家的牧兒,是你來了。」太後的聲音依舊虛弱,不過雙目倒是很清明,在李牧的攙扶之下,昏迷了許久的她竟已經能在床上坐起了。

「兒子在,母後,您覺得身子如何了?」事實上,李牧今日倒壽康宮來的本意也就是要探望太後的,此時看到太後蘇醒,他心中的滋味實是難以言表。

兩人便就說了一會子的閑話,在這期間李牧的視線時不時的往蘇堇漫所在的方向瞟,倒是引得太後也注意到了蘇堇漫的存在。

「這個姑娘,倒是有些眼生。」

「母後,她,她尚且是個宮奴。」說這話時,李牧的面色不自覺帶了幾分柔和。

從小將李牧養大的太後又怎麼不懂自己跟前的這個孩子,這孩子自小便不多話,後來入了軍營,也就變得更加沉默內斂。可即便是不開口說明,他的心思,或許瞞得過旁人,卻是瞞不過她的。

「牧兒,喜歡上了這個姑娘?」太後也不藏掖,當即便問了出來。

她也有好些日子不曾好好同自己這個兒子說過話了,之前她的身子不爽利,讓他擔憂得不成樣子。擔憂的是他,可心疼的卻是她這個做娘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出身寒微,甚至還不是他的生身母親,心中總有些自輕自賤之感。不僅僅如此,她更擔憂自己低微的身份會對他有影響,也擔心自己的病情會讓他費太多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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