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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皇帝病重

六月的天氣,處于江南地帶的建康城熱得出奇,司馬衍穿著一身寬大長袍,來看望周貴人和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分別叫司馬丕和司馬弈,大的也不過一歲多,小的只有幾個月。

「弈兒,朕的弈兒長的著實俊俏。」司馬衍懷抱著司馬弈,哄著、逗弄著,而後朝周貴人道︰「愛妃,這天兒如此炙熱,可別熱壞了你跟兩個孩子。」

周貴人穿一身紫緞雙袖復裙,月兒般的眼楮帶著幸福的神情,烏黑墨發盤于腦後,步搖輕輕插在發髻之間。邁著輕盈的小碎步朝司馬衍走來,低頭看了看孩子,道︰「陛下放心,妾準備了解暑的食物,弈兒也可以食用。」

「來啊。」周貴人朝門口的御侍輕輕叫道。立即便有女御端來幾碗湯水,周貴人端出來一碗,朝司馬衍道︰「陛下,這是妾身專門為您準備的解暑膳食。」

「哦,有勞愛妃。」司馬衍微微有些吃驚的表情,臉上掛著微笑,將不哭不鬧的司馬弈遞給身邊的女御,而後接過周貴人遞過來的湯水,輕輕舀了一勺送到嘴里。

「陛下,如何?」周貴人見司馬衍喝了一口,問道。

「還不錯,清涼解暑。」司馬衍邊喝邊說著,喝了兩口,忽然覺得大腦過于沉重,搖了搖頭,努力使自己清醒起來。

「陛下,您怎麼啦?」周貴人見司馬衍神情恍惚,關切道。司馬衍似乎沒听到她的話,只是搖著頭,搖著搖著,人突然倒地。

周貴人趕緊過來扶住,以避免司馬衍摔在地上。「來啊,快叫御醫,叫御醫。」周貴人門外喊著,顯陽殿一下子便亂了起來。

作為皇帝侍從的褚歆一般都在宮里準備隨時為皇帝分憂,換句話說,他的工作便是在皇宮里待著,待在皇帝身邊隨時听候吩咐。這會兒皇帝病了,褚歆自然也趕來了,與此同時收到消息的還有庾冰。

三四個御醫此刻都聚到顯陽殿,先是替皇帝診脈,而後均是一臉沉重,站在一旁商榷著。

「怎麼樣?陛下的病情怎麼樣?」周貴人走在龍床邊上,一臉慌亂,朝御醫問道。

「這……」一位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御醫面露難色,道︰「陛下之前的病癥並未調理好,現在許是更甚了。」

「命不由人,皇後走後,朕便已經看透了。」司馬衍面色蒼白,忍著身體上的不適,小聲道︰「爾等只需開出藥劑便可。」

「胡說,陛下年紀輕輕,怎麼可以出事。今日爾等治不好陛下,老夫要你們項上人頭。」庾冰站在一旁,語氣頗重,嚇的幾個御醫驚魂四散。

御醫們雖然為難但還是開出了藥劑,司馬衍在顯陽殿仔細調理著,三五天都無法上朝,群臣們都在傳論陛下是不是出事了。

而事實上陛下的確出事了,一連五天的調理之後,司馬衍的病情並沒有好轉的趨勢,反而是越來越嚴重,御醫也是換了一批又一批。

庾冰眼看著司馬衍病情越來越嚴重,心里既有擔憂更有著急。皇帝一人身系整個王朝,而司馬衍的兩個孩子又都年幼,在這五胡紛亂的年代,他們將如何穩而不亂。

「歆兒,封鎖宮內消息,任何人都不得把皇帝病重的消息傳出去。」庾冰緊皺著眉頭,站在司馬衍病榻前朝伺候一旁的褚歆道。

「世伯放心,褚歆知道。」說完,褚歆便走出去,到顯陽殿門口,朝守衛的士兵和內侍說道︰「從今日起,任何人未經允許不得進入顯陽殿內,所有飲食藥物必須經過本官實驗方可呈上去。」

「諾。」內侍和士兵們均低頭道。

「宮防將領何在?」褚歆問道。

「莫將在。」一位身著銀色鎧甲的男子站出來,拱手道。

「皇宮戒嚴,任何人出入都要經過嚴格排查。」褚歆朝那人道。

「諾。」對方手中持劍,答應一聲便退了下去。

皇宮諸多事宜安排妥當之後,褚歆終于有時間休息了。這幾日雖說都守候在皇帝病榻前,但有周貴人和庾冰在,褚歆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需要的。

夜幕深時,褚歆回到褚府,父親褚裒被調任外地,現在朝中就他一個人,皇帝病重,他褚歆該如何處理,方能使得褚家居于有利地位?褚歆忽然有些慌亂,但他很快便理清了思路。

「此事該告訴小妹和瑯琊王。」褚歆主意已定,在書桌上研好墨,匆忙提筆寫了幾行字。等到寫完自己又仔細看了一遍,確定一字無誤之後,褚歆定了定心神,將信紙折好,而後大步邁到門外,道︰「來人。」

「大人。」府中親信很快便跑了過來,道。

「立即將此信以最快速度傳到瑯琊,務必親手交給王妃和瑯琊王。」褚歆將信遞給來著,叮囑道。

「遵命。」那人說了一聲便準備退下。

「等等,記住,就算要你的命,這封信都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明白嗎?」褚歆眼神堅定,露著一絲殺氣,定定道。

「諾。」下屬鏗鏘有力的答了一聲便立即消失在茫茫月色之中了。

接到密信之後的褚蒜子和司馬衍臉色瞬間黯淡下來,此等大事對他們來說既是驚又是險。眼下陛下兩個孩子都還年幼,周貴人沒什麼見識,也沒什麼後台,司馬衍病重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覬覦著建康城內那把龍椅。而他司馬岳當然也是其中一員。

「王妃,準備一下,咱們立即前往建康。」司馬衍將信紙放在褚蒜子剛剛點燃的蓮花燈上,信紙立即便被燒為灰燼。

「嗯。」褚蒜子點了點頭,道︰「眼下還需做好瑯琊國內的安排,以備不時之需。此去建康也不知有無風險,還需慎重。」

「嗯,立即叫劉勛整軍備武,選派幾個精干人事,本王要以最快的速度趕赴建康。」司馬岳神色堅定,朝褚蒜子鎮定道。

司馬岳和褚蒜子連夜布置安排,一天之間安排好所有事宜,帶著七八個人匆忙離開瑯琊,幾個人乘著夜色出發,沒有驚動任何人。

原本褚蒜子還擔心護衛的人少了會不會不安全,但司馬岳告訴她︰「人多動靜大,為了不讓人察覺,人越少越好。」褚蒜子听他說的有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皇宮里一位御侍雙手捧著一只白色信鴿,信鴿撲哧著翅膀,等著御侍一放便展翅高飛,飛向了南天白雲之間。

清晨,一位年紀稍長的老奴見白鴿落在自家院子里,走過去將白鴿捉著,瞅了瞅白鴿腿部,見有一封小卷筒,便將其取出來。

老奴走到室內,將卷筒遞給一位年輕男子,男子將里面的信紙抽出來,看了看而後走到昨晚還未燃盡的油燈邊,信紙立即化為灰燼。

男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通知玄門,可以行動了。」年輕男子朝老奴道。

「諾。」老奴躬身,答應著退出門外。

幾天過去了,庾冰和周貴人褚歆等人都急的焦頭爛額,御醫站在床前緊急商討著對策。司馬衍看起來越加憔悴了,微微睜開雙眼,看到坐在床邊哭泣的周貴人,安慰道︰「生死由命。」司馬衍說的有氣無力,周貴人卻只是哭泣,道︰「陛下,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什麼事,妾身和孩子該如何是好?」

「來人啊,把貴人扶下去,朕與中書監有要事相商。」司馬衍撐著一口氣,朝內侍吩咐道。

立即便有人上來將周貴人扶下去,周貴人哭泣著不想離開,奈何陛下有旨意,她也只能暫時離開了。司馬衍朝褚歆瞥了一眼,褚歆想著陛下大概是要說很重要的事,便帶著伺候的御侍御醫等一並退了出去。

大門「吱呀」一聲掩上,司馬衍見所有人都退下了,床前只剩下舅舅庾冰一人,支撐著身體,有氣無力的問道︰「朕恐怕是不行了,以後這大晉還要靠舅舅鼎力輔助。朕準備立丕兒為太子,等到朕百年之後,丕兒即位,舅舅以為如何?」

「陛下,此事恐怕不妥。」司馬衍病了這麼多天,一直沒什麼起色,庾冰想著司馬衍在此時此刻跟自己商談肯定是要確定未來儲君人選。然而想一想,如果司馬丕即位,母親周貴人變成了太後,那他庾氏便不再是皇親國戚,不再是皇帝的舅舅了。與其如此還不如讓司馬岳即位,司馬岳是司馬衍親兄弟,又是庾冰外甥,此時正當壯年,而他的王妃褚蒜子多少也算跟庾家有點姻親關系(褚裒父輩的姊妹里曾有一人嫁入庾家),司馬岳即位比司馬丕來說無論對于朝廷還是對于庾家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皇子年幼,難以執政,怕是會皇權旁落,眼下北方戰亂平息,燕趙的慕容氏和石虎等人時刻都有南下的危險。居安思危,陛下立幼子即位恐怕于朝廷于天下于皇子都沒什麼好處。」庾冰猶豫著,面上一副為難之色,道。

「那,舅舅的意思是?」司馬衍不明白庾冰何意,問道。

「陛下何不效仿三國時期,江東孫策。」庾冰提點道。

司馬衍仔細想了想,明白舅舅話中意思,當年吳國地處江東跟現在的大晉何其相似。都是地處江左于天下大亂之中謀得一立足之地,而當孫策將死之際,考慮到嗣子年幼,無力挽救江東大局,遂將王位傳位于其弟孫權,以孫權之才保江東孫氏之安。

司馬衍無奈的點了點頭,既然舅舅都這麼說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傳位司馬岳應該是最合適的了。若是傳位幼子,舅舅不同意,沒有庾冰的庇護和輔助恐怕兩個孩子能不能保住性命都不知道,更何況祖宗基業,又豈能在他司馬衍身上斷送,考慮再三司馬衍只能同意。

「那舅舅以為皇弟即位,誰能輔政?」司馬衍朝庾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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